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見利忘義

此時的皇太極已經急不可耐了，他對於宋凡手中的漢陽造，有一種近乎固執的渴望。雖然他不曾親眼見到過宋凡手中的漢陽造，但是他手底下計程車兵曾經“領教”過漢陽造的威力，他對其殺傷力有著非常清楚的認知。在他看來，漢陽造極為利害，能在幾百步之外就將人擊斃。當初，宋凡僅僅憑藉著十幾把漢陽造，就抵擋住了他幾千兵馬的進攻。

如果他能得到幾百把漢陽造，那麼他將無敵於天下。到那時，一旦消滅宋凡，大明再無人能阻擋他的腳步。憑藉這些漢陽造，只需組建一支英勇善戰的隊伍，拿下整個天下便不再是夢。

當多爾袞將層層包裹的漢陽造緩緩開啟後，皇太極的眼睛瞬間直了。“這就是漢陽造嗎？這就是漢陽造！”皇太極喋喋不休，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多爾袞深吸一口氣，拿起漢陽造，肯定地說：“不錯，這就是漢陽造。”

聽到多爾袞的回答，皇太極在褲腿上抹了抹雙手，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漢陽造。他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不放過漢陽造的每一寸地方。

片刻之後，他看向多爾袞，連忙問道：“這漢陽造你們是怎麼得來的？怎麼一次性得到這麼多把？”今天發生的事如同夢境一般，一想到此前絞盡腦汁都想得到的漢陽造，如今竟如此輕易到手，而且還是十把，皇太極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多爾袞深吸一口氣，將當天發生的事情詳細敘述了一遍。聽完多爾袞的講述，皇太極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說明現在的宋凡真的已是窮途末路，他不行了！如果他手中的實力依舊強大，兵力依舊雄厚，絕不可能丟棄漢陽造這種神兵利器。看來，他手底下的兵馬已經不堪一擊了。”

皇太極非常清楚，漢陽造這種利器，無論何時、在哪個勢力手中，都會被精心儲存，絕不允許出現絲毫差錯，哪怕兵馬再怎麼潰敗，也要確保其安全。可如今宋凡卻將這等寶物隨意丟棄在戰場上，這足以證明，宋凡確實大勢已去。

他再次將目光放在手中的漢陽造上，認認真真地打量著。看了半天之後，他的臉上忽然多了一些疑惑：這種漢陽造到底該怎麼使用？而且看起來好像與傳統的那些火銃有些區別，不知道該怎麼裝填彈藥。

就在這個時候，多爾袞忽然從身上摸出幾發子彈。他將漢陽造拿過來，隨後拉開槍栓露出槍膛，把子彈裝填進去；接著拿著漢陽造往前走出幾步，瞄準不遠處的一個石頭扣動扳機。只聽“砰”的一聲，子彈飛了出去。可惜多爾袞準頭很差，子彈並沒有打中那顆石頭，落在旁邊的地上，激起一片塵土。此前，多爾袞抓住了幾個俘虜，曾向他們詳細詢問過漢陽造的使用方法，所以才知道該如何操作。

旁邊的皇太極見多爾袞使用漢陽造的方式，不禁失聲感嘆：“怪不得宋凡當初能夠憑藉著漢陽造抵擋我軍數千兵馬的進攻，這漢陽造的裝填方式實在是太過便捷了，速度如此之快，我軍擋不住也實屬正常。”說到此處，他的臉上滿是興奮的光彩，“現在我們有十把漢陽造，若是還能得到一些，那王圖霸業就能成了！”

多爾袞放下手中的漢陽造，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大汗所言極是！只要我們能夠得到大量的漢陽造，那麼天下間還有誰能夠擋得住我們？不過，有個問題必須要好好防範。”說著說著，多爾袞忽然壓低了聲音。

皇太極一臉不解地看向他，問道：“什麼問題？”

“現在這十把漢陽造肯定是隱藏不住的，我就擔心他們兩個人會知道。”

聽到這話，皇太極眯起了眼睛：“你是說孫傳廷與袁崇煥？”

多爾袞點了點頭：“不錯，正是他們兩個。一旦被他們得知此事，那麼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絕對會前來向我軍討要。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給還是不給？”

聽到這話，皇太極陷入了沉思。其實，他根本不想交出手中的漢陽造，這次出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從宋凡手中得到漢陽造。可問題在於，雖然現在宋凡的兵馬出現了崩潰，自己也得到了十把漢陽造，但宋凡的大軍尚未徹底潰敗，大同鎮也尚未完全拿下。這十把漢陽造雖然厲害，可對於大局而言，作用有限，畢竟還有大同鎮這個難關擺在眼前。關鍵是數量太少了，如果有一百把漢陽造，他絕對有底氣與袁崇煥和孫傳庭對抗；可十把漢陽造，讓他心中的底氣還是有些不足。

不過，他突然想起之前宋凡憑藉十把漢陽造就擋住了他幾千兵馬的進攻，眉頭一皺，臉色陰沉下來，冷聲說道：“不用擔心。我們有十把漢陽造，他們要是配合的話，便饒他們一命；要是不配合，那就將他們殺了。”

“恐怕不行啊。”多爾袞一臉苦澀地搖了搖頭。

“為何不行？”皇太極一臉疑惑地問道，“現在咱們手中都有十把漢陽造了，當年宋凡能夠憑藉著十來把漢陽造擋得住咱們幾千兵馬的進攻，為何咱們不行呢？”

多爾袞一臉苦笑地解釋道：“大汗，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宋凡當初能憑藉著十來把漢陽造擋得住咱們幾千兵馬的進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當初所在的地方易守難攻。咱們的軍隊只能從一條道進攻，無法四面合圍，這樣一來，咱們的兵力就完全暴露在他的打擊範圍之內；再加上他手中的彈藥非常充足，所以咱們計程車兵才會久攻不下。可是現在，雖然咱們繳獲了十把漢陽造，但如今咱們地處開闊地帶，而且這漢陽造的彈藥只有七八發，如何擋得住他們？沒有彈藥的漢陽造，那就是燒火棍啊！”

一聽這話，皇太極的臉色徹底垮了下來。他原本還以為得到漢陽造就能掌控局面，可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那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皇太極驚叫道。

“咱們現在只能先把這件事瞞下來，只是我擔心根本瞞不住。一旦訊息走漏，他們肯定會找上門來。”多爾袞無奈地搖頭嘆息。

“你說得對，事到如今，也只能儘量保住手中的漢陽造了。”皇太極點點頭，“把這幾把漢陽造藏起來，千萬不能走漏半點訊息！”

然而，就在皇太極準備命人藏起漢陽造時，遠處出現了兩個他最不願意見到的身影——孫傳庭與袁崇煥帶著幾個親信隨從，正朝著這邊走來。袁崇煥還未走近，便遠遠高聲招呼道：“恭喜恭喜，賀喜賀喜！”

皇太極一聽，臉色驟變，急忙低聲對身旁的多爾袞說：“快！把漢陽造帶走，他們來了！”多爾袞心領神會，抱起漢陽造便匆匆離去。

皇太極強作鎮定，迎上前去，對著二人拱手道：“二位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望海涵。”

孫傳庭瞥了一眼匆匆離去的多爾袞，又看向皇太極，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客氣了。我聽說，你們得了一批稀罕物件？漢陽造，對吧？”

“漢陽造？什麼漢陽造？我不明白二位在說什麼。”皇太極面上浮起和煦笑意，裝作一臉茫然，“孫大人與袁大人這是從何處聽來的閒話？我這營中哪有什麼稀罕物件？”

早在看到兩人的瞬間，皇太極就猜到了他們的來意。雖說出兵前約定好要平分戰利品，但此刻到手的漢陽造，他又怎會甘心拱手相讓？不過，眼下漢陽造彈藥有限，他也只能先裝傻充愣，能拖一時是一時。

孫傳庭聞言，不禁笑出聲來：“哈哈哈哈，你可真會說笑！你們這邊剛繳獲漢陽造，我這邊就得了訊息。你派了人攻打宋凡的軍隊，我也同樣派人監視著戰場。有些事，可瞞不住。我不僅知道你們繳獲了漢陽造，還知道是十把，對吧？”

一旁的袁崇煥也開口道：“不錯，你手中現在就有十把漢陽造，不必再瞞著我們。畢竟，咱們之前可是商量好的，難不成你想獨吞？”

“沒有的事！這不過是捕風捉影，怎麼可能！”皇太極打著哈哈，仍不願承認。

孫傳庭指了指多爾袞離去的方向，語氣雖溫潤，卻字字如針：“難道他手中的那個東西是燒火棍子嗎？雖隔得遠，但我敢肯定，那就是漢陽造。如今局勢微妙，你們若真得了這等神兵，於各方都不是好事。我覺得，咱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談談，商量商量這漢陽造的歸屬。”

“既然你們已經得到確切訊息，我也不藏著掖著了。確實，我們繳獲了漢陽造。不過……”皇太極神色一冷，“你們所說的‘歸屬’，我不太明白。”

袁崇煥臉色一沉，上前半步，佩刀輕碰甲冑發出輕響：“皇太極，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漢陽造本就是我大明之物，落在宋凡手中已是意外，豈能再讓你據為己有？你若歸還，我二人願在朝堂上為你美言，就當此事從未發生。”

“本就是大明之物？虧你說得出口！”皇太極被這話激怒，胸口劇烈起伏，指著袁崇煥怒斥，“宋凡早已反叛，與大明還有何關係？”

“如何不是我大明之物？宋凡曾是大同鎮總兵，他手中的漢陽造自然屬於大明，這難道不對嗎？”袁崇煥冷笑道。

“哈哈哈哈！”皇太極突然大笑，眼底卻毫無笑意，“袁大人這話有趣。戰場上繳獲之物，向來遵循弱肉強食的規矩。當年薩爾滸之戰，你們繳獲我後金的兵器，可曾想過歸還？”

袁崇煥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薩爾滸之戰是大明心中的痛，經此一役，後金崛起。這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孫傳庭眉頭一皺，目光如刀：“皇太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太極冷哼一聲：“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這十把漢陽造，我不可能交出來。再說了，我扣下它們，也是為你們著想。宋凡雖敗，但麾下仍有精兵。他若得知漢陽造在我手裡，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也算是替你們擋了災。”

孫傳庭聞言，冷笑道：“你這‘擋災’之說，倒像是在邀功了。宋凡反叛在前，本就是我大明要肅清的亂臣。

若大汗真為大局考慮，何不將漢陽造暫存我處？待平定宋凡後，我等再從長計議。”

“我告訴你，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我手中的漢陽造，絕不會交給你們！”皇太極語氣斬釘截鐵。

孫傳庭與袁崇煥對視一眼，眼中均閃過一絲意外。

他們著實沒料到，皇太極的態度竟如此強硬。

片刻沉默後，孫傳庭率先打破僵局：“既然你無意交出漢陽造，那也不必勉強。只是醜話說在前頭，往後攻打宋凡一事，恕我二人難以奉陪，這就撤兵回營。”

“呵呵，這是在威脅我？”皇太極冷笑出聲，眼神中滿是輕蔑。

孫傳庭神色不變，平靜搖頭：“並非威脅，只是通知。大汗毫無誠意，我們自然要重新權衡局勢。”

“隨你便！沒了你們，難道我就打不了仗？你們兩家兵力加起來，也不及我後金一半，少了你們，我獨自攻打又何妨！”皇太極怒極反笑，話語間透著十足的囂張。

“好，希望大汗日後莫要後悔。”孫傳庭不怒反笑，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袁崇煥看了看孫傳庭，又看了看皇太極，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皇太極冷哼一聲：“想從我手裡拿走漢陽造？做夢！只可惜彈藥有限，不然今日定叫你們有來無回！”

待二人走遠，袁崇煥忍不住開口：“真要撤兵？皇太極都繳獲十把漢陽造了，宋凡怕是撐不了多久。”

孫傳庭沉聲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太極雖得了漢陽造，可我們不清楚彈藥儲量。若他突然調轉槍口，以漢陽造之威攻向我們，如何抵擋？

再者，大同鎮城高池深，豈是十把漢陽造就能輕易拿下的？他強攻之下，必定損兵折將。我們暫且儲存實力，靜觀其變，屆時尋機而動，方為上策。”

袁崇煥思索片刻，點頭道：“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