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睡夢中甦醒，發現整個部落籠罩在詭異的藍綠色火光中。異色的火焰在帳篷上流淌，扭曲的煙霧遮蔽了星空。
“啊！”
少女內心直接崩潰，不由驚呼一聲，接著慌張地小跑出帳篷。
剎那間，一雙雙發紅的瞳孔被年輕的女聲吸引，凝視向少女所在的方位。
一個騎在紅色烈馬上的領頭男人第一個注意到了廢墟中的少女，在看到的瞬間，就被她充滿青春活力的身姿吸引。
“咕嚕。”
在將口中的唾液吞下後，領頭男子策馬向前，一把將少女的長髮抓住，用力提到了馬背之上。
“哥哥！”
少女驚慌失措，發出了淒厲的呼喊。
呼！
一道刀光呼嘯而過，砍在了領頭男人戰馬的腿上。
戰馬在這一刻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領頭男人注意力全在那青春貌美的少女身上，對周圍沒有絲毫警惕，在馬失前蹄後，一個踉蹌也栽倒在地上。
動手的是一個面色堅毅的青年，他在砍中馬腿之後，沒有對領頭男人補刀，而是雙腿用力躍起，用身體接住了伴隨著馬匹摔倒而甩向空中的少女。
“哥哥！”
少女看見青年的容貌，眼睛明亮起來，驚喜地呼喊一聲。
哧啦！
一把把長刀刺進青年的身體，少女的臉蛋瞬間由驚喜轉為驚恐，她小小的腦子無法理解今晚發生的一切。
青年叫卡特爾，是這個部落族長的兒子。
他們部族靠遊牧而生，偶爾碰到食物不足的情況，也會去南方的小村莊劫掠一番。
天道輪迴，今日他們部落遇到了更大部落的襲擊，在裝備精良的強大騎兵面前，卡特爾也將命喪黃泉。
弱肉強食是這片草原不變的真理，卡特爾對於自己戰死沙場的結局早有準備。
只是卡特爾放心不下自己的同胞妹妹，她沒有參與過部落的劫掠行動，她是無辜的啊。
呼呼呼……
卡特爾用力地吸著氣，可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不斷流失。
在凡人難以察覺的天空之上，詭秘的符文緩緩浮現，符文的中心，一顆殷紅的血滴破空而來，其下方正是馬上就會死去的卡特爾。
耀與餘修從遠方飛來，他們注意到了天空中的萬業真血，所以改變了原有的飛行軌跡。
耀漠然得瞥了眼下方，草原上部落的消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在來的路上已經見過多起。
並非不願出手，只因動手後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餘修飛在空中，緬懷似地說道：“不去幫忙？若是換作以前，你早該出手了吧！”
耀不語，他察覺得到自己的變化，若是換作中神通之前，自己必然早就動手，因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只是現在的他能看到更多，【異命同心之魂】可以透過相關的因果之線感受到，這個部落所造成的殺孽並不低於襲擊者。
“我啊！”耀嘆了一聲，隨後將右手伸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已不再年輕。”
餘修不喜歡耀現在的模樣，他喜歡的是耀年少之時，對著自己那一聲充滿希望的吶喊。
“我希望我死的那一刻也一直年輕。”
餘修明白，自己現在聽不到了，因為一路走來，他們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大人。
“小耀。”餘修正視著耀的身姿，傷感地問道：“你還記得你在洞庭城說過的話嗎？”
“呃……”
耀不想回答，只是面對餘修，他更不想隱瞞：“大概只有烈士，在死前才會依然年輕，若我在那時候死去，忘川大概不會再存續吧。”
下方的悲劇還在持續。
領頭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腳踩在了卡特爾的身體之上。
“呸！”領頭男人對著卡特爾吐了一口濃痰，接著左手捏住少女溫潤的臉蛋，對著卡特爾刺激道：“聽你倆剛剛的交談，這是你妹妹吧！真是再好不過，在你嚥氣之前，可以好好看看你妹妹淫蕩的面龐！”
卡特爾聽著領頭男人的宣言，原本模糊的意識突然清明起來，他用著最後的力氣，向著領頭男人的腳踝抓去。
領頭男人見怪不怪，若是沒有這種效果，他剛剛說的那番話還有什麼意義？
咻！
領頭男人的眼睛得意地眯了起來，接著抽出自己佩刀，一刀將卡特爾抓住自己的手臂斬斷。
“好好看著吧！”
領頭男人對著卡特爾大喊一聲，便將刀收回鞘中，接著伸手撕開包裹住少女的獸皮裙，準備釋放原始的慾望。
卡特爾感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他渴望力量，只恨自己吞併的小部族不足，否則在眼前的騎兵面前，他們怎會毫無抵抗之力。
在火光與汙穢之中，卡特爾不甘地將氣嚥下，他渴望著復仇，而冥冥之中的某個存在，也在回應著他的意志。
萬業真血在虛空徹底成形，伴隨著卡特爾的死亡，緩緩從上空滴下。
【本命神通·異命同心之魂】
耀將右手伸至萬業真血下方，本命神通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耀的因果之線在這一刻與萬業真血締結。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萬業真血居然在耀的手中停下，詭異地懸浮在手心之上。
“乖乖！”餘修驚歎一聲，伸手朝那懸浮的萬業真血碰去。
餘修的手詭異地穿過了萬業真血，彷彿那滴萬業真血不存在於此方世界。
餘修不信邪地試了多次，每一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你居然有這樣手段，能不能教教我啊！”餘修朝著耀望去，眼中充滿了渴求。
耀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回道：“可以，我的本命已經簡化成功，只是這並非簡單調動法力就能施展的普通神通，而你的法穴和經脈已經隨【戰涅感應法】固化，學不學得會就不得而知。”
餘修倒是沒想到耀居然答應得這麼幹脆，他本身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還打算再多說幾句好話呢。
“你這樣一直用手接著也不是辦法，這滴萬業真血如何解決？”餘修思索片刻，再度開口詢問。
耀搖了搖頭，將右手主動收回，任憑萬業真血向下方落下。
“我也無法觸碰到萬業真血，用【異命同心之魂】的力量進行短暫連線，已經是現在的我能做到的一切！”耀望著下落萬業真血，無可奈何地回道。
萬業真血在火光的遮掩下，悄然無聲地滴落到卡特爾的頭頂。
“嗯嗯呃～～～”
領頭男人絲毫沒有發覺危險的到來。
下一刻，領頭男人的心臟便被洞穿，接著栽倒在地面之上。
他不甘地望向卡特爾的方向，原來卡特爾已經屍變成為一個長滿長毛的狼人模樣的怪物。
咔吱咔吱！
卡特爾撕咬著領頭男人的心臟，恐怖的咀嚼聲在火光中蔓延，草原上的大小部落如何見過這樣的場面，那些入侵此部落的草原騎兵紛紛後退。
他們不退還好，一退就吸引了正在進食的卡特爾。
嗷嗚！
卡特爾像野狼一般嘶嚎一聲，他身上的長毛分裂在地，化作一條條雙眼幽綠的巨狼。
這些巨狼速度奇快，轉瞬就追上了逃命的騎兵，將這些入侵者撕咬成一片片肉塊。
卡特爾分裂出的狼群將肉塊一一叼回，然後乖巧地守護在卡特爾的周圍。
不知是因為卡特爾內心深處對於妹妹還有感情，亦或是法屍卡特爾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個少女，狼群居然對於卡特爾的妹妹不管不顧。
“你說法屍真的會有情感嗎？為何那個男人屍變後依然沒有傷害自己的妹妹？”耀俯視著面前發生的一切，頗為感慨地問道。
“你不會同情法屍吧！”餘修聽著耀的話，瞬間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當即大聲提醒道。
耀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對著餘修回道：“只是略有感慨罷了！”
也的確是感慨，耀印象中的第一個法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妹妹而誕生的，再見到似曾相識的一幕，耀心中湧現了別樣的感情。
“乖乖啊！”餘修一把拍到了耀的肩頭，語重心長的告誡道：“法屍的確擁有情感，但那是在恢復意識之後，但就算如此，法屍因為吸食生機的本能而傷害生前親人的案例依然比比皆是！”
耀點了點頭，隨即開口道：“我知道，而且涅槃者還會受到萬業屍仙的控制，所以求法者們才會選擇和涅槃者不死不休！可若是萬業真血變得可控，或許便能創造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乖乖！”餘修壓根沒有想到，耀的腦袋裡居然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不由將眉頭緊皺。
耀無奈地將嘴撅起，輕聲說道：“想法罷了！想對付影響萬業這種高位格的存在，除了因果律本身，我想不出任何辦法。”
“不！”餘修的面龐突然舒緩起來，極其肯定的說道：“若是你的話，或許真的會做到。”
耀聽著餘修的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不過嘴中卻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餘修低頭望著下方，沒有進行回答，而是沉聲轉移話題：“你我誰動手擊殺這頭法屍？”
耀知道這頭法屍必死無疑，即使耀對其兄妹之間的情感有所感觸，但耀不能放任這頭法屍繼續危害凡人世界。
若只是這些燒殺搶掠之人還好，可世間更多的是庸庸碌碌的平凡人，只要法屍繼續存續，遲早會有為了生機而傷害其他無辜之人。
只是耀啊，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耀對著卡特爾伸出了右手，下一刻，龐大的雷霆降臨在卡特爾的不滅軀之上。
進食中的卡特爾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法身連帶著分裂出來的狼群一起化作了灰飛，只剩下了一個頭顱殘餘。
法屍生命的最後一刻，卡特羅猩紅的雙眸恢復了明亮的色彩。
“妹妹，還活著啊！”卡特爾臨終看到了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少女，兇惡的屍臉居然浮現出一絲柔和。
少女聽到卡特爾的聲音，充滿恐懼的心頓時平和下來，抬起那變得泥濘的小臉朝著卡特爾的方向探去。
“妹妹，他們收集的錢財你挑些貴重的帶走，然後去南方……南方的條件要好得多，有……”
“有一個部落的財物支援，你……你的後半輩子應該……”
卡特爾的遺言沒有交代完就離世了，那個少女呆呆地望著眼前一幕，無聲地抽泣著。
餘修望著這一幕，頗有些不滿地埋怨道：“你居然手下留情了！”
耀的確留情了，給了卡特爾遺言的機會，給了他在臨終前再看一次自己親人的機會。
其實耀最清楚不過，這個少女在茫茫草原沒有多少活命的機會，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某個大部落劫掠回去，成為生殖機器。
至於卡特爾說的南方，和此處最近的村落也有上千裡，耀是不認為一個女人能夠成功跋涉這麼遠的距離。
“失手罷了！”耀口是默默回答了一句。
餘修緊盯著耀的眼睛，認真地追問道：“真的？”
耀白了餘修一眼，這自然是口是心非，餘修這是在明知故問。
餘修見耀露出不悅的神情，心情不由舒暢幾分，自顧自得開口：“俗話送佛送到西，那我就助她一次。”
說著餘修手中便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符號，接著被她打如了那少女的後背。
少女只感到一陣微風拂過，可對於剛剛失去家園的她來說，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耀看著餘修的操作，幽幽嘆了口氣：“即使到了南方，她也難以存活！”
“你不也一樣！”餘修直接反駁了耀一句。
耀無法反駁，兩人的所作所為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這些凡間之事，即使兩人再不想管，也不自覺地出手做了。
餘修最後看了那少女一眼，隨即轉身朝東北方飛去。
“走吧！她有她的命運，我們也有我們要幹得事！”餘修如是說道。
耀自然懂餘修說的意思，他們也該前進了。
耀跟上了餘修的身影，他們的目的地並不遠，就在百里外的一個部落之中。
那裡已經被星魂劍派之人清場，就在明天，那個部落中的萬業蜃樓便回完整呈現。
耀此番就是去見證那即將成熟的萬業果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