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船上,有朝鮮軍卒揮舞手臂,嘰裡呱啦喊著聽不懂的話。

一名錦衣衛挺身而出,就是剛剛吹噓朝鮮女人膚白貌美的那個,以朝鮮話應對。

沒幾句,朝鮮人現出了恭敬之色。

那錦衣衛叫陳言,向王蠡抱拳道:“王大人,咱們跟著朝鮮的船就可以啦,傍晚時分,應能到漢陽。”

“好!”

王蠡點了點頭。

座船伸出大槳,跟著龜船小心翼翼穿梭於湍流之中,避開一個個暗礁,在傍晚之前,漢江南岸,一座大城出現在眼前。

這正是朝鮮都城,漢陽!

漢陽仿照京城建造,凡是京城該有的城門建築,漢陽都有,可視為縮小版的京城,他的王宮叫做景福宮,與紫禁城的地位等同。

岸邊碼頭,已經有朝鮮官員等候。

待得王蠡下了船,一名中年官員帶著些隨從,快步上前,見著王蠡如此年輕,有些錯愕,但還是拱手,用漢語道:“朝鮮國禮曹判書崔成浩,特來迎接天朝上使。”

王蠡也拱手道:“本官大鄭尚寶司丞王蠡,崔大人客氣了。”

“哦?”

崔成浩眼神微眯,朝鮮對明鄭兩代研究的非常透徹,也清楚尚寶司是升官晉爵的跳板,顯然,王蠡是來朝鮮鍍金的,想到這,對於如何接待王蠡大體有了數。

這種毛頭小夥子啥都不懂,隨便糊弄下,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耽擱你升官發財!

“王大人舟車勞頓,不如先安置下來,請!”

崔成浩笑著伸手。

“請!”

王蠡略一點頭,翻身上馬。

崔成浩也騎上馬,與王蠡並轡而行,熱情的介紹朝鮮的風物人情,其餘諸人跟在後面。

朝鮮這地方,確實窮,街上行人,多有菜色,街邊販賣的食物,不是米團,就是打糕,見著王蠡這一行人,紛紛現出敬畏之色,恭恭敬敬地退往街邊。

“不知貴使來我朝鮮,可有需要對接之處,本官也好早作安排。”

崔成浩突然話音一轉,打探起了出使的目地。

通常明鄭使節出使朝鮮,是專事專辦,凡涉及國體禮儀,是由朝鮮遣使入京拜見。

王蠡轉頭,打量向崔成浩,卻見此人的眼神閃爍!

如今王蠡已是道境高人,心靈之光澄明,一眼就看出,這是心虛的表現。

為何心虛?

王蠡首先把薛蟠給排除。

說到底,薛蟠的案子,擱在國家層面上,不算什麼,就算朝鮮人構陷了薛蟠,無非是推個替死鬼出來罷了,前提還得有大人物為薛蟠出頭。

要是沒有,薛蟠只能揹負汙名而死。

顯然,崔成浩的心虛另有蹊蹺。

王蠡略一沉吟,決定先以薛蟠之事探探路,直言道:“本官在國內,聽說有我國商人薛蟠在貴國犯了事,不知可屬實?”

“哎呀!”

崔成浩大叫一聲,重重拱手:“不瞞貴使,那薛蟠膽大妄為,竟敢當街調戲王世子嬪,我朝鮮是舉國譁然啊,若非念及薛蟠來自於上國,只怕傾刻間就會被民眾撕成粉碎,眼下正關押在大牢裡,每日都有民眾示威請願,要求將薛蟠寸磔臠割,明正典刑,朝鮮國雖小,卻不能輕辱。

王上正欲遣使往貴國討要說法,貴使來了正好,還望拿出個妥善處置方案,莫要寒了我等藩屬之心吶!”

王蠡暗暗冷笑,這分明是色厲內荏,他本就不相信薛蟠會色令智昏,再看崔成浩那氣勢洶洶模樣,大體有了數。

“不知我能否與薛蟠見一見?”

王蠡淡淡問道。

“自是應當,不過此事還得稟報王上,再與刑曹協調,請貴使稍候幾日!”

崔成浩一口應下。

王蠡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天朝上使,就要有天朝上使的氣概,而且作為現代人,他深明與朝韓交往的套路,也就是,你越客氣,他越是蹭鼻子上臉。

這其實是小國的悲哀,長期受到壓抑,彈簧松一點,就會爆發出無以倫比的情緒,瘋狂的連他自己都不敢認。

明鄭使節,歷來由景福宮畔的清輝樓接待,除了祭天祭祖,清輝樓專用於接待明鄭使節,世宗大王時期,曾有日本使節到訪,因當天下雨,世宗詢問群臣,可否在清輝樓接待日本使節,群臣紛紛反對,直言於禮不合,世宗遂放棄。

漢陽並不是太大,沒多久,崔成浩把王蠡等人迎入了清輝樓。

清輝樓形如一座城堡,約百來丈方圓,四面城牆上有戌卒,王蠡不由微擰眉心,他有種被看押的感覺。

“王大人,清輝樓常作灑掃,一應用具俱全,若有需用,可吩咐樓中管事,或者著人通知本官亦可,天色已晚,本官不打擾了,改日再為王大人接風。”

崔成浩親自給王蠡安排了最好的屋子,便拱手道。

“有勞!”

王蠡略一頷首。

“告辭!”

崔成浩再次拱手,轉身離去。

“呼~~”

鶯兒長吁了口氣,一屁股坐上椅子,軟軟癱著道:“終於安置下來啦,今晚得好好洗個澡,身上難聞死了。”

寶釵卻是道:“公子,我哥的事你打算從何著手?”

王蠡道:“先要與你哥見一面,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寶姑娘不用擔心,朝鮮人留著你哥的命,想必是要拿捏朝廷,只要我不鬆口,除非他遣使去京城請來旨意,你哥應是無恙。”

“多虧了你呢,我哥再混賬,也是家裡唯一的男人,若是出了事,剩我們母女倆,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寶釵感激的看了眼王蠡,也在椅子上坐下,俏面現出了疲憊之色,微微眯上雙眸。

王蠡心裡生出憐惜之意,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從小拋頭露面,為家業操勞,委實很不容易,其實論起綜合條件,娶寶釵是最合適的。

溫柔體貼,會持家,識大體,明是非!

可惜自己陰差陽錯娶了黛玉,偏寶釵還對自己痴心不減。

這樣的好姑娘,你可不能辜負啊!

王蠡暗暗告誡自己,便繞到寶釵身後,伸手替寶釵揉起了腦門。

寶釵嬌軀微顫,睜開眼眸,一看是王蠡,又重新闔上了眼,並覺得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去床上睡一會兒?”

王蠡輕聲道。

“不想動!”

寶釵撒嬌般的低吟。

王蠡抄手將寶釵攔腰抱起,放在床上,搭上半邊薄被,再去脫鞋子。

“別脫,我自己來!”

寶釵頓時嚶嚀一聲,俏面通紅!

女兒家的腳,可不是隨便能讓人看的啊。

“嘿嘿~~”

王蠡嘿嘿一笑,將兩隻小繡鞋除去,還脫了襪子。

寶釵只能緊閉雙眸,將那光潔的小腳丫,儘可能的往被子裡縮,可那顫動的睫毛,顯示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鶯兒羨慕的看著,卻見王蠡向自己看來,立時慌亂的緊閉上眼睛,裝出睡著的樣子。

鶯兒的姿色也不錯,能位列三十六釵,都不會差,大致相當於襲人紫鵑的水準。

索性王蠡也把鶯兒一把抱了起來。

“公子,不要!”

鶯兒臉紅透了,弱弱喚道。

“先和你家姑娘睡一會兒,到晚了我叫你們!”

王蠡把鶯兒也放到了床上,與寶釵並排睡著,脫去鞋襪,拉上薄被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