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人的謹慎安排,很快就起到了作用,閭左夏侯氏果然有問題。

戶計簿的丟失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鄉史換上了一身普通黔首打扮,帶著數名族人,手持二尺劍趕往了北平裡。

“果然有問題。”

英布滿臉的興奮:“按照大兄的說法,戶計簿牽扯到上層貴族的爭鬥,我一個士爵黔首,才不在乎什麼貴族的爭鬥,只在乎能不能多判幾個人是主犯。”

正常情況下,主犯只有一兩個人,不會超過三人。

涉及到貴族的爭鬥,官寺為了震懾人心,就會從重判決,加判一些是主犯進行斬首示眾。

主犯多了好啊。

就能多撈一個斬首一級。

“站住!”

英布跟在後面,路過一片白麻林,突然大喝了一聲:“你們幾個要去哪?本吏是驪山邑的讂曹,懷疑你們是四處遊蕩的遊俠,立即站在原地別動。”

英布的嗓門大,聲音洪亮,突然發出暴喝的聲音。

鄉史和數名族人嚇得渾身一哆嗦。

“小吏......”

鄉史扭過頭,看見英布只有一個人,臉上閃過一絲狠色:“這人冒充官寺的讂曹,把他抓住送到附近的亭犴關起來。”

附近一個亭的亭長,也是閭右夏侯氏的族人。

秦越人等四五人都在的話,鄉史還會怕了,可惜英布只有一個人。

鄉史身邊有三四人。

他們人數多。

佔據優勢!

“我可是車兵。”

鄉史輕蔑一笑:“我當年經過層層篩選,最終成為一名戟手,屬於精銳中的精銳,你一個小小的群盜,肆虐驪山一帶多年,真當沒有人能夠奈何的了你?”

“呵,那是你沒有碰到秦軍的精銳,那些縣卒比不上秦軍的精銳材官,更何況是車兵。”

秦朝的材官是步兵。

步兵又分為輕步兵、重甲步兵、弩兵。

車兵是秦軍最精銳的一支軍隊。

鄉史拿出一根短戈,很像是英布曾經使用的短戟。

只不過一個是鋸短的銅戈,一個是鋸短的鐵戟。

“抓住他!”

鄉史大喝一聲,手持短戈,帶著三四名手持二尺劍的族人衝了過去。

“砰!”

英布一腳踹在了鄉史的胸口,這名秦軍的精銳戟手,翻了白眼,當場就被踹暈過去。

三四名族人瞬間傻眼了。

他們沒想到鴻門鄉出了名最能打的鄉史,居然不是英布的一合之敵,一腳就被踹翻在地。

“全部跪在地上,抱頭!”

英布模仿秦越人說話的習慣,拿出麻繩捆綁住鄉史和三四名族人,押著前往北平裡。

北平裡的彈室門口,裡吏、里門監戰戰兢兢迎接過來抓人的秦越人,非常配合驪山邑過來的獄曹令史。

裡吏、里門監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千萬別連坐了他們。

“嬰......就住在這處宅院。”

裡吏站在一座一級公士宅院門口,訕笑兩聲說道:“不知道嬰是官寺抓捕的刑徒,不然的話,怎會讓他們幾人居住在公士宅院。”

“直接讓嬰等幾個戍卒,住在閭里的溷軒附近。”

“幾個?”

秦越人聽到不止嬰一個人,握緊了楚劍的劍柄,沉聲道:“去把院門開啟,隨便找個藉口把嬰騙出來,免得引起戍卒的反抗。”

項莊、吳廣、趙亥握緊了各自的兵器,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手抓人。

裡吏看見門口的陣勢,嚇了一跳,心中更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好你個嬰。

竟然讓獄曹令史如臨大敵。

肯定是犯下了殺人的大罪。

連累他有窩藏殺人犯的嫌疑。

“嬰在家嗎?”

裡吏走進公士宅院,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說道:“遊徼派人過來傳了一個信,讓你駕車運送東西,遊徼說了,只要把東西送到霸上縣,給你一鍾酒喝。”

公士宅院的門口有兩棵粗壯黃梨樹,秦越人和項莊等人躲在樹後,屏住呼吸,靜待嬰走出來。

“一鍾酒?”

一名高大年輕人走了出來,面色一喜:“好事啊,兄長又能有酒喝了......啊!”

就在嬰走出來的一瞬間。

黃梨樹後面,飛撲出來一道身影,吳廣、趙亥兩人撲出來控制住了嬰。

誰知,嬰的力氣很大,兩人險些沒能壓住他。

項莊及時出手,劍鞘擊打在嬰的後腰,打的他洩去了力氣。

“你們作甚。”

嬰呼喊了起來:“你為何抓人,我到底觸犯了哪條秦律!”

“本吏問你。”

秦越人走過去,肅聲道:“當初,鴻門鄉的遊徼安排你運送一批簡牘,那些簡牘最後藏在哪了。”

“我......”

嬰正要解釋,看見秦越人以後,忽然愣住了。

他急忙大聲呼喊起來:“令史,我和你是泗水郡的同鄉啊,我是來自沛縣的戍卒!”

沛縣的同鄉?

名字叫嬰?

秦越人愣住了,看著身材高大的嬰,心情激盪又期待的詢問了一句。

“你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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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越人所在的大澤鄉,秦代時屬蘄縣(今皖北的宿州市),距離劉邦所在的沛縣(今蘇北徐州市)只有兩天的路程。

劉邦早期藏匿於碭山距大澤鄉,更是隻有80公里,都屬於黃淮平原。

也是最容易發生起義、容易出開國皇帝的地方。

西漢劉邦、東漢劉秀、三國曹操、唐朝的黃巢、明朝朱元璋等等很多都是屬於黃淮文化圈,也就是黃泛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