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真真假假

“什麼？！”劉三猛地瞪大雙眼，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死死盯著楊康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喉結上下滾動，“怎麼可能？”

楊康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聲音卻冷得像冰：

“歐陽克調戲黃蓉，被洪七公撞見，一掌斃命，我親眼所見。”

劉三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右手不自覺地緊緊抓著衣角，作為歐陽克的貼身隨從，他太清楚少主的秉性——見到漂亮女子就走不動路，但那可是黃藥師的女兒啊！

“這...這不可能啊。”劉三的聲音發顫，舌頭像打了結，“少主雖然...雖然喜好女色，但對黃幫主之女應該...”

“哼！”楊康突然一聲冷哼，打斷了劉三的話。

他向前逼近一步，陰影籠罩在劉三臉上，“歐陽克什麼德行，你們這些貼身隨從難道不清楚？”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黃蓉貌美如花，他見獵心喜，一時忘形也是常理。”

劉三的呼吸變得急促，後背已經溼透。

他想起三天前歐陽克盯著街上一個賣花少女的眼神，那目光就像餓狼看見了羔羊。

當時若不是還有更加緊急的事情要做，恐怕又要鬧出一場風波。可那是黃蓉啊！東邪黃藥師的掌上明珠，少主再胡塗也不至於...

“你若不信，”楊康的聲音忽然放輕，帶著一種危險的柔和，“我這裡有些東西，或許能讓你相信。”

說著，他從懷中緩緩掏出一把摺扇。

劉三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摺扇他再熟悉不過——那是歐陽克最喜愛的隨身之物，扇面上還有歐陽鋒親筆題寫的“克”字。

這摺扇歐陽克從不離身，曾笑言“扇在人在，扇亡人亡”。

“這...這...”劉三的雙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他太清楚這把扇子對歐陽剋意味著什麼，若非遭遇不測，絕不會落入他人之手。

楊康欣賞著劉三驚恐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你若還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現場看看。”他轉身走向門外，黑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不過要快，再過半個時辰，恐怕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劉三的腦中一片空白，雙腿卻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夜色如墨，只有一彎殘月掛在天邊，照得兩人的影子鬼魅般搖曳。

兩人施展輕功，穿過一片密林。劉三的心跳如擂鼓，耳邊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忽然，楊康在一處灌木叢前停下，撥開枝葉：“到了。”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劉三踉蹌著上前，藉著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歐陽克的屍體仰面躺在血泊中，胸口一個觸目驚心的掌印深深凹陷，那張總是掛著輕佻笑容的臉此刻扭曲著，雙眼圓睜，似乎死不瞑目。

“啊！！！”劉三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碰到歐陽克屍體時猛地縮回，彷彿那是什麼毒蛇猛獸。

“真的是少主...”劉三的聲音支離破碎，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

他心裡清楚，這眼淚不是為了歐陽克而流，而是為了自己——西毒歐陽鋒的手段他再清楚不過，少主死了，隨從豈有活命的道理？

楊康冷眼旁觀，看著劉三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他緩步走到劉三身後，聲音忽然變得溫和：“劉三，你作為歐陽克的貼身侍從，護主不利是什麼下場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劉三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火花：“楊...楊公子有何高見？”

“歐陽鋒前輩若是知道歐陽剋死時你不在身邊護主...”楊康故意拖長了音調，看著劉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不過，但是若有我為你開口辯解，那就不一樣了。”

“還望先生救我！！！”

“呵呵，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第一時間把這一訊息告訴歐陽鋒，否則，就算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歐陽鋒殺的！”

“對！是這樣！”

山莊的大門近在咫尺，守門的護衛看到他們抬著的擔架，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這...這是...”守門人結結巴巴地問。

劉三慘然一笑：“準備報喪吧，少主...歿了。”

訊息如同瘟疫般迅速在山莊內蔓延，當他們穿過第一進院落時，已經有侍女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等走到正堂前的廣場時，整個山莊的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有人癱坐在地，有人抱頭痛哭，更有甚者已經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地望著夜空。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個年長的管事喃喃自語，突然轉身朝南牆撞去。“砰”的一聲悶響，他的頭顱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開，紅白之物濺在雪白的牆壁上。

這像是一個訊號，緊接著又有三人效仿，用最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時間，廣場上血流成河，血腥味混合著絕望的氣息在夜風中瀰漫。

“都停下！”劉三顫巍巍地走出來，雖然他自己也是面色如土，卻還勉強保持著理智，“現在尋死有什麼用？想想怎麼向莊主交代才是正理！”

其他人突然跪倒在地，朝著劉三連連磕頭：“求您給指條明路！莊主的脾氣您最清楚，我們...我們怕是難逃一死啊！”

劉三長嘆一聲，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你們可知道，三十年前，莊主最寵愛的一個弟子不慎打碎了他心愛的玉杯，結果如何？”

眾人沉默，但眼中恐懼更甚。那件事在白駝山莊是個禁忌，沒人敢提，卻人人都知道——歐陽鋒讓那弟子親手將自己的妻兒推入蛇坑，然後將其全身骨頭一根根捏碎，足足折磨了三天三夜才讓那人斷氣。

“與其等莊主回來...”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出，“不如我們...”

“住口！”劉三厲聲喝止，“你活膩了，我們還想多喘口氣！莊主的手段你們不清楚？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把你們一個個揪出來！”

一聲爆喝如驚雷炸響，眾人這才稍稍安靜下來。楊康見時機成熟，當即上前一步，抱拳高聲道：

“諸位！你們有所不知，歐陽少主他...他是死於北丐洪七公之手啊！”

此言一出，猶如平地驚雷。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有人倒吸涼氣，有人踉蹌後退，更有幾個膽小的直接癱坐在地。北丐洪七公的名號在江湖上誰人不知？那可是五絕之一，武功登峰造極的絕頂高手！

楊康與劉三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劉三當即捶胸頓足，聲淚俱下地接話：“少主只不過調戲了那黃蓉幾句，誰知對方便以大欺小啊！”楊康則面色沉痛地補充：“可憐少主他...連三十招都沒能撐過...”

夜色中，眾人臉上驚恐之色更甚。

有人顫抖著問道：“當真...當真是洪七公？”楊康重重點頭：“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那降龍十八掌的威力...”話未說完，他自己先打了個寒顫，彷彿回憶起什麼可怕場景。

人群中竊竊私語此起彼伏：

“難怪...難怪少主會...”

“那可是洪七公啊...”

“這可如何是好...”

劉三見眾人已被震懾住，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搶地，嚎啕大哭：“莊主啊！您老人家要為少主做主啊！”這淒厲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驚起遠處樹梢上幾隻夜鳥。

眾人被這哭聲驚醒，卻都像丟了魂似的呆立原地。月光下，一張張面孔慘白如紙，眼神空洞。此刻就算有人說歐陽克是走路摔死的，恐怕也會有人木然點頭。

在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面前，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讓自己接受的解釋罷了。

楊康環視眾人，聲音陡然提高：“當務之急，是速速稟報莊主！請他老人家出面，為少主討回公道！”

夜風嗚咽，樹影婆娑。整個莊園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只有劉三時斷時續的抽泣聲，像鈍刀般一下下劃破夜空。

........

三日之後，白駝山莊。

歐陽鋒自從黃蓉處得到九陰真經之後，便一直閉關修煉，這些時日當中，其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武功有所進步，要知道對於他這一層次的高手來說，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便已是千難萬難。

所以，每當遇到修煉中的阻礙時，歐陽鋒都沒有懷疑過這經書的真假，只當是九陰真經本就如此晦澀難懂，只可惜歐陽鋒不通道家典籍，要不然一些簡單的錯誤其理應看得出來，

畢竟黃蓉當初篡改九陰真經的時候，本就對九陰真經的內容也理解甚少，做不到十全十美，只能說天意如此，若是全真七子當中任何一人也來修煉，便可發現黃裳這樣的道家高人斷然不會在九陰真經中犯下語句不通等低階錯誤。

歐陽鋒修煉到梵語總綱的時候，只覺這段話晦澀難懂，一連幾日都不得要領，心煩意亂之際，聽到外面嗩吶震天，更覺晦氣。

“何人在外吹此喪樂？”

歐陽鋒暴喝一聲，聲震屋瓦。他抓起蛇杖破門而出，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暴怒聲傳來，當即讓外面的聲音聽了下來，但緊接著便是一陣哭聲，

“莊主！您一定要為少主報仇啊！”

“嗚嗚嗚~~~~”

山莊外，一支送葬隊伍正經過，二十餘人披麻戴孝，抬著一口黑漆棺材。

為首一人還抱著歐陽克的畫像。

歐陽鋒如遭雷擊，蛇杖“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他身形一晃，已來到棺材前，一掌拍開棺蓋。

棺中躺著的正是歐陽克，那張總是帶著輕佻笑意的臉此刻青白如紙，嘴唇泛紫，雙眼緊閉。華貴的錦袍胸前裂開一個碗口大的血洞，邊緣焦黑，

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甚至歐陽克自死之前都不知道他的叔父便是他的親生父親。

“誰！”

“是誰！”

歐陽鋒猛然抬頭，眼中血絲密佈，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

“你來說說是誰殺了我親愛的孩子！”

歐陽鋒這時和每一個父親一樣，不能接受眼前這個悲慘的事實。

“楊康？”歐陽鋒認出了這個曾與歐陽克交好的金國小王爺，五指收緊，“你說！是誰殺了克兒？！”

楊康面色慘白，喉骨在歐陽鋒掌中咯咯作響，他艱難地指向棺材：

“前.......前輩請看，貴公子身上的傷口！”

歐陽鋒從暴怒中冷靜下來，看到歐陽克胸口處的窟窿時，心中暗自心驚，

“如此陽剛的掌力，難不成是他！”

楊康見歐陽鋒臉上青白轉換，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繼續添油加醋，開口道：

“老莊主，少莊主他是死在洪七公的手中啊！”

“果然是他！”

歐陽鋒雙拳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聽到洪七公的名字並不意外，要知道閉關之前，他已經就在臨安將洪七公打成重傷，二人間可謂是結下了死仇。

“少主他遇到了黃蓉那丫頭，非要與她糾纏不休，我們攔不住少主，恰逢洪七公趕到，瞧見這一些便和少主打了起來！”

歐陽鋒眼中寒光閃爍。他自然知道洪七公與黃蓉關係匪淺，若真如楊康所言，洪七公出手相救倒也合情合理。

“誰知道那老叫花子竟然不講武德，口口聲聲說替天行道，以大欺小，招招致命，少........少主雖武功高強，但畢竟年輕，怎敵得過成名數十年的北丐？最後...最後竟被一掌穿心！”

楊康暗自鬆了口氣，正欲再添幾句，卻見歐陽鋒突然轉身，毒蛇般的目光直刺而來：“楊康，你與克兒交好，為何他死了，你卻活著？

楊康心頭一顫，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強自鎮定道：

“那老叫花隨後就叫我們滾蛋，說不屑於殺我們，讓我們回來告訴莊主，想報仇的話就在華山上找他！”

“好！好一個洪七公！”歐陽鋒怒極反笑，笑聲中充滿瘋狂，“老夫定要讓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