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她當作巫女殺掉吧,你們是想這麼做嗎?”

江原神色坦然卻字字珠璣。

“審判長,被告律師所說與案情無關要求結束!”明炎並不回應江原的話。

“駁回請求。”法官對江原剛剛那番話很感興趣。

法律的存在就是公正合理且理智地裁決任何一件事情,哪怕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在這裡也要不摻雜任何情感地審理這件事情,這是他們的工作。

對於法官的認可江原鞠了一躬,“指紋、目擊者口供,這些看似都是鐵證,那麼我想問,案件發生的當天是在晚上十點,這個時間點大多都在自己家裡待著吧,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口供?”

說著江原舉起手上厚厚的一沓目擊者口供,“整整十份口供,是所有人吃飽了不睡覺都等著江柚川小姐殺人嗎?”

“審判長,這點可以解釋。”明炎舉手發言。

法官點點頭示意他講話。

“江柚川所居住的是政府安置房,因為是臨時建築所以隔音效果並不好,案件發生地當然他們吵架的聲音很大所以周圍鄰居都聽得很清楚。”

“所以目擊者們都沒有目擊到她殺人對嗎?這樣的證詞口供你們也要拿到法庭上來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當晚有的證人目睹就是他們一家四口回的家,在家中爆發爭吵所有人也都聽見了江柚川說的那句要把父母全殺光,最重要的事,兇器上有且只有她一個人的指紋!”

明炎把兇器的列印照片和指紋的列印照片捏在手裡,正對著江原。

江原張口欲說,卻被一直一言未發的江柚川打斷。

“是我殺的!”江柚川大聲說道。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低著頭又說了一遍,“不要再為我爭辯了,是我殺的。”

江原瞳孔震顫,她明明跟自己說她很想活下去的,怎麼會……

站在對面的明炎在聽見江柚川的話後瞬間放鬆了,原本在聽說被告律師要做無罪辯護的時候還以為這案子會有什麼不一樣的,結果卻還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也對,殺人犯法,認罪本來就是她的結果,能有什麼意外?

在這一審開庭之前,江柚川都拒不認罪,沒想到在法庭上她親口承認了。

從法庭出來,江廣濤一家人走過江原面前時像是打了勝仗一樣。

“你這種為了出名的律師就該和那個小賤人一樣關在裡面,最好一槍斃了,垃圾!”

“我呸!”

李華真一口吐沫吐在江原的臉上。

“幹什麼!這是法院門口!”

舒燼和黎琮都雙雙擋在江原前面,法院門口的保安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抄著電棍就走過來了。

江家人沒有繼續辱罵只好往門口走,法院外守著一群記者見他們出來了就像一群蒼蠅似的蜂擁而上。

每個人都想爭先報道。

看著江原興致不高的樣子,舒燼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們也走吧。”

“你們先回去,我還有些事。”江原沒有注意到舒燼拉著自己的衣袖,一個轉身,抓在舒燼手裡的布料就被扯走了。

江原來見了江柚川,隔著透明的玻璃,江柚川不敢直視江原的目光。

對於幫自己的律師來說,她這次當庭承認罪行算是對江原的背刺。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她低著頭道歉。

“為什麼要給我道歉,這是你的事,你選擇的不是嗎?”

江原聲音冷冷的,目光不著痕跡的將這個女孩重新審視了一遍。

自己忽視了一些東西,江柚川的眼睫毛還粘連在一起,早在她開庭上來的時候神色就不對勁。

白色的淚痕在臉上劃過無數道痕跡,頭髮被抓得雜亂,聲音也很嘶啞。

她哭過,並且是情緒崩潰地哭過。

“是什麼讓你突然放棄了?有人在開庭之前見過你對不對?”

江柚川頓住了,隨後又搖頭。

但只是這麼一個動作,江原就已經確定了。

“陸嶼白。”江原輕聲說出這個名字。

聞言,江柚川面色一震。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江原沒有再接著說話只是看著她露出淡淡的一抹微笑,“你放心,我會讓你活著走出來。”

“準備二審吧,嗯?”

在看著江原說完話離開的背影,江柚川臉上的震驚漸漸平靜了下來。

開庭結束不過半小時的時間最新的案情進展已經傳遍了各個媒體軟體。

因為犯罪嫌疑人的當庭認罪,江原作為代理律師被噴成了篩子,甚至有吃瓜群眾在兩人都姓江的情況下強行陰謀論,認為是什麼一丘之貉的親戚利用職務之便想要給她脫罪。

接著就有人把江原是事情扒了個底朝天,他們這才知道,原來之前轟動全國的全村葬身火海的拐賣案子裡那個唯一的倖存者就是江原。

網友都在網上怒噴江原。

褲衩外穿:靠,這男的果然是山溝子裡面的惡種,接受了這麼多年的教育還是個沒良心的。

屁股長雞腳:他親爹買了他養父母的女兒,他這養父養母真是好人,還能把這殺女仇人的兒子好好養大,是個好人,只是他們沒想到啊,養的是個惡魔。

後海不是海:我現在嚴重懷疑這男的人品,搞不好整個村子就是他放火燒的。

吃雞:我贊同!雙手雙腳贊同!

看著網路上越來越離譜的評論舒燼沒了再看下去的心情,直接把手機關閉了。

“殺人的又不是他,他們真是沒噴的了。”黎琮剝著橘子,細緻地撕扯著上面的白色絲絲,將一整個橘子都清理乾淨後遞到舒燼面前。

舒燼也沒在意,遞到嘴跟前的橘子哪有不吃的道理,一張嘴就咬了下去。

惡狠狠的一口,不小心就咬到了黎琮的手指,疼得黎琮將五個手指頭嘬在一塊兒含到了嘴裡。

“希望江原他沒事。”舒燼像個花栗鼠似的嘴巴鼓鼓囊囊地咀嚼橘子。

雖然江原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但是這事情引起全民關注,江柚川在牢裡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江原不一樣,罵他他能看見。

他什麼都不說不代表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還沒等到江原回來,殯儀館的胡大膽就打來了電話。

“小舒啊,我看你幹得還算不錯要不要考慮專職?一週三天夜班三天白班怎麼樣?”

麻子臉和大鼻頭兩個人都辭了職,一下子殯儀館裡人手還有些不太夠,看著舒燼膽子不錯這才給她打了電話。

“你那個朋友一起來也可以,這個機會難得啊。”

“沒問題。”

舒燼答應得很爽快,正愁找不到白天呆在殯儀館的機會。

那群土夫子拉喪葬一條龍的活也多是白天,他們管事的炮哥從來都沒有晚上來過殯儀館,要想見到他就得挑白天。

沒上班的這兩天給麻子臉打過電話,但是無人接聽,麻子臉不接電話也就沒辦法從他這和炮哥取得聯絡了。

原本以為麻子臉受了傷他們會就行屍的事情主動找上門,沒想到直到現在他們也沒什麼動靜。

有點兒不符合常理。

黎琮還在給舒燼剝橘子,為了避免舒燼再咬到自己的手,他這次把剝好的橘子都放在了一個乾淨的橘子皮上。

看著舒燼因為思考著問題不自覺嘟起來的小嘴,黎琮還是鬼使神差地拿著橘子遞到她嘴邊。

綿軟的唇瓣貼在手指上,黎琮耳朵迅速紅了。

“懟我嘴上了。”舒燼低頭看了看剝得乾乾淨淨的橘子,嗷嗚一口,又咬到了他的手指。

這次是故意的。

“聽不見上課鈴響了嗎!別在課堂上打情罵俏!”

這節是公開課,大教室裡足有三百多個人同時上課,上課鈴打了半天也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

講臺上的老師是個儒雅老頭,慢悠悠地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安靜兩個字,但是沒什麼搭理他。路過巡視紀律的葛麗琪聽見吵鬧,憤怒地拍著門大聲叫嚷。

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前排的舒燼,刻意拿她當發洩口。

她這麼一發火也果然有用,教室瞬間安靜下來了,臨走前她特意多看了舒燼一眼,或許應該說剜了舒燼一眼。

舒燼嘴裡的橘子還沒咀嚼完,看著葛麗琪嘴裡慢慢咀嚼。

黎琮臉上似是害羞的包著笑意:打情罵俏,我們這麼般配嗎?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想跟阿燼打情罵俏。

“她不太對勁。”舒燼沉聲道。

“嗯?什麼不對勁兒?”黎琮倒是沒有注意那個女人。

“她雙眼凹陷無神,小腹凸起。”

“可能懷孕了吧。”

“但她身上有一股行屍的味道。”

離開教室的葛麗琪沒走兩步就覺得反胃,跑進旁邊的女廁裡面一陣狂嘔,直到把肚子裡的膽汁都吐出來了才停下來。

她緩緩掀開肚皮上的衣服,凸起的小腹上面青筋凸起,只此一眼她就嚇得想要尖叫。

但她還是在自己叫出聲的那一刻,自己捂住了嘴巴。

腦海中想到那頭晚上喪屍怪物一樣東西還有走到半路就成怪物的戴春農,再看看自己的肚子,葛麗琪怕極了。

在那怪物闖進帳篷咬上老東西的那一瞬間,葛麗琪很清楚一股熱流進入自己的身體。

那麼現在自己肚子裡的這個,是不是也是那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