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五兵

燔積薪是指點燃堆積的柴草。

按照規定，積薪需要根據敵人的數量分級燃燒。

不滿千人燔一積薪，超過千人燔二積薪，千人以上攻亭障則燔三積薪。

秦越人和吳廣約定的是，明天早上還不來就去調遣亭卒，現在已經等不到明早了。

繚無攜帶一列戰車出現在鄉治所，需要利用燔積薪，儘快提醒吳廣趕緊去把亭卒找來。

亭卒肯定打不過秦國的正規軍。

找來亭卒也不是為了打仗。

亭卒穿著一層官衣，只要人數多了，繚無不敢動手傷人。

繚無不可能殺光所有的亭卒，只要動手傷人，今天的事情掩蓋不住就會傳出去。

“唯！”

英布按照秦越人的吩咐，點燃了堆放在牆頭的積薪。

積薪是用蘆葦、芨芨草等易燃物捆紮成垛，外層塗泥防雨，容易長期儲備，也容易點燃。

一道滾滾濃煙出現在鄉治所的牆頭。

“豎子！”

繚無看見了燔積薪，臉色驟變：“來人，立即跟著我進去捉拿逃亡的驪山刑徒，這次逃亡的人數比較多，見到了刑徒直接射殺！”

繚無是軍吏，當然知道擅自調動秦軍的罪名。

只要殺了秦越人，不會有人知道繚無擅自調兵的真正目的。

繚無完全可以用追捕逃亡刑徒的藉口掩蓋過去。

秦軍出動的人數，也可以謊稱是一伍的五個人。

沒有達到五十人。

反正，咸陽有趙高幫忙掩蓋，最後的刑罰頂多是罰錢。

繚無的收穫卻是很大，憑藉殺死秦越人的功勞，可以調回咸陽擔任一名軍吏。

這次擅自調動的秦軍，除了一列五輛戰車，還有三十名手持軍弩的弩兵，以及二十名手持長戈的步兵。

戰車善於野戰，堵在了鄉治所的門口，防止秦越人跑出去。

繚無佩戴長劍，率領三十名弩兵，二十名步兵一步步進入了鄉治所。

只要秦越人死了。

繚無不管攜帶了多少人，最後只會變成私自調動了五名秦軍。

“弩兵！”

項莊是楚國人，楚國被滅近在眼前，深知秦國弩兵的可怕。

秦國和六國交戰，先來一波接著一波的弓弩齊射，密密麻麻羽箭像是雨水一樣從天而降，殺傷了大量六國軍隊。

秦國的嚴謹制度，在弩兵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在秦國工匠流水化的作業下，所有弓弩的大小一模一樣，誤差不超一厘米，所有羽箭也是一樣的誤差不超過一厘米。

比起六國良莠不齊的弓弩，導致六國弩兵的射程有遠有近。

造成六國弩兵的威力大大降低。

秦國弩兵簡直是指哪打哪，完全可以做到火力覆蓋，做到一個將領最夢寐以求的集火打擊。

這正是秦軍的可怕地方。

秦軍憑藉制度的優勢，堂堂正正碾壓過去，完全不給六國軍隊任何反抗的機會。

任何計策，陰謀也好，詭計也罷。

在秦軍的碾壓下都沒了用處。

“呵。”

繚無冷笑一聲：“我知道英布能打，在秦軍的制度面前，能打有個屁用，如果個人的勇武真有用，六國也不會被一個個碾死。”

“唉。”

迅速撤退的項莊，聽到身後軍吏指揮車上繚無說的一句話，嘆息道：“繚無這句話說的沒錯，個人勇武在秦軍面前沒有任何用處，掀不起任何浪花。”

秦越人朝著鄉治所的五兵庫狂奔，聽到項莊的嘆息，瞥了一眼他，神色古怪。

換成任何一個人說這句話都是對的。

唯獨項氏一族的項莊說錯了。

十幾年後，真的有一個人憑藉個人勇武擊潰了碾壓六國的秦軍。

鉅鹿之戰的項羽。

項羽在鉅鹿之戰，破釜沉舟，以五萬楚軍擊潰四十萬秦軍。

秦越人想到這裡，愣了一下，過去對於項羽的瞭解只是存在於書本上。。

現在見識了秦軍的可怕。

秦越人深刻明白了霸王項羽的恐怖。

打敗了戰無不勝的秦軍。

還是以少勝多。

就連最擅長以少勝多的兵仙韓信，有著數千人戰勝二十萬人的背水一戰壯舉，小說不敢那麼編，擔心被讀者罵沒有邏輯。

偏偏是歷史上真正發生過。

韓信面對楚霸王項羽，依舊是要聚集四十萬大軍，集中漢軍所有的軍隊，進攻人數稀少的項羽。

“英布！”

秦越人走進五兵庫的院子，叫住英布：“你和夏侯嬰一起搬過來舂米的石臼，擋住五兵庫的院門，我和項莊守在門口，阻擋繚無率領的秦軍衝進來。”

人是需要成長。

將領也是一樣，需要積累經驗一步步成長。

英布、夏侯嬰還是一個少年，無論是個人勇武，還是戰陣廝殺的經驗，遠遠沒有徹底成長起來。

秦越人捨不得還沒徹底成長起來的英布、夏侯嬰，冒險衝擊秦軍攻滅六國的弩兵軍陣。

就算是少年時期的項羽，面對秦軍的弩兵軍陣也要暫避鋒芒。

如果項羽莽撞的衝過去，還是少年的他，照樣會被秦軍的強弩射成篩子。

大秦虎師剛剛攻滅了六國，正是最驍勇善戰的巔峰期。

“兄長。”

英布搬完了石臼，也就是石頭墩子，擋住了院子的大門，又從五兵庫內找到了一面大盾。

“我身上穿著銅甲，手中拿著大盾，從五兵庫後面的巷子繞過去，絕對能夠斬殺軍吏指揮車上的繚無。”

秦朝的鄉治所和亭，是基層的治安與軍事單位，需應對盜賊、流寇及邊境衝突，常年備著五兵。

也就是五種兵器軍械。

盾就是其中一種五兵。

五兵庫堆放了不少盾牌。

“令史。”

夏侯嬰也從五兵庫拿出一面大盾，不甘示弱的說道：“我從另一側繞過去，也有信心斬殺戰車上的繚無。”

英布過去是縱橫驪山的群盜，又跟著秦越人多次捉拿群盜，一步步晉升了四級不更。

英布已經積累了不少戰陣經驗，說出斬殺繚無的話，心中沒有多少緊張。

過去只是個馬伕的夏侯嬰，以前最多是打群架，都不敢對亭卒動手。

夏侯嬰打群架經常贏，突然要和正規軍隊廝殺，還是手持軍弩的正規軍，心中說不出的緊張。

相當於一個街頭打架的小混混，突然要和持槍的軍隊打架。

沒有嚇得尿褲子已經算是好的了。

“不用。”

秦越人看出了夏侯嬰的緊張，知道他是沒有經驗，只要經歷的多了就不會再緊張。

“吳廣已經得到訊息，前去調集亭卒了，只要靜靜等著眾多亭卒過來，繚無帶來的秦軍就會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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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朝鄉亭和鄉治所的五兵，弓弩、戟、楯（盾）、刀劍、甲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