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記憶的歸來,每夜我都會夢到我和無雙的那些點點滴滴,可夢到最後總是會跳到我用黃泉刀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刻,而我總會噩夢中驚醒,淚溼了大片的枕頭。
看到陌夜冥安靜的睡在我旁邊,我才覺得安心,可這種安心並沒持續很久,這夜的噩夢讓我遲遲在夢中無法醒來,我只是一聲聲喊著無雙,哭個不停。
我是在一陣雷聲中驚醒的,可我醒來,就看到陌夜冥坐在一邊看著我,天還沒亮,外面黑壓壓的一片,只有他那雙眼眸不似以往流光溢彩,而是幽暗幽暗的,外面傾盆大雨忽然而下和他的聲音一起落下,他說,“小妖,你真的愛我嗎?”
我說,“愛!”
他眼中痛苦又不解,“那你告訴我,陌無雙是誰?自從無極門那次以後,你每晚都在叫著他名字,你告訴我他是誰!!”
他最終還是問了那個問題,我輕聲到,“我說,他是你,你信嗎?”
他輕笑了一聲,笑聲並不愉快,還參雜著自嘲,聲音似乎都提高了一個八度,“我不叫陌無雙,我叫陌夜冥呀。”
他重複的那句話,“小妖,我不叫陌無雙,我叫陌夜冥呀,陌夜冥呀。”
他說,“小妖,你是我的,是我的。”
我多想撫摸那雙帶著痛苦的眼眸,告訴他,我知道,我知道,
他帶著恨意般的吻著我,不是吻,是啃,好似要把我吃了,我嚐到口中的血腥味。
我就算告訴他一切,他也不會信的,他忘了呀,都忘了,我突然覺得我當年真的是腦袋進水了才會讓他忘了一切。
外面的雨整整下了一晚,沒有停,依舊還在下著,我低頭看了看脖子上那個咬痕,一排清晰的牙印,面板都咬破了,有點疼,我把衣領一拉,陌夜冥整好推門進來,手裡端著粥,我一聞就知道是皮蛋瘦肉粥。
我笑著走了過去,“一聞就知道是你做的。”
他並未看我,只是端著粥放在桌上。
我內心嘆了一口氣,低頭喝了一口,又立馬吐了出來,“燙。”
他動手給我倒了一杯茶,“慢點。”
我笑了笑,他眼神有些閃躲,起身去拿了一個藥箱,對我道,“過來。”
我慢慢走了過去坐在他面前,他把我衣領一拉,我怕他心裡太自責,想要把衣領拉起來說到,“沒事,就一點小傷。”
“別動。”
他動手給我上了藥,這次怎麼沒用法術了?
他輕輕往傷口上吹了吹,有些癢,讓我不由的縮了縮脖子,他突然低沉到,“小妖,對不起。”
我十分大方道,“沒事沒事。”
他把藥一上,揉了揉我的腦袋,珉了珉唇,起身到,“去吃吧。”
我拉住他,“你不吃嗎?”
“吃過了。”
鬼才信你吃了。
我拉著他坐在旁邊,“一起吃,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他輕笑了一聲,“好。”
這件事情之後,我在夜裡總是不敢睡的太熟,我怕我一睡著,又是整夜整夜的噩夢,我怕我叫無雙的名字的。
我怕陌夜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我翻身看著陌夜冥熟睡的臉,突然看到一個白影子從門外閃了過去,我連忙從床上起來,追了出去,什麼也沒看到,難不成是看錯了?
陌夜冥也跟了出來,往我旁邊一站,“怎麼了?”
“我剛剛看到一個白影子過去了。”
“可能是看錯了。”
“也許吧。”
陌夜冥跟我說,一個月後我和他就成婚,我說,好呀,只要他開心,我反正也沒所謂,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我動手呀。
反正我也樂的清閒,我往兮羅院中去的時候,正好碰到紅玉,我和她已經很久沒見了,我只是覺得自己沒臉見她,還有錦程。
紅玉卻比我大方的多,起身拉著我,“妖伶,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呀,都不來看我跟錦程?”
我低頭搖了搖,“紅玉,我…”
紅玉拉著我的手拍了拍,“妖伶,都過去了。”
我勉強的笑了笑,是呀,都過去了,“錦程怎麼沒來?”
兮羅接著說到,“來了,一來就跑到他重生哥哥那裡去了。”
我反手拉著紅玉,“既然錦程這麼喜歡重生,紅玉,回來住吧,把你爹孃都接來住。”
兮羅也說到,“是呀,你來,我還能有個幫手。”
紅玉眼眶紅了紅,拿著手帕低頭擦了擦,點了點頭。
紅玉給了我一套紅衣長裙,是當年謝我傳話的事,讓她跟三兒在一起了,後來因為一些事,把這件衣服給耽誤了,如今正好給我做嫁衣。
我摸著那件紅衣,想起那次,陌夜冥讓我以後別再讓我傳話了,那裡是怕我累呀,是怕我說不清楚。
可我終是沒能穿上這件喜服。
也許是因為紅玉主動跟我說話,我才有勇氣去看了三兒,我帶了一壺桃花酒,我往地上一坐,喝了一口,往地上倒了一條。
“三兒,我來看你。”
那墓碑冰冷著,空中只有風的聲音,我自顧自的說著,“錦程很喜歡重生,天天跟在他後面叫哥哥,也沒虧當年重生最愛抱他。兮羅生了一個女兒,叫銀羅,兮羅她不肯跟我成親家,那就讓錦程娶她女兒好不好?”
“你肯定會說好,紅玉錦程一家都來萬古門了住了,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們的。”
我起身往墓碑上拍了拍,“我走了,等你歸來。”
只是再次歸來,我認識你,而你已經不認識我了,沒事,我會讓錦程認你做乾爹的。
我回萬古門就聽說出事了,一年多沒見的無極辰來了萬古門,依舊是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只是他手中的那串蓮花珠卻刺痛了我的眼睛,他朝著我笑了笑,我亦笑了笑,他說,“青鈴不見了。”
我心一沉,“青鈴怎麼不見的?”
青鈴一響聚人魂,二響噬人魂,三響魂飛魄散。
可黑衣人已經死了,好端端的怎麼不見了?
早知道我應該把青鈴交給師父。
無極辰搖了搖頭,說,“我在閉關,聽說青鈴被盜了,看守青鈴的弟子都死了,我強行出關,特意來告訴你們這個訊息。”
陌夜冥眉宇一蹙,“這人要青鈴做什麼?”
無極辰盯著手中的茶杯,幽幽道,“青鈴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那你可查到什麼線索了?”
無極辰說,“查到了一點,死的人都是被幽靈劍所傷,所以,我來也是想問問你們,幽靈劍是不是也被盜了?”
陌夜冥看了我一眼,說,“小妖把幽靈劍送給白玉晨了。”
無極辰也看了我一眼,低沉到,“該不會白公子出事了吧?”
可我聽著無極辰這話好似說裡有話。我也沒多想,跟著陌夜冥和無極辰去了一趟玄天門,但白玉晨不在玄天門,白寒冰說,白玉晨前段時間回來了,但來了幾天就走了,白寒冰聽了此事,立即派人去了找了,我知道,他是怕白玉晨出事。
我跟陌夜冥回萬古門,無極辰回了無極門,我去了一趟瀛洲之河,但沒有找到白玉晨,仙鬼鎮也沒有他的影子,我忽然想起白玉晨那天和我說的話,該不會是真的出事了吧,難不成他早就知道了什麼?
我想起白玉晨在飄渺門發現的那個懸崖山洞,難不成躲在那裡了?我正要出去,陌夜冥卻擋住了我的路,他說,“小妖,你就這麼擔心他嗎?”
“白玉晨是我朋友呀,我當然擔心了,而且,青鈴被盜,若是落在不良之人手中,你可知……”
我還沒有說話,陌夜冥已經不耐煩的打斷我,“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盜青鈴的人是白玉晨嗎?”
我心咯噔的一下,“誰跟你說的?”
他突然別過臉,“我猜的。”
我忽然想起黑衣人的事還沒解決的時候,他也曾懷疑過白玉晨,可那時他說,我信你。
我往位置上一坐,喝了一口茶,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白玉晨是什麼人,我知道陌夜冥心裡很清楚,一定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是不是無極辰跟你說的?”
陌夜冥嗯了一聲,“他也只是猜測,畢竟,他現在下落不明,到底是受傷了,還是主導者,還未可知。”
我說,“所以,只要找到他就真相大白了。”
陌夜冥突然不做聲了,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還帶著賭氣的成份,“小妖,我不准你去找他,玄天門的人還有無極門的人都在找他,不需要你出力了。”
我還想說什麼,最終閉上了嘴巴,我知道他心裡還在介意誰是無雙的事,罷了,白玉晨好歹也是鬼祖,這麼容易死了,就不是鬼祖了。
這段時間,我只是呆在院中,望著那顆海棠樹發呆,我忽然想起那夜陌夜冥坐在視窗那裡的位置等我時的場景,其實,我一直都沒想明白,為什麼他只是等我,卻從不去尋我。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那些走馬觀花般的場景在我腦海中一一過目,白玉晨的那面鏡子沒有從慕秦身上搜出來,難不成鏡子被慕秦藏起來了?還是說和我交手的黑衣人不是慕河,我腦海中閃過當我摔下懸崖時黑衣人對我伸出的手。
若是和我交手的黑衣人是慕河,那麼他肯定不會對我伸手,那天在劍冢的那一掌,他可是完全沒有手下留情。
到底是誰想要得到青鈴?誰拿了幽靈劍?那晚的白衣人影是誰?白玉晨現在又在那裡?鏡子藏在了那裡?和我交手又想要救我的黑衣人是誰?
那些曾經被我抓住又被我忽略的細節彷彿在我腦海中定格了一樣。
“小妖,小妖……”
我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陌夜冥那雙幽暗的眼眸,那準備開口的無雙,被我壓在了喉嚨裡,他往我旁邊一坐,微微一笑,“怎麼在這睡著了?”
我笑,“這風太舒服了,不小心就睡著了。”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他說,“小妖,給我做一碗桃花羹吧。”
我說,“好。”
他最近總會讓我幫他做這個,做那個,可我知道,他只是在用某種方式在證明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就像他每晚都會問我,小妖,你愛我嗎?
我只是不厭其煩的重複那個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