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到了賈琛的房門外,只是略略敲門,就得到了回應。

“嘎吱”一聲,房門開了。

“兩隻烤鴨都給你了,還堵不住你的嘴嗎?”賈琛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無奈,正在伸手扣衣衫,他心中懷疑這個喜兒那個小丫頭是不是故意在使壞啊!要不是看她還小,肯定要狠狠打她屁股!

“琛哥兒……是我!”

王熙鳳只是往房裡一看,就已經看出了裡面是什麼情況。

地上還有幾件散落的羅衣,床跟前是散落的繡鞋,透過掀開的床簾,可以看到一截如霜似雪的長腿。

還有,琛哥兒身上的箭袖釦錯了一顆釦子。

她的心中浮現起前幾日自己在房中的場景,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模樣,不由得紅了臉,臉上帶著幾分悲慼之色,幽幽道:

“本不想叨擾琛哥兒,實在是……老太太去了。”

老太太死了,要說鳳姐兒有多傷心,其實也沒有。她的第一反應是又有大事需要她來主持,她又可以大顯身手了。

在原劇情中,賈母死之後,鳳姐兒已經在重病之中,首先想著的也是發揮自己的才幹。

賈琛左右看了看,發現並不是哪個丫鬟在使壞,又運用神識聽了聽。

喜兒正在堂上吃烤鴨,其他的丫鬟在偏廳那邊做作業——

黛玉先生給她們佈置了今日觀看博物會館演出之後的觀後感!

可以寫作文,也可以寫詩詞。

這會子,黛玉、刑岫煙,還有榮國府的其他姑娘都回府去了,只剩下她們幾個丫鬟在咬筆桿子冥思苦想。

晴雯顧著腮幫子,寶珠和瑞珠相互看對方的作業,香菱則正在推敲自己的詩詞,新來的金釧兒還在練習寫字呢。

秦可卿已經作為府上的女眷先去榮國府那邊慰問了,平兒陪著她一塊過去了。

“先進來再說罷!”

賈琛聽著這大好的時機,伸手拉著鳳姐兒的手,往房裡一拉,然後道:

“有什麼事,日後再說。我們先……”

這時候,香君也不再躲在床上,而是主動下床,走了過來,拉住鳳姐兒的手,湊到她的耳畔,向她講述了今日從會館現場到剛才的事。

先是被雅和郡主撩了許久,可是受制於場地。

後來在後臺更進一步,又被喜兒那個丫頭攪亂。

好不容易用烤鴨收伏了喜兒,捱到了家裡,現在她又來了。

琛哥兒被撩撥了一日,現在正是抓心撓肝的時候呢。

香君也是使壞,故意湊到鳳姐兒的耳畔說話,說的時候還故意描述了許多香豔的細節,惹得鳳姐兒也是臉紅髮燙,心神也逐漸盪漾起來,心神恍惚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衣衫也逐漸落在了地上。

鳳姐兒輕聲嘆了一口氣,沒有反對。

現在是求人的時候,總得滿足一些要求,而且……也不累嘛,還挺舒爽。

在這樣複雜的心緒之下,便是半推半就之下……

……

“琛哥兒,榮國府的二老爺邀請你過去議事呢!”

正在爬山上臺階的時候,房門外又傳來了喊話的聲音。

這次說話的是平兒,她跟著秦可卿去了榮國府致哀,那邊的賈政老爺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號鄰居琛哥兒拉過去,一來可以詢問一些意見,二來要用什麼錢物的時候,也好現場向琛哥兒開口。

這相當於他們自己給自己臉了。

也就是最近幾次,賈琛在榮國府面前做了幾次好人,給了幾次好臉。他們那邊的老爺太太們,便又把他當成了自己人,或者……提款機之類的角色。

“在……在外面等著!”

賈琛沒好氣地喊道:

“如果再有其他人過來找我……也讓她在門口一起罰站!”

說完,便繼續。

平兒聽著琛哥兒語氣不太友善,吐了吐小舌,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是丫鬟,確實不應該這樣莽撞地找主子。

若是此前在榮國府伺候鳳姐兒和璉二爺的時候如此,只怕已經被踹了幾腳了。

就在她默默自我檢討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裡面哼哼唧唧的聲音,接著是黃鶯婉轉。

“琛哥兒平日也沒有這麼著急啊,今日是怎麼啦?”

平兒心中很是不解。

不過她可不是什麼傻丫頭,這些日子裡,早就摸清楚了琛哥兒的真是性子。

是一個大英雄不假,心中有著憂國憂民的情懷也是真的,不過在一些細節上嘛,那可是一個純的登徒子。

這也是琛哥兒現在足夠有本事,這些便不過都是細節。

否則,若是敢撩鳳姐兒,只怕早就被她用計謀收拾了。

現在嘛,聽著那咿咿呀呀的聲音,還有那“不要了~”這類的話兒,多半是正在被收拾。

半個時辰之後,鳳姐兒滿臉通紅地從房間裡出來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比她希望得到的更多,滿滿的了。

“平兒,你……你不用等琛哥兒了,隨我回去吧。”王熙鳳抹了抹臉頰,頗不好意思地道:

“你去回二老爺,就說琛哥兒有公務在身,今日便不過去了。”

如果琛哥兒過去了,哪還有她發揮的餘地。

琛哥兒故意說不去,定然也是為了她可以大展身手。

她這當然是戀愛腦上頭,賈琛不想參與這種事,只是因為自己煩,對這種事毫無興趣,更對榮國府的老爺、太太們想要拿捏他感覺好笑。

王熙鳳領著平兒離開之後,賈琛的房間還是沒有消停。

“哐當!”

房門直接被推開了,而且從這推門的力氣和幅度來看,還帶著些許幽怨。

不用猜,只可能是晴雯那個丫頭。

賈琛靠在床上,快速穿好裡衣,掀開床上的簾子,果然看到晴雯手裡拿著一張紙箋,正眨著自己的狐狸眼眸看著他。

“琛哥兒,你……你過分!”

賈琛府上沒有什麼大規矩,又素來寵溺這個貼身丫頭。晴雯在他面前也沒有多少下人的怯懦。

她看著琛哥兒,紅著臉頰道:

“那時,你說好教我讀書識字的,現在我們那也沒有一個先生在……你,你竟然在……在……”

我們在辛苦做文,你竟然在做~!

更可惡地是,還不讓她參加!!

好氣!!!

她氣得跺跺腳,把手裡的紙遞給他看,道:“這是我作的文章,大爺幫我看看罷。”

賈琛接過寫著作文的紙,看了看,逐漸皺起了眉頭。

“寫得……其實,還不錯。畢竟是初次嘛。”

確實很稚嫩,比流水賬還不如。

比如形容那些舞女的舞姿,說她們如同一條條“毒蛇”。

還用了一些專業用詞,比如“轉身跳躍異常有力”、“抬腿高度很高”。這些動作她自己也練習過,不過做不了那麼好,也知道練習那些動作時候的痛苦。

晴雯扭了扭自己的水蛇腰,委屈巴巴地道:

“大爺,這是我的第三稿呢!”

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了兩張紙,那分別是她的第一稿和第二稿。

確實比第三稿還要差一些。

“我知道自己是寫不好嘛,你又不教我們!”

賈琛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正想說話,這時候香君已經穿好衣裳,從床簾裡出來,笑道:

“你們且先過去,我一會過來教你們!”

香君是晴雯的第一任老師,晴雯對她的教學也有些害怕。早知道是香君姐姐在裡面,她就不來敲門了。

她對香君姐姐沒有意見,有意見的是鳳姐兒那個狐狸精!

現在好了,自找麻煩!

趕緊轉身,如同逃跑一樣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拉著還站在門口的香菱,急忙忙地道:“香菱,快走,捅了馬蜂窩了。”

香菱也是好不容易寫了一首新詩,想要讓琛哥兒鑑賞一下子。

不過她對人事方面還很懵懂,甚至比不上晴雯現在知道的多,不過她一向聽話,跟著晴雯噠噠噠地跑走了,還不忘提醒道:

“晴雯,我們得繞彎子走,馬蜂喜歡飛直道!”

此時,在房間裡,香君把琛哥兒一推,讓他在凳子上坐好,然後道:

“琛哥兒,還記得你在這房裡寫詩文、會館演出的臺詞,那時候……”

賈琛笑道:“怎麼?有些懷念嗎?”

香君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縮到了桌子下面。然後才抬頭道:

“會館有今日的演出效果,都是琛哥兒的功勞,今日,小女子便以身相許,感謝大爺的提攜之恩吧。”

……

賈琛房間裡忙亂的時候,榮國府這邊更加忙亂。

賈政一向是隻管清閒事,不耐俗務,終日與自己門上的幾個請客門人閒談。現在榮國府敗落了不少,門人也少了不少,不過總歸還是有那麼幾個人。

只是這些人都只會講吉利話,真正面對現在這種大事的時候,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賈母去世之後,賈政立刻向部裡報了丁憂。禮部也按照國公誥命的等級,送來了對應的禮制物品。

老太太作為誥命夫人,她的喪禮理當隆重,可是如今朝廷自然不想理會這一家子。

榮國府裡又沒有一個管事的人。

本來這種事,理應由賈赦這個襲了爵的長子出來張羅,不過他已經分了院子出去多年,推說這邊府上的事一向是二房負責,所以他只牽頭,具體的事務還是由二房這邊張羅更合適。

也就是說,他只管錢,不管事。

賈政這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思來想去,便想出了求助琛哥兒這個法子。

琛哥兒雖然年少,能力卻強,就連幾萬大軍都能主持,何況一個小小喪禮。

他跟前的門人清客也都贊同,一個個都說琛哥兒受了老太太不少的恩典,又是一族裡的人,於情於理都應該過來管事……還應該出錢出物!

可是平兒過來傳話,只說琛哥兒有心過來,不過皇上那邊交待了公務,實在分身乏術,只能有閒暇的時候再來拜祭。

賈政臉色暗紅,心中有些不高興,可是也無法發作。

王夫人在一旁,更是臉色陰冷。

他們面對著府上的各路管家、老媽子、丫鬟、小廝,各個都是要錢要物,還有不少的人過來拜祭,需要待客,整個大廳上真是亂得如同一鍋粥。

賈政看著那幾個管家,嘆道:“你們……去問問大老爺的意思罷!”

老太太的喪禮,他才是頭號管事的人呢。

管家和下人們都不走,有人解釋道:“我們正是從大老爺那邊過來的,他說這邊宅子的事還是二老爺這邊清楚些,他只管大略,具體是事,大老爺那邊不管呢。”

當然,賈赦也不是什麼事都不管,他只管銀子的事。

賈母剛死一個時辰,他就把賈母的貼身丫鬟鴛鴦叫了出來,追問她賈母的體己銀子。

鴛鴦心中也有怨氣,老太太死了,她這個丫鬟尚且還在哭喪,大老爺這個長子竟然只盯著老太太那幾兩銀子。

她哭哭啼啼地道:“老太太的銀子,此前救寶玉的時候已經全部拿出來了,如今是徹底空了。”

賈赦自然不信,冷聲道:“鴛鴦,你瞞別人尚可,連大老爺也要瞞嗎?老太太就算已經沒有了現銀,可是這些年攢下的首飾、珍玩自然是不少,你且領著我去看看。如今老太太仙逝,我作為長子,自然要管著這些東西,待喪禮完後,要分給子孫。”

嗯,這些東西可不能用於喪禮。

喪禮要銀子,你們自己去想辦法吧!

鴛鴦無奈,只得取了鑰匙,領著賈赦到賈母住房一側的一個小房間,一個個箱子開啟,然後指著這些空箱子,還有架子上放著一些零碎物品,道:

“那日大老爺說救寶玉要幾萬兩銀子,老太太已經將首飾、珍玩都拿去典當了,如今便只剩下一些尋常物件,也不值幾個錢。”

賈赦一個個箱子檢查過去,又把架子上的那些物件都細細地翻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幾件值錢的東西,這些東西全部都拿去賣了,也不過值幾千兩銀子。

“鴛鴦,叫人把這些東西全部裝箱,送到我院子那邊……暫且由我保管著。”

雖然只有一兩千兩銀子,也是銀子不是!

鴛鴦哭哭啼啼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往門口走。

她對這個大老爺的作為感覺噁心,反正現在老太太走了,她也不想出去配什麼小子,以後便給老太太守靈,終老一生算了。

若是府上不肯,她便決議跟著老太太一起去了。

既然有了死志,便不再那邊顧忌大老爺。

賈赦跟在她後面出門,正出門的時候,外面的光照進來,給鴛鴦的身段打出了一個漂亮的剪影。

窈窕婀娜,異常動人。

賈赦的喉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