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哥兒,我設想了一個推廣我們博物會館的辦法,你看是否可行?”
後堂上,寶琴姑娘和香君坐在一側,她將自己列的一個計劃遞給坐在主座上的賈琛。
賈琛只是在昨日與香君交流的時候,把會館推廣的一些想法告訴了她,主要內容就是炒作、廣告、引流。
這些內容在後世都是常規操作,不過在這個世界中,基本都是從未有過的事。
這個世界也有廣告,不過還很原始,就是在市場上掛幾個幡子,或者在茶館中將訊息傳出去。
賈琛看著寶琴姑娘的想法,確實把他昨日交待的一些內容加入進去了,不過還是顯得呆板。
比如,她提出,可以在京城的“京報”中寫明下月初一,博物會館開業。
只不過,沒有吸引眼球的內容和廣告詞。
賈琛笑著道:“想法已經不錯了,不過,還需要更大膽一些,更有針對性一些。”
香君道:“琛哥兒,教我們吧!”
這個會館的最先設想,本就是琛哥兒提出來,現在推廣的內容,自然也應該聽琛哥兒的。
隨後,賈琛便向他們普及了現代營銷的一些基本思想,以及會館開業推廣的幾個方案。
“琛哥兒,這……會不會有點兒過了?”寶琴瞪大眼眸,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
賈琛笑道:“當然不會,應該是剛好吧。”
……
接下來的兩天,博物會館正在緊張的進行開業籌備,而榮國府裡依然是一片慘淡。
寶玉已經確定大腿一雙腿骨全骨折了,腰背也受了嚴重的損傷,這輩子無法再正常行走了,就連拄柺杖也不行,最多也只能靠坐在床上。
這一番打擊之後,他的性情變得很淡漠,對誰都很疏遠。
“寶二爺,到底是我們哪兒做得不好,你倒是說句話啊!”
夙來賢惠的襲人坐在床邊,滿臉淚痕,拉著寶玉的手,哭訴道:
“哪怕說我,罵我都行,不要這麼半日的不說話嘛。”
寶玉木愣愣地看著她,嘆氣道:“繁華易逝,事如流水,總有結局的一日,你我也是如此。緣起緣滅,本就是世間真法。你這是……著相了。”
襲人沒有上過學,不過她也能聽出來,這些話一點也不像往日裡的寶玉語氣,倒像是一個和尚。
她也不知道如何回話,便只有哭泣相對。
“襲人,別哭了,快去端茶吧!”
說話間,丫鬟麝月從門外進來,有兩個姑娘跟在她的身後。
一個便是已經在伯爵府當助教的刑岫煙,另一個則是身著白衣,手裡握著一柄拂塵的清冷少女。
麝月走到寶玉床邊,道:“二爺,知道你最近喜歡參禪,今日正好來了一位真女尼呢!這位便是西門外牟尼院的妙玉,今日來府上為老太太祈福,我正好遇見,便給你請來了。”
站在一旁的刑岫煙也道:“寶二爺,這妙玉本是我在蘇州府時候的舊識,不像今日竟然能在這次相遇,也是有緣得緊。麝月告訴我,你進來對佛理有興趣,正好一塊兒談一談,說不定心裡會好受些。”
寶玉的臉是朝向裡側的,本來對誰都是懨懨的,自己心中盼著的林妹妹只是過來簡單寬慰了幾句便走了,而且語言中還暗示她可能要與琛哥兒定親了。
而寶姐姐竟然從來沒有來過,只是讓房裡的丫鬟送來了一碟點心。
寶玉想到這些種種,心中便覺得紅塵中也沒有什麼意思,反正最後都會消散,還不如早些消散的好。不要像自己與琪官,數日之前本來那般如膠似漆,而後竟然突然變故,再也找不到了。
“妙玉見過寶二爺。”妙玉雖然是尼姑,不過出入大戶人家,也知道禮數。她盈盈欠身,白衣飄飄,顯得異常美麗。
“我說了不……”
寶玉語氣帶著不耐煩,轉過頭來準備發怒,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什麼老尼姑趕走!
轉頭一看。
並不是老尼姑,而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梳著常髻,身著白衣,手握念珠、拂塵,肌膚白皙如雪,眼眸靈動,似笑非笑。
“你……叫做妙玉?”
看著這個方外的美人,寶玉心中有些觸動。
看來這老天真是格外照拂這天下的女子啊!一個尼姑竟然也如此美豔!如同在冬日裡在牆角開放的梅花。
妙玉盈盈施禮,道:“是,貧尼法號妙玉。聽聞寶二爺素有慧根,不知可有見教?”
她在當尼姑之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即使成為了尼姑,也是常年詩書不離手,與這個時代的其他尼姑確實不同。
寶玉想了想,道:“我聽聞,這是世間眾生皆苦,我們來到世間,不過是為了受那貪、嗔、痴的折磨,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日回去!”
最近幾日,寶玉有時候也會想,自己的人生已經灰暗,又何必再留戀於此。
“寶二爺,此言差矣!”妙玉緩緩轉動手裡的念珠,清冷的臉龐上眼眸靈動,道:“佛祖尚且要到人間歷盡劫難,然後才能立地成佛。這世界的種種,本是就是前世之因導致的今日之果,豈可避而不受。”
“莫說二爺仍是世家公子,便是真的成了化外之人,也依然在紅塵之內呢。我們能做的,也不過謹守心性,日日求佛,讓自己的心境更明瞭一些。”
寶玉撇嘴道:“若真如此,那世間還有因果報應嗎?”
“當然是有的,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又怎會沒有呢?”妙玉輕聲道。
寶玉又道:“照這麼說,東府裡頭的賈琛大爺,他應該早就遭報應死了吧!光是前日與韃子國的大戰,據說就殺了幾萬人,死在他手裡的冤魂那麼多,為何他還好好的。”
他還隱藏了半句:而自己,一直生活在府上,就連一隻蝴蝶都好好愛惜著,又怎麼會遭此大難。
他心中很不平衡!
妙玉一時語塞,輕聲道:“琛大爺?是哪個啊?”
她一直在尼姑庵裡,對外面的情況知曉不多,並不很清楚什麼琛哥兒的事。
聽他說,對面的府上竟然住著一個殺神?
刑岫煙插話道:“寶二爺說的是如今住在東邊伯爵府的賈琛、賈潤貞,去年在遼東立下大功,被皇上封為子爵,今年又滅了白蓮教,打走了韃子大軍,皇上累次加封,如今已經是一等伯爵,兵部侍郎了。”
他頓了頓,道:“上次韃子大軍來犯,我與寶琴,還要寶琴的哥哥薛蝌困在城外,眼看要陷入兵鋒之中,後來意外得知琛大爺治理下的兵營可以避難,這才躲過一劫。說起來,琛大爺於我還有救命之恩呢。”
她這意思很明白,就是在委婉地駁斥寶玉。
你只看到琛哥兒在殺人,卻不知道他是殺人救人的霹靂手段呢!
神京城內外,由他救起來的人更多。
如果這些都算是功德,琛哥兒已經可以立地成佛了!
妙玉素來聰慧,已經知道這個寶二爺似乎在嫉妒那個琛大爺,不過她也是聰明人,自然不會點破,只是淡淡道:
“二爺,佛語有云,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時機到的時候,自然會有明悟。”
寶玉也知道這個刑姑娘如今心裡也向著琛大爺,一下子又覺得沒有什麼意思。
房間裡進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氛圍中。
正在這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又有人進來,大家看去,確實湘雲姑娘。
那日她撞破了寶玉和琪官兩人的事,後來就發生了一系列的變故,原本心中的情愫已經消散,可是看到寶玉悽慘的模樣,又生出許多的可憐來。
“二哥哥,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呀,我見到這京報上說,有一個會館過幾日開業,會有許多好玩的東西呢!”
湘雲手裡握著一份京報,是嘉尚商會主持的那一份《嘉尚京報》。
他們最近也執行了賈琛的宣傳策略,在京報上賣力地給他打廣告,京報每天都有一篇廣告軟文。
這個時代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形式的廣告,基本都是沒有什麼牴觸地就把安利給吃下去了。
比如今日京報上的這一篇,就是以一個練習生的哥哥的身份寫的,寫了她見到妹妹最近的變化,以及看到彩排時候的震撼。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雖然沒有描述他具體看了什麼節目內容,不過卻給出了最高的評價。
這也挑動了其他人想要去看的興趣。
寶玉以前也是愛熱鬧的,有這種事,還會有許多美人歌舞,他自然也是感興趣的。
“二爺,這個會館的節目確實是很好的,我也偶然見過幾個節目,真得當得起這樣的評價。”刑岫煙在一旁道。
“刑姑娘,你見過?在哪兒?”
湘雲臉上滿是好奇,自己問了好幾個人,也不知道這個會館到底會有什麼節目,刑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又怎麼會見過呢。
其他人的視線也看向了刑岫煙。
刑岫煙淡然道:“這個會館便是琛哥兒旗下的博物商會開的,它的負責人便是東府的女眷香君姨娘,她們還在府上試演過幾個節目,我自然是看過的。”
“原來,這也是琛哥兒旗下的產業?!”湘雲有些驚訝,也有些意外。
那琛哥兒到底有多能啊,怎麼到處都有他,打仗也厲害,當官也厲害,做生意也厲害,如今做這些玩樂的事也很厲害。
“什麼勞什子的會館,不過是靡靡之音,汙人的耳目而已!”寶玉聽說那會館是琛哥兒的產業,心中頓時沒有了一點兒興趣,反而斥湘雲道:
“快把這汙人的東西拿走,不要在來我房裡!”
湘雲今日是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來的,又是好不容易壓下了心中委屈,找了一個合適的由頭來找自己的二哥哥。
沒想到,竟然被當成了“汙人的東西”!還要把她趕出房裡!
“好,我走!”湘雲抹著眼淚,走出了房間,快步走回自己的房裡,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這一次,她覺得自己的心算是徹底死了,再沒有一點妄念了。
二哥哥有今日之禍,或許也並不那麼無辜。
寶玉房裡。湘雲離開之後,妙玉也起身告辭,如今老太太還是沒有醒來,府上便留著她小住,每日早晚課為老太太祈福。
現在正是閒暇的時候,本來打算過來與寶二爺聊一聊,也算是為他祈福。
不過今日一見,只覺得這個爺的心性確實有些問題。心中嫉妒別人,還無故遷怒自己身邊人。
“要不,我們去東府那邊坐坐?”
刑岫煙跟著妙玉一起離開了寶玉的房間,提議道:
“琛哥兒今日也在家裡,或許你們也能聊得來,反正如今兩府走動也多,你要在此小住,都認識一下,也沒有壞處。”
她頓了頓,又道:“如今榮國府這邊府上嚼用的銀子,也要靠琛哥兒那邊接濟呢。說起來,今日府上賞你們的銀子,也是琛哥兒的銀子呢。”
妙玉聞言,心中也產生許多興趣,便道:“既然如此,那見一見也好。”
在這個時代,和尚、尼姑、道士主要的收入都要依靠這些大戶人家的香火錢,既然琛哥兒家那麼興盛,說不定以後也會成為院裡香客。
妙玉自己是不在意這些的,不過她住在尼姑院裡,那些女師父們確事個個都在意這些,她既然來了,若故意避而不見,回去了多半要被數落一頓。
此時,賈琛確實在家裡,他正與香君、寶琴、可卿、黛玉等人坐在後堂,正在看今日的京報。
寶琴笑著道:“琛哥兒,你想出的這個法子確實有效,掌櫃們說近日神京城裡的各處茶館都在說我們會館開業的事呢。”
賈琛點頭,皺了皺眉頭,道:“如今的效果似乎還差了一些,我們還可以想想法子,在最後幾日再宣傳宣傳。”
“琛哥兒,既然如此說,定然是已經有了法子,便直說吧!也省得我們再猜!”香君語氣中帶著撒嬌的意思。
賈琛正要說,便聽到下人稟報,說是刑岫煙姑娘帶著一個叫“妙玉”的女尼來訪。
“快請他們進來!”
賈琛心中有些激動,不過明面上還是淡然的。
這可是十二釵中的一個呀,此前還故意探聽過,一直沒有見到這個姑娘,現在竟然自己出現了。
不多時,眾人便見到刑岫煙領著一個身著白衫、手持念珠的少女,面色清冷,卻依然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