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證據

錢都統知道，方才周仲的話是真的，他去過傅延慶的駐地，房間確實和周仲描述的一樣。

正因為這樣，錢都統更不能讓蘇知府把傅延慶抓回來問話！

如果傅延慶扛不住壓力，當堂承認凌辱劉英的事，那他也得背上一個治軍不嚴的罪名！

官銜未必會降，但日後想要再進一步是肯定不可能，錢都統當然不許這種事發生！

聽到錢都統的大聲斥責，早有準備的周仲，毫不猶豫地抬起頭，跟他對視，

“一面之詞？哪有這麼詳實，確鑿的一面之詞？都統大人反應如此激烈，難道是想包庇部下？又或，你身上也有這種事，怕傅延慶把你咬出來？”

上堂之前，楊雲提醒周仲，要防著錢都統反對，現下看來，楊雲的話確實沒錯。

眼見周仲竟把矛頭對準他，錢都統怒極反笑，看著周仲不屑地說：

“本將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又怎麼會跟這樣的齷齪事有關聯，也不可能包庇部下！”

周仲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步步緊逼地說：

“既然都統大人與此事無關，那把傅延慶找來，與我當堂對質！”

從剛才直面錢都統開始，周仲是在逼他，逼他不得不把傅延慶找來對峙。

否則讓他背上同謀和包庇這兩條罪名，到時不光傅延慶保不住，錢都統都要倒黴。

錢都統見周仲讓他把傅延慶叫來，立刻意識到剛才中他的言語陷阱。

錢都統的反應也很快，略微沉吟之後說:

“誰知道你是不是從別人那裡，聽到過傅校尉房間的陳設，才如此瞭解？”

“就算你對傅校尉的房間陳設十分了解，那又如何？難道我瞭解某一個人房間的佈局，是對他心懷惡意？”

府衙外聽審的百姓，忍不住點頭，瞭解房間佈局沒有太大說服力，畢竟誰沒去過朋友家。

楊雲眉頭微皺，周仲說的這個證據確實無力，被錢都統反駁也很正常。

見到楊雲的表情不悅，魏承業小聲地問：

“楊兄，要不要我們幾人共同喊上幾句，為周兄壯壯聲勢？”

十幾個秀才一起在府衙門口喊冤，這不是什麼小事，即便是錢都統也扛不住。

楊雲想了下，微微搖頭，示意魏承業別衝動。

集體喊冤屬於迫不得已的下下策，現下週仲身上還有底牌，暫時還用不著把事搞僵。

公堂上的周仲，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瞪著錢都統問道：

“那都統以為，要什麼證據才能證明，傅延慶與本案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錢都統以為周仲被他逼得無話可說，稍微挪動身子，換個舒服點的姿勢後說：

“至少要有個人證，或物證，不然只有你的一面之詞，本官實在是很難相信。”

在錢都統看來，傅延慶平日裡做事還算周密，應該沒有什麼把柄留下。

但錢都統不知道，周仲等的正是他這句話。

眾目睽睽之下，周仲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上面有幾個黑乎乎的大圓點，也不知道是什麼。

周仲走到蘇青林面前，把那張紙交給蘇青林，眼神卻看著錢都統說：

“知府大人，都統大人，這是我從表妹屍身上拓印下來的兇徒指印，如此證物，能不能請那位傅校尉到公堂比對一下？”

既然錢都統說證言不足為信，那我拿出鐵證給你看看！

蘇青林接過指印圖，仔細看著。

錢都統雖還強裝鎮定地坐在椅子上，但也不由自主地伸長脖子，去瞄指印圖。

周仲的話，可以說是一面之詞，但面對實實在在的證據，錢都統也不能顛倒黑白。

拿到指印圖的蘇青林，仔細看一會，認為這上面的確是某人的指印，轉頭看向錢都統，

“錢大人，既然周秀才拿出來證據，你看不是能把傅校尉請來一趟？”

錢都統飛快地想著應對的辦法，嘴硬著說：“隨便拿著個破紙片子，說是傅校尉的指印？誰知道是不是你找人隨便按的。”

外面旁聽得楊雲和魏承業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錢都統先是否認證言，而後又不承認證據，難道是有意包庇行兇之人？”

“既然錢都統覺得傅校尉是無辜的，那把他叫過來一比，不真相大白嗎？”

“我看他們是官官相護，說不定錢都統也有類似的癖好！”

前來給周仲搖旗助威的秀才們，早已義憤難耐，紛紛開口，矛頭直指錢都統。

見到一群平頭百姓，竟敢對他指手畫腳的。

錢都統大怒，噌的一聲站起來，伸手指著剛才說話的人，言語中帶著威脅之意說：

“汙衊朝廷命官，難道你們不怕被抓起來，關進大牢？”

聽到錢都統這麼直白的威脅，秀才們忍不住笑出聲，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大膽，

“都統大人，讀書人的風骨，不是你幾句話能壓彎的！”

“大人，你如此氣急敗壞，難道是被我們說中心思？”

秀才們有功名在身，根本不怕被抓，何況只是說幾句公道話，錢都統也沒理由抓他們！

看到秀才們有恃無恐的樣子，錢都統轉頭看著蘇青林說：

“蘇知府，這些人咆哮公堂，擾亂審案，難道你這麼看著？”

蘇青林看一眼剛才說話的人，低聲對錢都統說：

“錢大人，剛才說話的人都是周仲的同科，也是今年的新秀才，要抓你抓吧。”

這些秀才在本地都有人脈，還有老師，同學，真把他們抓起來，造成的影響，恐怕比周仲的血狀案還要大。

錢都統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臉色變幾次後，沉聲說：

“秀才們莫要鬧事，此案蘇大人自然會秉公審理，你們只要靜觀即可。”

見到錢都統退縮，秀才們更加來勁，魏承業高聲喊道：

“剛才蘇大人已經說過，讓你把傅校尉叫過來，你要是真的問心無愧，把傅校尉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