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以北的迪化城中，大明軍士已經聚集。
此處便是後世的烏魯木齊，此刻只是小城，並不重要。
反倒是天山以北到伊犁河谷的大片土地肥沃的很，才是這個時代的根本。無論是農耕文明還是遊牧文明，都需要更多肥沃的土地。
遊牧民族本質上也是雜食，能吃肉的都是權貴，尋常牧人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肉。
這雖然比過去的大明百姓略好一點，但在眼下，雙方卻是截然不同。
生活水準一個天一個地。
大量軍士的湧入也給這一塊佛教佔據多數的城市新增了一抹肅殺的同時，城中寺廟香火也旺盛了不少。
倒不是此番軍隊當中的軍士都信佛，信這藏傳佛教。
而是大明人骨子裡面便對神仙敬畏，到哪兒都想要上一炷香。
至於燒香拜佛，拜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佛，那倒是小事。
一方神靈只保佑一方，大明之大，各地神靈也不大一樣。
更別說地方上的城隍，此神每縣都不一樣，只是統稱為城隍老爺罷了。
軍隊開始休整，城中百姓也紛紛出門忙於生計的時候，城外葉爾羌人卻是陷入絕望當中。
他們的看著輪臺城中的大明戰旗，哪怕城外他們看不到任何夜不收，也不會覺得此處安全。
大明人來了，大明的夜不收只會來得更早更快。
“怎麼辦？”
為首的一人見到輪臺都落入大明手中，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後背發涼。
若非是自己敏銳，早早地便做好了準備，並未將全部人馬都帶到輪臺的話，只怕自己已經被這一支明軍全殲。
“族長，要不咱們還是投降吧。明人來勢洶洶，對下面卻是一視同仁，那些葉爾羌人，吉爾吉斯人，在大明手下的日子都不錯。”
一個漢子半蹲在草地上面，就在被稱之為族長的人身側。他顧不得身邊那一雙雙惡狠狠地目光，直言不諱的道：“再不走，咱們就走不掉了。興許那些神出鬼沒的大明夜不收就在咱們附近藏著，正在集結更多軍隊殺來。”
打了半年仗，葉爾羌的部落們雖然打仗不是大明的對手，但大明如何打仗，他們卻是十分了解。大明作戰方式跟這個時代的其他軍隊並無兩樣，但有一點卻是別人拍馬都追趕不上的。
大明軍隊散出去後還能聚回來。
尋常軍隊在自己的地盤還好，在戰場上若是散出去，那便是潰敗，不知道多少人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偏偏大明軍隊可以獨立作戰，也能集結在一起，戰鬥力驚人。
尤其是大明夜不收，這些最多不過百人的小隊伍散佈在數十里的野地當中，卻能如同蒲公英一樣散去之後，飛一般的聚集在一起。
小規模的騎兵根本不是大明夜不收對手，大規模的騎兵出動，則會面對大明的襲擊。
恐懼如同冬日的陰雲，在無數葉爾羌人的頭頂上徘徊不散。
沒人知道大明軍隊什麼時候發起進攻，也沒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戰場。
每天都有人逃亡，也有人投奔大明。
“那先走。”
族長收回陰沉沉的目光，不再去看不遠處的輪臺小城，而是起身與左右一道在沙丘後翻身上馬，準備直奔自己的軍隊而去。
他半個月前便收到調動任命，奉命協防輪臺。
現在看來，自己用不著去了。
“嗚嗚嗚！”
低沉的牛角號被吹響，那是軍隊遭遇襲擊的聲音。
“一長一短，不好，軍隊遇到襲擊！”
“族長，別走，我們得回去看看！”
小小的隊伍在這一刻，也一分為二。族長臉上盡是慌亂之色，直奔輪臺而去。
餘下眾人大驚失色，哪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只是拉住自家族長。
偏偏就是這樣一耽擱，數支羽箭卻是破空而來。
早就盯上這一支小隊伍的大明夜不收管他是誰，一輪箭雨襲來，便有數人悶哼著摔下戰馬。
葉爾羌人哪敢停留，紛紛四散而去，只剩下族長倒在血泊當中。
遊牧部落甲冑極少，多是皮甲。
跟大明軍戶一樣，不斷衰敗當中的葉爾羌軍隊戰鬥力孱弱，武器甲冑更是匱乏。
“總旗，沒跑的人都死完了。”
數名大明夜不收疾馳而來，看一眼地上屍體，便匆匆回去稟告。
“不用追擊，將主力殲滅再說。”
總旗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對眼前景象也習以為常。
小股的斥候非常常見，遊牧部落很少集結大軍，以小部隊為主。
這就給了大明很多分而擊破的機會，面對戰術裝備落後的遊牧民族，每一次戰爭大明都贏得十分順利。
至於這些屍體的主人，隨後會有人來騙人，弄清楚他們的來歷，從而記功。
他們唯一的價值就是他們的身份值多少功勳。
就在這一處小戰場的數里之外，大量葉爾羌人正在四散而逃。
大明軍隊很多，但也沒有兵力雄厚到可以在任何一個戰場都將敵人包圍全殲。
在一次次交鋒當中，大明都是以少勝多。
“北面，北面有大量騎兵靠近，是援軍到了。”
“援兵？什麼地方來的援兵？”
帶隊的軍官愣了一下，只是看向遠方。
天山腳下，黃沙漫漫，只見一隻軍隊毫不遲疑的撞上那一隻已經潰敗的葉爾羌軍隊。
冰冷的長槍與噴吐火焰的火槍，不斷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這已經不是戰爭，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是陸總兵的軍隊。”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辨認出那一支軍隊身份。
能夠出現在此處的軍隊，除了吐魯番來的，便是從阿爾泰來的。
兩隻明軍互不統屬，但大家對陸成的尊敬是真心。
許多軍官都是陸成一手提拔上來。
平南國公國公陸子吟負責的事情很多，他不會將有限的時間花在下面的提拔上面。
而是按照軍功，陸成的推薦來決定某個職位的歸屬。
事實上陸成才是軍隊真正的管理者。
但陸子吟的光環始終籠罩在大明上空，無數人將軍隊的改變歸結在他的身上。
事實雖然如此，但除了他之外，許多人也在努力，想要改變大明軍隊。
陸成就是其中一員。
“走，去迎接陸總兵，是時候把那個訊息告訴他了。”
“末將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