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也是這樣想的,一個丫鬟,縱有幾分姿色,哪裡抵得上長房幾萬兩銀子的家當?
於是揮揮手道:“蠡兒你先帶著小翠回去收拾,我叫老吳為你準備些物什銀兩送過去,你就在老宅安心讀書,我們王家也該出個讀書人啦!”
“小侄告退!”
王蠡拱了拱手,帶著小翠離去。
待得二人的背影轉過牆角,王雙急道:“爹,三叔,怎麼讓他走了,離了莊子夜長夢多啊!”
“混帳東西,蠡兒是你的堂弟,這是你該說的話麼?”
二叔大怒!
“都下去!”
三叔又揮了揮手。
“是!”
一眾老僕施禮離去。
三叔陰惻惻道:“在家為蠡兒送終,究竟不大妥當,莊子有上百號人,難保有人嘴碎,而老宅或許真的鬧鬼。
聽左右鄰居說,夜深時,宅子會有動靜,還有女子的嘻笑聲,蠡兒本就身子骨弱,鬼專門上身陽火不足之人,被鬼上了身,還能活?
再退一步,就算老宅鬧鬼是謠傳,可那屋子陰溼,久不住人,陰氣極重,以他的身子骨怕也撐不了幾日。”
“噢!”
王雙和王越恍然大悟。
隨即王雙又吞吞吐吐道:“爹,那孩兒和張家姑娘的婚事……”
二叔微微一笑:“本來張家姑娘是許給蠡兒的,但大哥大嫂出了事,他也配不上那姑娘啦,放心,為父已經與張家老太爺說好了,這一兩日,便叫他過去退親。
不過我王家三房素來同氣連枝,爹可得和你說好,將來你與張家姑娘生的第一個孩子,過繼到蠡兒名下,免得逢年過節,沒人為他燒紙。”
“孩兒知曉!”
王雙喜笑顏開,他明白父親的意思,過繼個子嗣過去,可以堵住別人的嘴。
王越眼裡,卻有難掩的妒色。
張家姑娘叫張語容,名字好聽,人更美,張家與王家差不多,都是江湖人物,以走鏢為生,名下有振威鏢局,凡金陵城富戶商賈,多從振威鏢局聘請鏢師。
而且張老太爺善於經營,武功高強,又心狠手辣,置下了諾大家業,成了上元縣遠近有名的財主。
老大娶了張家姑娘,人財兩得,他極度不甘心!
三叔打了個眼色制止,便向九爺道:“既然那小子不入彀,借據也沒用了。”
九爺有些心疼,雖然借據是假的,可上面寫著兩萬兩千兩銀子啊,不過他還不敢得罪王家老二老三,恭恭敬敬奉上借據。
三叔伸掌握住,再一揚手,借據散成了碎屑,從指尖飄散。
……
剛回小院,小翠抱怨道:“公子,二老爺和三老爺太過份啦,大老爺和大太太只是暫時失了音訊,就要把你趕出家門啊!”
王蠡淡淡道:“留在莊子裡,我反而不安心,走了也好,你放心,該是我的跑不了,讓他們先得瑟一陣子,早晚我會拿回來。”
“嗯!我去給公子盛碗熱粥!”
小翠重重點頭,轉身而去。
趁這工夫,王蠡開始收拾書本筆墨。
王家世代習武,本沒有習文的基因,卻是因原主滿月抓周抓了只枝筆,被認為文曲星下凡,從小請來教習培養。
可是寒門學子寒窗苦讀,考中童生已殊為不易,關鍵是缺了書香氛圍,科舉多被學閥或書香世家壟斷,尤以江南為盛。
而原主也沒有出類撥粹的資質,文不成,武不就,莊子裡,幾乎沒人看好他的科舉。
‘只有半個月的時間,靠我自己,能考中麼?’
王蠡心裡打鼓。
縱然他前世是燕大中文系研究生,回古代考科舉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公子,他們欺負人!”
不片刻,小翠眼圈紅紅的,捧了碗熱粥回來。
“怎麼了?”
王蠡問道。
小翠氣憤道:“公子你看,只是碗白米粥,他們聽說公子被趕回老宅了,連糖都不給放啦,真是狗眼看人低。”
王蠡心態倒是穩如老狗,接過碗道:“所以說,我們得趕緊離開,不然還不知被他們欺負成什麼樣。
好了,別哭了,奴婢下人多是富貴眼,慣捧高踩底,和他們計較平白折了身份,當然,我不是說你,你是獨一無二的小翠。”
“公子你湊和著吃吧,先曖曖身子,我來收拾!”
小翠抹了抹眼角,把碗奉給王蠡,然後開始收拾。
前世王蠡從來沒有喝過白粥,最差最差,都有些豆腐滷小鹹菜調味,可他確實餓了,一口氣喝了個淨光。
小翠也利索的很,把衣衫、被褥、書籍、器具等分門別類打了近十個包裹,另有幾個箱子。
“大公子!”
管家老吳在外喚道。
“準備好了?”
王蠡問道。
“已經妥當啦。”
老吳帶著絲愧色,不敢看王蠡。
“吳伯在我們家也不少年了,有家有口,我不怨你!”
王蠡微微一笑。
“想不到老奴到老來竟做了回惡人,他日九泉之下,哪有臉面去見大老爺和大太太吶!”
老吳眼裡泛出了悔愧的淚光。
王蠡擺擺手道:“爹孃的情況誰也搞不清,吳伯可別說不吉利的話,行了,你也別為難,叫他們進來罷。”
“誒,大公子菩薩心腸,怎就落到這個田地?”
老吳拿衣袖揩了揩眼角,便回頭招手。
屋外,幾個青衣小廝一湧而入,抬起箱子包裹,裝進了車。
“老奴送送大公子。”
老吳誠摯的看著王蠡。
王蠡搖搖頭道:“吳伯的好意我心領了,若是日後爹孃能回來,我自當向爹孃解釋清楚,若是回不來,吳伯就好好跟著二叔三叔罷。”
吳伯老眼猛一模糊,差點繃不住,當場失聲痛哭,可還是忍住了,只是在心裡面一遍遍唸叨著:這麼好的人,咋就老天爺不開眼呢。
“走罷!”
王蠡帶著小翠上了車。
“啪啪!”幾聲鞭響,車隊緩緩駛出了莊子。
角樓上,王越徐徐收回目光,冷笑道:“大哥搶了三弟的媳婦,傳出去總是名聲不好,難道大哥就甘願被人戳脊梁骨?“
“二弟的意思呢?”
王雙的臉色不大好看。
“哈哈~~”
王越打了個哈哈:“我只是提個醒,大哥怎麼做,我這個做弟弟的自然支援。”
“呵呵,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老三沒本事娶張家姑娘,怨得了誰,我行得正,坐的直,不怕宵小之輩亂嚼舌頭根子!”
王雙陰陰一笑。
他哪裡不明白王越的心思,挑唆自己把王蠡做掉,然後從旁揭發,把自己踩下去,由王越去娶張家姑娘。
這種伎倆,也敢在自己面前施展?
沒幾日那小子就該病死了,自己何必授人於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