第189章 風雨一劍斬

秦政愣在當場，一股莫名的暖意湧上心頭，驅散了連日陰雨帶來的寒意。

他低頭望去，漫山遍野的百姓，無數雙眼睛也正望著他。

“陛下，大家已經考慮清楚了。”範長青近前一步，躬身道：“西北的官員和百姓都願意追隨陛下，無論生死。”

“好好好。”

秦政連贊三聲，接著便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又會和從前一樣，百姓堵在自己面前，想要勸自己放棄。

誰料他們已經鐵了心，要隨自己一條路走到底。

這塊兒地方，果然是有些東西。

咔嚓。

忽然一聲炸雷響起，地上的眾人紛紛抬起頭，見烏雲再次聚齊，遮住了天上的日頭。

“又開始了。”秦政道，“大家一起準備吧。”

“喏。”

漫山遍野的百姓再次齊呼。

傾盆大雨兜頭澆下。

這一次，百姓們早有準備，不像最開始那樣慌亂。

雨剛停的時候，範長青已經將老弱病殘向西域、蜀中等地遷徙。

只是三天時間太短，來不及遷走多少百姓。

如今，遷徙工作還在繼續。

大雨織成的雨幕裡，人們扶老攜幼，踩在泥濘的土地上。

小兒的哭泣聲、婦人的啜泣聲以及老人的嘆息聲交織在一起。

前面的道路被雨水淹沒了，人們只能繞行很遠，從田壟上踩過。

“阿母阿母……”

一位婦人不小心跌到水中，田上的少年郎急得直哭。

這時，一道人影竄過來，將婦人從水裡撈了出來。

少年郎止住哭聲，抬起頭來，看到面前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硬朗漢子。

他聽人說起過，這些都是陛下麾下的修仙者，學的是驚天動地的神通。

他還未回過神來，那人便已經離去。

在隊伍中，還有不少這樣的人，他們身披蓑衣，腰畔掛著長劍，遇到有人需要幫助，便施以援手。

同時，另一邊，也有不少物資，從蜀中和中原等地運到西北。

“陛下，陛下……”

葉飛凡急匆匆來報：“一隊運送蓑衣的車隊，遇到山洪，被堵在半路上了。”

“不急，朕已經派了人去。”

秦政坐在屋內，看著外面的雨幕。

葉飛凡鬆了口氣，解下身上的蓑衣，掛到門上，湊到火爐旁取暖。

“陛下，這雨若是一直下，總不是個辦法？”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秦政忽然問。

葉飛凡不解，道：“陛下指的是？”

秦政指了指屋外，“你有沒有發現，雨不像最初那樣大了？”

葉飛凡回憶這幾日的經歷，忽地眼前一亮：“是吶，好似不像頭一個月，陛下若是不說，屬下還真沒有注意到。”

“這說明一件事。”秦政道，“他並不像咱們之前想的那樣強大。”

葉飛凡心中微動，思考了一陣後道：“能夠呼風喚雨，這樣的本事還是不小。”

秦政搖搖頭道：“朕原先和你想得一樣，還以為這風雨是他們憑空喚來。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他們能做的，也只是一定程度的催化罷了。”

葉飛凡想了想道：“知道這些後，咱們能做什麼？”

秦政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雲山，道：“朕在想，能不能找到一個法子，將這雲山挪開。”

葉飛凡皺眉苦思，最後無奈地搖搖頭：“陛下說的太過匪夷所思，臣一時還沒有想到好的法子。”

秦政擺擺手，朕本來也沒有想過依靠你。

夜深人靜之時，秦政再次進入黑夢當中。

“你又來了？”破洞中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你做了和我一樣的選擇。”

“你究竟是什麼人？”秦政問。

面前的破洞沉默不言。

秦政也沒有期待得到答案，他盤腿坐下，衝著破洞道：“朕仔細想了想，決定和你交易，朕為你提供靈氣，你向我提供功法。”

“你想知道什麼？”破洞問，“驅散風雨的法子嘛，我知道的，有十八種，目前你能使用的，只有一種半。”

“不不不。”

秦政道，“我想要的，是追蹤的法門，如何隔著千里萬里，都能追蹤到一個人。”

“這……”

破洞再次沉默，好似已經猜到了秦政想要做什麼。

過了半晌，他道：“我有三種法子，一種是問心符，一種是千里香，還有一種你暫時用不了。”

“哪一種法子最是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被人察覺到？”秦政問。

“你可以試試問心符。”

秦政深吸一口氣，道：“交易吧。”

他將手伸到破洞中，感覺身體像是開啟一個漩渦一般，源源不斷的靈氣被吸走了。

過了一陣，秦政感覺身體被掏空，漸漸退出了夢中空間。

同時，他腦海中也多了一些記憶。

回到現實世界後，秦政立刻來到傳送陣前，透過傳送陣前往京城。

西北實在太潮溼了，連一塊兒乾燥的紙都找不到。

朝天宮中，秦政趴在龍書案前，正在奮筆疾書，把腦海中的記憶寫下來。

金角和銀角得知秦政回來後，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同時又保證不會打擾到秦政。

當他將腦海中的記憶全部抄寫到紙上時，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注意到金角和銀角已經在一旁伺候了了良久。

“陛下……”金角抹了抹眼淚，“您實在太辛苦了，奴才讓人燒一鍋熱水，伺候您好好洗漱吧。”

“嗯……”秦政感覺身體也快要長毛了。

“陛下，今夜要不要翻牌子。”銀角道，“後宮的娘娘們，都日夜盼著您呢。”

“都到這個時候了，朕哪有心情翻牌子。”秦政揮揮手，“抓緊時間吧。”

宮中的奴婢忙碌起來，伺候著秦政沐浴，不知何時，李清雪悄悄走入了內殿，芊芊玉手摩挲著秦政的後背。

秦政感覺身體慢慢被啟用，深吸一口氣，打起十二分精神，消化著從夢中得到的資訊。

問心符。

這便涉及秦政的知識盲區，他以前從未接觸過與符籙有關的知識。

問心符書寫時，要用黃金摻著硃砂，與靈氣混合，寫在黃紙上。

秦政的靈氣已經被破洞抽空，體力又被李清雪抽空。

現在閉目養神，慢慢恢復著體力。

“陛下，王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王懷樸走入大殿中，衝著秦政躬身行了一禮。

“免了，王愛卿，最近朕不在宮裡，朝廷可有什麼大事？”

“啟稟陛下，託陛下的福，各地番王和世家大族安份守己，並無什麼大事需要陛下煩心。”

秦政搖頭苦笑一聲，“莫要託朕的福了，朕已經要頭痛死了？”

王懷樸抬起頭：“西北的事情不妙？”

“很不妙。”秦政長嘆一聲，“沒有影響到下游吧？”

“啟稟陛下，清水河與黑水河的濁流湧入大河，淹沒了下游許多村莊，好在遵陛下的吩咐，及早做了遷徙，目前影響不大。”

“那便好，整個西北，已經足夠令朕頭痛了。”秦政微微坐直了身子，又問：“朕託你辦的事怎樣了？”

“正要向陛下稟報。”王懷樸道，“老臣派出人去，在南方一座古廟當中，挖到了一座香爐。”

“哦？”秦政頓時眼前一亮，“有什麼稀奇之處，拿來與朕看。”

王懷樸早已攜帶在身上，只是進入朝天宮時，暫時留在了外面。

有了秦政的吩咐，小順子立刻從外面進來，手中用藍布包袱，提著一個香爐，擱在了龍書案上。

王懷樸躬身上前，親手解開包袱皮，伸手指著上面，道：“陛下，請看上面的銘文？”

這個世界的文字，多是一脈相承，所以即便相隔了千百年，也能認出個大概。

可惜秦政是後來的，本身沒有什麼文化，自己看了一遍，仍舊是看不太懂。

“上面是什麼意思？”

“啟稟陛下，這香爐是在一處破廟中挖出來的。因為山洪爆發的緣故，破廟被埋在大山當中，又隔了許多年，才又重新現世。”王懷樸伸手指著上面，道：“這上面說的是，在佳賀九年，一位仙人在此地擋住了洪水，保住了山下的百姓，於是村裡人為他建了一座廟。”

“佳賀九年？”秦政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王懷樸搖搖頭，“奇怪的便是在這裡，臣已經翻遍了史書，也沒有找到一個年號叫作佳賀。所以微臣揣測，它會不會就是在呂順之間，消失的一段歷史？”

秦政想了想，然後又重重地點點頭：“很有可能吶。”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面前的香爐，根據聲音判斷，這材質應該也屬普通。

只是，這銘文上記載的故事實在令人心動。

是不是在呂朝和順朝之間，有一段消失的歷史，那個時候，仙人出沒頻繁，甚至可以以肉身之力擋住洪水。

“很好，你做得不錯，再接再厲，多尋一些寶物回來。”

雖然是當朝首輔，但能聽到秦政的誇讚，王懷樸心裡也覺得美滋滋的。

“那臣就先退下來，陛下，西北那邊，可有什麼事，是臣可以做的？”

秦政想了想道：“馬上要過冬了，你多讓朝廷準備一些棉衣，想辦法給西北送去。”

“是。”

在王懷樸離開後，秦政依舊盯著面前的香爐。

香爐並不大，只不過一尺左右，上面的銘文卻已有些歷史，秦政睜大眼睛看了半晌，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感覺睏意一陣陣上湧，下意識打了個哈欠，趴在龍書案上，緩緩睡了過去。

金角和銀角誰也不敢打攪他，便小心翼翼取過來一張毯子，蓋在了秦政肩上。

秦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感覺自己來到一處陌生的空間。

面前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大雨瓢潑，洪水順著山澗從高處流下。

在山洪下方，恰好有一個村子，村民正在慌張逃命。

眼看山洪就要衝到村子前，正在這時，躥出了一個白衣人影。

他手持一柄巨劍，飄浮在空氣中，衝著大山輕輕一斬。

那山洪被徹底劈開，大山之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那山洪竟因一劍改道，百姓感激涕零，在他們抬起頭來之時，那白衣人影依舊飄然遠去。

……

秦政猛然驚醒，身上的毯子被抖落在地上。

“又做夢了，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看了看眼前的銅爐，暗想，自己夢到的，豈非和銘文上所寫一模一樣？

此時努力回憶，然而，夢中的記憶已經有幾分模糊。

秦政趕忙取過紙筆，將夢中那白衣劍客以及村民的衣著服飾記錄在紙上。

寫罷之後，腦海中的記憶已經越發模糊，留下的，只有那白衣劍客揮劍一斬的劍意。

秦政拿起自己剛剛所畫，看了半天，交給身邊的金角，道：“拿去，給翰林院的那幫學問家看看，瞧瞧他們能不能分辨出來，這是哪個時期的服飾？”

接著，秦政閉上眼睛，那一劍又出現在腦海中。

他一時心血來潮，抓起一柄佩劍，在殿內走了起來，似乎想要將那一招的劍意融入劍招當中。

這時，秦政也分辨不出來，這一招劍法是自己夢裡夢見的，還是思慮過重，無中生有悟出來的。

他只是感覺這一劍很有玄機。

……

又過去幾日，秦政又一次出現在西北。

他將葉飛凡找到面前，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啟稟陛下，果然如您所料，雨勢小了不少，只是大雨還在下。”

“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朕最近偶有說得，決定傳你們一招劍法。”秦政揮揮手，道，“到時候，我們想辦法將天上的雨雲劈開。”

“劈開雨雲？”葉飛凡懷疑自己聽錯了，還是說秦政在痴人說夢。

風雨高不可攀，哪裡是劍可以劈開的。

“能劈開風雨的一劍，該是怎樣的劍法。陛下，這劍可有名字？”

“包有的。”秦政點點頭，望著黑彤彤的天空道，“朕便叫他做風雨一劍斬。”

就在這木屋內，秦政將這一劍傳給葉飛凡，之後，再由葉飛凡傳開活動在蜀山和西北的修仙者。

一時之間，風雨之中，都是學劍舞劍的身影。

不知不覺，大雨又下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