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白

不知過了多久，長生緩緩睜開雙眼。

此時，他正身處一片幽暗星空中。

一顆灰色種子，就靜靜懸浮在眼前。

種子呈橢圓形，只有巴掌大小。

看不出來材質，只是表面佈滿古樸玄奧的紋理。

長生伸手去摸，卻發現渾身使不出任何力量。

很快，眼前一切再度模糊，意識又被拖入黑暗中。

突然，似乎有什麼東西輕掃過他的臉頰，有點癢癢，還有一點粘糊。

這感覺，好熟悉啊！

長生猛地睜眼。

這次沒有星空，也沒有種子。

他隻身躺在一塊岩石上，阿花那貨正在舔著他的面頰。

方才一切是夢幻，還是某種暗示？

他心中倏然一驚，為何一見到灰色光球，自己就認定那是一顆種子？

這種認知從何而來？

“汪——汪——”

阿花見他醒來，開心得搖起尾巴。

長生按下心中驚懼，試著運轉真氣，感覺大體無礙，只是胸口和手臂異常疼痛。

巨蟒的最後一擊，若不是白猿護著，他恐怕不死也要殘廢。

此時，殘陽似血，映照山谷。

他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白猿和巨蟒都不見了蹤跡。

便在這時，一道高亢淒厲的猿啼聲，自山後突兀而起。

這啼聲似哭似嚎，說不出的傷心斷腸。

長生尋著聲音，找到一個藏在半山腰的山洞。

白猿正呆立洞口。

在它身後，躺著六七具猿猴屍體，有大有小，死狀各異。

地上還有數十條毒蛇屍身。

長生猜測，這些被殘害的猿類，應是白猿的親人。

這山洞便是它們一家居住的地方。

白猿和巨蟒正面硬剛，沒想到，居然被偷了家，心中悔恨可想而知。

長生輕嘆一聲，默默返回山谷。

在阿花的指引下，他在瀑布附近發現了一些血跡，和破碎的內臟。

血跡延伸到深潭邊，再沒了任何蹤跡。

種種跡象表明，巨蟒應是遭受重創後，選擇了水遁。

或許死了。

或許未死。

若是未死，以這野物的殺心，必來複仇。

此地，不可久留。

山洞內。

在長生相助下，白猿將親人屍身，還有山狸屍身都搬到洞內，再用石塊封死了洞口。

“白兄，隨我上山吧？”

長生誠摯的邀請。

阿花也開心的蹭起白猿毛茸茸的大腿。

白猿看看長生、阿花，又看看這片山谷，眼中流露出強烈的不捨。

長生一指野人峰的方向，道：“在那裡，你可以變得更強。”

白猿朝著所指方向望了望，最後目光又重新落在長生身上。

它的目光灼灼，有猶豫，有探詢，亦有恐懼。

“相信我！”

長生捶打著自己胸口。

“你的仇，我同你一起報！”

天色大黑前，一人一狗一猿，終於走出山谷，踏上歸程。

“白兄，以後叫你大白？”

白猿撓撓頭，唧唧幾聲，似是作答。

日落日升。

蒼松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迎著晨曦練著拳法。

一招一式，勁力十足。

對於大白習武之事，老黃並未反對。

“這白猿筋骨之強健，世所罕見，若是能習武，說不定真有一番成就。”

聽說大白喜吃蛇膽，老黃更是驚歎不已。

“古書有載，曲斯菩提蛇，身有金光，頭生肉角，行走如風，極難捕捉。想不到這山谷中，竟有如此異獸。”

“老師，這蛇膽既能強筋健骨，還能增漲氣力，若是練武之人服用.......”

大白離開山谷時，可是將所有蛇膽掏出來，還帶回了山上。

“萬萬不可。此蛇性毒，若是貿然服用，後果實難預料。”

長生這才想起，大白與其它被殺的猿猴相比，身形明顯魁梧許多。

這大概就是吃蛇膽後產生的變異。

既然是變異，有可能變好，也有可能變壞，效果如何，全看人品。

想明白這點，長生總算徹底死心。

至於阿花，那貨只隔著布袋聞了下味，就一臉嫌棄地扔了出去。

如今也只能讓大白吃獨食了。

老黃忽道：“這長蟲身披金甲，不知修煉了多少歲月。一般的攻擊手段，對它恐怕作用不大，你們又是如何打敗它的？”

長生難得小臉一紅，只把功勞都往大白身上推。

“不過，你們雖然重創此蛇，卻未趁機斬殺，終究還是留下一個隱患。為師依稀記得，此蛇喜吃菩提草......”

那山谷中必定生有菩提草，才引來了曲蛇聚集。

如此看來，巨蟒只要不死，鐵定要回山谷。

長生暗暗打定主意，在有十足把握幹掉巨蟒前，那條路不能再走了。

隨後，在長生的央求下，老黃特意傳了一套“大伏魔拳法”。

此拳至剛至陽，威力非凡。練到最高境界，足可摧枯拉朽，一力破萬法。

長生此時年紀尚幼，內功修習時間也不長，修煉這套拳法並無多大作用。

但對大白來說，就不一樣了。

它雖不能修練內力，無法如長生一般內外兼修。但光憑一身蠻力，就可以打爆大多數習武之人。

而且，這套拳法不過十二式，招式簡單，變化也並不複雜。

以長生想來，極適合大白修煉。

但他還是低估了其間的難度。

第一招“抱山式”，只是起手式，大白卻始終無法領會動作精髓。

看著它笨拙地揮舞著拳頭，腳下一次次絆倒，摔得灰頭土臉，長生只當是在看猴戲。

老道亦被逗得開心不已。

阿花更是樂得直打滾。

大白撓撓頭，也不作聲，只是繼續揮拳練習。

漸漸的，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

大白每日隨長生同起同睡。

從睜眼開始，就一遍一遍，練習這招拳法。

中間除了吃飯，片刻不曾停歇。

長生悄悄算了下，一天下來，大白練習這招足有千遍，揮拳更超過萬次。

半個月後，招式流暢無比。

一個月後，這招在大白手中使來，已有幾分森然氣象。

這日，大白在後山練拳。

只見它身體微微後蹲，全身氣勢凝練。

突然，大白厲喝一聲，身上毛髮霎時根根聳立，雙目怒視身前大樹。

阿花嚇得一個顫抖，直接趴到地上。

連長生也是心中一驚，這廝殺氣好重！

待它擺好架勢後，雙掌突如閃電消失在腋下，卻又在瞬間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狠狠擊到大樹上。

咔嚓一聲，大樹應聲而斷。

堪稱完美的“抱山式”，竟恐怖如斯！

更恐怖的，是大白的耐性和悟性。

不過月餘時間，已將這招練至人拳合一的境界。

再想想自己，每一招他都熟稔無比，偏偏就使不出這一招的氣勢。

長生不免感嘆，果然是適合傻子練的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