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茫的崇禎

日出東方，順義城南，一處荒村。

火焰在荒村中一個破落的院子中升騰，滿桂坐在火堆前，手中的木棍上插著一塊燒餅，正放在火堆上炙烤。

隨著陣陣焦香瀰漫，滿桂將燒餅從火焰上拿了下來，顧不上燙手，撕扯下一小塊來，吹了吹後塞進了嘴裡，又把剩餘的燒餅交給了旁邊的侯世祿：

“吃吧，奔波了這麼久，也該吃點飯食了！”

侯世祿一臉苦澀的從滿桂手中接過這塊燒餅，悵然的送入嘴中，雖然有了飯，可他的心情仍然忐忑，雙手止不住的抖動。

一想起之前的那場大敗，他便心有餘悸。如若不是麾下親衛的拼命相救，只怕他早就上了西天，哪裡還能吃上熱乎的燒餅？

在他身後，有著十來個差不多的火堆，順著破落的院子一直瀰漫到院子外面。

幾乎每一個火堆周圍，都聚集著一些尚有些慌亂計程車兵。這些士兵都是滿桂與侯世祿這一路奔逃時，收攏而來的潰兵。潰兵的數量不少，加起來差不多有個兩三千人。

“說實在話，我也沒有想到這次戰事能崩潰的這麼快，不過，上天還是照料咱們，竟然收攏了這麼多的兵馬，若是這幾天再收攏一些，也能有個四五千人，對朝廷也有了一個交代。”

溫暖的燒餅下肚，侯世祿的慌張少了一些，轉身看了看周圍的這些潰兵，慌張的情緒緩和不少。

侯世祿又烤著一個燒餅，他看著眼前升騰的火焰，忽然想起了這幾天發生的怪事。

“侯兄，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建奴有些不太對勁？！”滿桂看向侯世祿。

侯世祿點頭道：“發現不對勁了，按理來說，我軍崩潰之後，建奴應該乘勝追擊擴大戰果，可是他們卻突然停止了追擊，卻集合兵力向順義城的西北方向而去，就好像那邊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們的注意。若非如此，只怕我這條命，早就沒了！”

說來也怪，當時侯世祿被建奴團團包圍，他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可不知怎麼回事，建奴忽然撤兵了，而他也抓住這個機會，在親衛的保護下殺了出來。

這奔逃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建奴為何忽然退兵，可思來想去，仍然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滿桂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這次戰事實在太過詭異。我想不明白，西北方向究竟有什麼東西，竟然能讓建奴放棄追殺咱們，甚至抽調大量兵力去了那邊。百思不得其解啊！”

“會不會是那邊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者人？或物？！”侯世祿問道。

滿桂搖頭道：“不可能有吧，開戰之前，我曾帶人看過那邊的情況。順義城西北方向就是荒野，根本沒啥重要的東西，除了我安排在那裡的一些雜兵之外，也沒其他了，總不能，我安排在那裡的雜兵引起了建奴的注意？這怎麼可能？！

要是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上面應該有命令的，可是咱們什麼都沒收到。”

聽到這話，侯世祿陷入了沉默。

他心裡清楚，建奴的詭異動作背後肯定有著某種深意，但思來想去，卻想不明白原因。

“唉，不管了，先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滿桂長嘆一聲，把烤好的燒餅從火焰上取了出來，吃著燒餅。

“將軍！”

就在這時，一個滿桂派出去偵查建奴動向的夜不收突然跑了過來。

“建奴殺來了？！”滿桂心中一沉，臉上多了些驚慌。若是此刻建奴殺來，只怕他好不容易收攏而來的兵馬就要再次崩潰了。

“將軍，那建奴沒有殺來，他們的兵馬在今天早上時進駐了順義城，進城之後，他們也沒有集合全部兵力向通州進發，而是不斷的派出小股兵馬，向著順義城西北方向、西南方向，以及順義城西邊整個從北到南的方向而去，在搜尋著什麼。時至現在，建奴派遣出來的兵馬恐怕已經有一萬多人了。”

這個夜不收一臉凝重的說道。

“這……”

滿桂一聽這話，更加疑惑與茫然。

“這是怎麼回事？順義城西邊那裡，也沒什麼東西啊！”滿桂撓著頭，迫使自己不斷的思考建奴此舉其中深意，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建奴，這是為啥？

沒道理啊！

現在拿下順義城了，按照常理來看，應該立刻進攻通州。原本駐紮在通州的袁崇煥早就跑了，現在那邊的防務與順義城差不多，以建奴的實力，拿下通州不過探囊取物，到時候兵馬進逼京城，豈不更有戰果？可現在，為何不去通州，反而去順義城西邊？

那邊有什麼東西？！

“沒道理，沒道理。建奴應該不會做出無的放矢之事，他們去那邊，肯定有所圖謀，還派出了那麼多的兵馬，想必那邊的東西，對他們應該有很大的吸引。能讓建奴停止攻打通州，反而去那邊的東西，想來那東西應該很重要。”一旁的侯世祿聽到這話，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說到此處，侯世祿看向滿桂：“滿兄，你以為如何？！”

滿桂皺眉道：“雖然我不明白那裡有什麼東西吸引建奴，但絕對沒有咱們想的那麼簡單。我的意思是，咱們趕緊把這件事情稟報上去，讓朝廷定奪。”

“我也是這個想法，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行事！”

“好！”

片刻後，幾匹快馬朝著京城急匆匆的而去。

……

次日清晨，乾清宮。

剛剛登基兩年的崇禎又熬了一個通宵，此刻他坐在東暖閣中，批閱著這幾日各地送上來的軍報。

“建奴陷薊鎮……”

“建奴陷遵化……”

“建奴陷順義……”

看著這些駭人的文字，崇禎臉上盡是苦澀與憤怒。

“該死的建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建奴此番竟然如此迅猛，出入朕的大明猶如無人之境？難道朕的大明就真的如此不堪嗎？

該死的，那建奴從遼東能繞過寧遠跑到朕的眼皮子底下，這袁崇煥是幹什麼吃的？還說五年平遼，朕看他是放屁！

該死的畜生，建奴現在都已經打到順義了，距離京城不剩多少，朕讓他在通州與建奴決戰，可這傢伙竟然跑到了京城。該死，該死，該死的畜生！

朕才登基兩年，江山便糜爛成這個樣子，這還讓朕怎麼去見大明的列祖列宗？這一切都是那些官兒害的，都是奸佞，都是奸佞！”

崇禎越說越憤怒，一把將眼前的軍報全部掀翻在地，惡狠狠的咒罵著。甚至覺得不解氣，瘋狂的踩踏。

周圍那些太監宮女此刻哪裡敢觸怒崇禎的黴頭，一個個的都匍匐在地，不敢動彈，不敢說話。

“皇爺，軍報！”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呼聲，緊接著貼身大伴曹化淳走了進來。

崇禎看著曹化淳，臉色一黑，變得慌張，哆哆嗦嗦：“是不是建奴打到通州了？通州是不是被建奴拿下了？他們要殺到京城城下了？該死的袁崇煥，他在哪？他在哪？！”

“皇爺，這是宣大總兵滿桂和侯世祿的聯名軍報，建奴沒有拿下通州。具體什麼事情，皇爺一看便知！”曹化淳一臉古怪的說道。

崇禎一聽建奴沒拿下通州，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把將曹化淳手中的軍報奪了過來，連忙就看。

可等他看到上面的內容時，臉上卻盡是迷茫：“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