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看你還不如我脫光了看我自己。”黎琮瞬移到了江原床位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學校門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也信?”
江原理了理衣領,沒有看他。
“信不信是我的事,說不說是你的事。”
見江原已經穿好衣服了,黎琮起身往門口走,“阿燼在樓下等著呢,有什麼下去再說吧。”
下樓見到舒燼的時候她正坐在鞦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得出神。
“我們來了。”黎琮剛從男寢大門出來遠遠地就朝著舒燼打了招呼。
在學校商業街裡選了個吃飯的地兒,走過去的路上就有不少人看見江原指指點點。
這些人目光赤裸,毫不避諱地把目光放在江原身上,但他就像沒有看見似的。
到飯店坐定後江原才緩緩開口,“你相信他們的話嗎?”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舒燼身上。
舒燼搖搖頭,“我只想聽你的理由。”
為殺人犯做無罪辯護的理由。
“那個孩子不是殺人犯。”
那個十五歲用刀殺了全家的小女孩,這是一開始就確認的事實,她怎麼會不是殺人犯?
這個案子轟動全國,更何況她是一個未成年人,不會對一個沒有確認殺人行為的孩子散播這種不實言論。
看得出舒燼臉上的震驚,江原唇角扯出一絲冷笑,“那些用正義審判她的人,打從一開始就已經代入了她殺人犯這個身份,讓她去死是眾望所歸的事情,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黎琮:“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服務員端著菜走了過來,江原將要說出來的話又咽了回去,“明天開庭過來看吧,我會在法庭上告訴你們答案,先吃飯吧。”
江原說完話就率先開始吃飯,這時舒燼才發現,他最近好像瘦了。
臉頰微微有些凹陷,儘管他現在看起來什麼事也沒有,但是黑眼圈掛在眼睛下面盡顯疲態。
這個案子多多少少都對江原他造成了影響,舒燼也不忍再問。
反正明天就會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什麼了。
校門口的那一家子人沒有等到江原出學校而是等來了學校的報警,看見警察來了他們才推著冰棺匆匆離開。
按道理說,那十五歲少女江柚川把自己全家都殺了他們家也就沒什麼直系親屬了,其他親戚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聽江原說了才知道,門口那一家子是江柚川的舅舅舅媽。
江柚川的舅舅江廣濤跟她爸爸是親兄弟,兩兄弟幼年喪父喪母相依為命的長大,後面就算結婚生子各自有了家庭兩家人關係也依舊好得不得了。
這樣的感情能做出這樣不理智的行為也並不奇怪。
親侄女殺了親兄弟,沒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
吃飯的間隙江原問了他們在殯儀館的近況,得知那時候向慈安就被關在地下室的時候頓了頓。
關於向慈安,在場的三人中最傷心的一定是舒燼所以江原什麼話都沒說。
但江原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
“向慈安好像不止取魂那麼簡單。”江原將他們說的話在腦子中過了一遍,把邏輯漏洞梳理了出來。
“他們大可以在殯儀館的地下室取魂再毀屍滅跡,為什麼要囚禁一段時間再送出去,又是送出去後再費勁拉回屍體火化,這太費勁了不是嗎?”
江原說得很有道理,如果僅僅只是為了取魂,裡面的確多了很多畫蛇添足的過程。
舒燼吞嚥著口水,她不敢想還有什麼殘忍的事情發生在向慈安身上。
“除了取魂之外的那一件事情就是她被囚禁和離開殯儀館的原因。”黎琮心裡也不是滋味兒。
可是,那件事是什麼事情?
“嗨!舒燼好巧!”
三個人正沉默著,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喊了舒燼的名字,
嚴姝晚剛推門而入就看見面朝著門口的舒燼。
說話的那一聲吸引了江原的目光,直到她走過來江原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
“是挺巧的,一個人來吃飯嗎?”舒燼站起身和嚴姝晚說話。
“一個人咯。”嚴姝晚可憐兮兮地撇撇嘴,看見他們桌上的飯菜吃了大半也沒有強行加入的意思轉而笑著說:“下次一起咯,你們慢慢吃。”
嚴姝晚莞爾一笑,朝著二樓的包間走去。
在此過程中江原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直到樓梯拐角,嚴姝晚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他才收回目光。
一旁的黎琮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看著江原把目光收回來。
“那個女孩子有點眼熟,有點想……”江原忽然開口。
“像安安?”舒燼搶先說了出來。
江原點點頭,“但其實也不太像。”
“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你呢黎琮,你有覺得像嗎?”
“沒有,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相似的點在哪兒?”黎琮絲毫沒有覺得她們有任何一點的相似之處。
那麼,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呢?
江原:“不重要了,感覺這種東西因人而異。”
關於嚴姝晚的話題戛然而止,沒有深究,又把話題拉回邪士和土夫子身上。
舒燼從口袋拿出紙和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五角星。
“這一角是土夫子,這一角是邪士這是向慈安,這是我們,而這一角是我們暫且未知。”
舒燼在五角星的四個角上寫下口中相應位置的話,五角星交錯的線把這些人和事在紙上串聯起來。
剩下的那一角,兩條角線延伸過去的方向是土夫子和邪士。
“除了取魂他們還想做什麼,我想我們得從他們身上知道。”舒燼手指點在土夫子這一角。
江原和黎琮也都認同。
關於他們到底對向慈安做了什麼,除了取魂其他的目的只能從土夫子這找線索。
“但恐怕這不太容易,那群土夫子和邪士穿一條褲子,想從他們嘴裡知道線索無異於是讓他們自尋死路。”江原說出心裡的擔憂,他們那夥人不知道合夥給邪士銷燬了多少被取魂人的屍體。
“不用擔心,嚴刑逼供在你們法制社會行不通,但在我們冥界那就是家常便飯。他們的業障頗多我可以提前索命,十八層地獄都過一遍再硬的骨頭也都得軟下來。”
江原:太殘暴了。
舒燼:多做好人好事,多做好人好事,多做好人好事。
舒燼:“麻子臉或許可以幫我們,對了,死了的麻子臉兄弟去哪了?你從他口中問出些什麼了嗎?”
“他比麻子要硬氣一點兒,小白拉回去操練操練,等到他軟了再問。”黎琮無所謂地聳聳肩,“現在興許在油鍋裡炸著。”
此時,龐大的油鍋裡無數惡鬼掙扎,小白背對著油鍋一邊玩手機一邊摳耳朵。
大鼻頭被鬼魅丟進油鍋裡時小白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忽然聞見油鍋裡一股奇臭無比的臭味傳來讓小白嘔了一聲。
這味道聞了多少年了,臭的小白都習慣了,沒想到今天來了個靈魂這麼惡臭的。
小白捏著鼻子滿臉嫌惡,“得幹多少壞事才能這麼臭,炸死你丫的!”
大鼻頭在油鍋裡浮浮沉沉,伸手掙扎,斷斷續續地說自己什麼都願意說,但是小白一點兒沒聽見選了個避風口玩手機。
法庭
原本這是公開審理的案件但是考慮到原告屬於未成年人將此次案件定為不公開審理的案件,所以聽審席就不能直接去旁聽。
舒燼是跟在江原所在的律師事務所坐到聽審席的,黎琮想法很簡單,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就是了。
原告席位上坐著的檢察院的檢察官。
當作為被告的江柚川戴著手銬腳銬被警察帶出來的時候,江廣濤情緒激動的雙手緊緊握著拳,力氣大到渾身顫抖。
聽審席上坐著江廣濤一家人,悲痛欲絕的江廣濤,雙眼像是包含著隨時都會掉下來的熱淚。
他老婆李華真在看見江柚川出來的那一刻就起身破口大罵。
“你個畜生!你這個小畜生!”
江柚川面無表情,對李華真的辱罵充耳不聞。
法官敲著法槌提醒肅靜,李華真只能咬著牙齒忍下來。
法官宣佈開庭後,原告的檢察官宣讀起訴狀,而後進行補充陳述。
“犯罪嫌疑人江柚川長期在父親家暴母親忽視重男輕女的成長環境下生活,她對父母心存怨恨,這是非常明顯且確定的犯罪動機,並且這也是她的口供中承認的。”
“一家三口都是死於刀傷,每個人身上都有不下五處刀傷,刀刀都是衝著必須要殺死他們的決心去捅的。而這把水果刀就是兇器,上面有江柚川的指紋。”
“這些都是公安機關交上來的資料線索,發生兇殺案當天的鄰居證詞,我想這件案子已經水落石出。”檢察官明炎長得就一臉正氣,看向作為被告律師的江原眼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像是為他這種人所不齒。
“法庭不是兒戲的地方,還望被告律師不要妄想用這評判正義的地方做噱頭。審判長,我說完了。”
明炎鞠了一躬坐下來。
換到被告代理律師陳述,江原站了起來,對於明炎剛剛的那番話他並沒有什麼反應。
“檢察官大人說得很好,有理有據,那麼要直接把她槍斃了嗎?所有人都認定了她是殺人犯,就連正義的檢察官大人也以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宣佈這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那麼就去槍斃吧,去判死刑。”
“因為被所有人都認為是殺人犯那她就真的是殺人犯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認定了就一定是正確的嗎?法庭和法律的存在是為了不放過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法律是理智客觀的,如果都像檢察官你一樣那麼我看需要的不是法庭而是一個祭臺。”
「小科普:刑事訴訟原告油兩種情況,即是檢察院和被害人。公訴案件原告是檢察院,自訴案件時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