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周被逼無奈,寫下婚書。婚書大概意思是,王文周在大婚之後,立刻納張嬌為妾,不得反悔。老張頭還是要臉面的人,知道妾在妻之前進門是不好的。

之後,一老一小兩個酒鬼,像忘年交似得,又喝了一頓酒。而後,王文周被老張頭親自送回縣衙。

王文周真的喝多了,吃頓飯的功夫,不但捱了一頓臭揍,還多了媳婦。這種事,不是當事人,說出去都沒人信。

老管家王志新因為正在處理一些交接手續,辦理一些緊要的公務,並沒有理會王文周。第二天早飯的時候,見到剛睡醒的王文周,王志新才發現哪裡不對。

王文周身穿官服,頭戴烏紗,現在也有點縣令的樣子,只是他額頭上,包紮傷口的白布特別顯眼。

王文周吃飯的時候,王志新便從孫子王強口中,瞭解了昨日事情的經過。不是王強不講義氣,而是這事還真有點大,婚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爺自己就弄了媳婦,這還了得。就是想瞞,也瞞不過去,早晚得露餡。

王家的家教很嚴,食不言寢不語,待王文周吃飽,剛放下碗筷。

王志新大吼一聲:“王強,請家法。”

王文周的父親王先達,因身體不好,教導王文周都是由王志新代勞。王志新也沒拿自己當外人,但凡王文周做錯了事,狠狠的家法伺候。

王文周看著王志新拉著老臉,怒目而視,王文周知道,王志新肯定是知道了昨日的事情。不就打了一架嘛,打架的事,也沒有個誰對誰錯,雙方要都是好人,哪能打起來啊。王文周心想,肯定是王強這個白痴,不會說話,敘述經過的時候,沒有站在道德制高點。

“老王!您今兒這又是鬧哪出啊?”王文周笑著問道。

王志新手持家法,指著王文周,厲聲喝問:“王文周,你可知錯?”

真的錯了,也不能說錯啊!這幅身體以前的記憶中,對“家法”可是有著,深入骨髓的記憶。老王打起來,那是真打啊。王文周可不想,挨一頓臭揍。

“老王,你別聽小強胡說八道,昨天的事,其實是這樣的。我跟小強去吃飯,結果遇到四個無賴,吃飯不給錢。咱好說歹說,也是新任含山縣知縣。這種事,遇到了哪能不管。結果您老也看到了。都怪小強學藝不精,我倆不但沒懲治無賴,還被無賴打了一頓。今兒我正想著召集衙役,去捉拿昨日的那四個無賴。”王文周作為騙子,還是很會佔領道德制高點。

王強撇撇嘴,心想,少爺您現在可真不傻,怪我學藝不精?要不是我,您還不知道會被打成什麼樣呢。

王文周頭上的傷太明顯,他早就想好怎麼說了。再說這頓打也不能白挨啊,他還想著敲詐李賀臣那小王八蛋小錢錢呢,真以為昨日喝一頓酒,稱兄道弟這就過去了?小爺可不是吃虧的人。

“孽子!跪下!”王志新指著王文周,咆哮道。

王文周向王強望去,小強你這傻叉,不會什麼都告訴你爺爺吧。昨天都跟你說好了,等黑了李賀臣那王八蛋的小錢錢,我就還你錢。人家雖然是騙子,但從來都是有借有還。

王強頭搖的像撥浪鼓,少爺您搞錯了,他小聲說道:“少爺,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你給自己找了個媳婦。爺爺才會這麼生氣。”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文周你這個孽子,竟然私自婚配!”王志新說完,掄起家法就要打。

“老王,你等等!我是被逼的,老王,你是不知道,那老頭子有多無恥。”說起這個,王文周還覺得自己冤枉呢,約都沒約一下,就多了個媳婦,這份冤屈他真沒地兒訴。

“哼!孽子!”王志新氣的渾身顫抖,不是你看上人家孫女美色,威逼利誘,老漢還能上杆子把孫女送給你?你也不撒泡尿當鏡子,自己照照。好的不學,剛當上官,就開始欺男霸女,日後還了得?老爺想讓你繼承爵位,這才拉下老臉,左右求人,幫你弄了個知縣。你不好好做官,老夫不得不管教你!

“啪!”王志新一棍子狠狠的抽在王文周身上,厲聲大喝:“孽子!你還敢嘴硬!”

“啊!”王文周疼的呲牙裂嘴,老王下手是真狠啊,後背像火燒一樣,火辣辣的疼。

“老王,我現在好歹也是縣令,你敢打我?”王文周想以身份壓制老王,他覺得古代講究身份,壓一壓,估計這打就能逃過去。

“呵呵!”王志新冷笑一聲,不屑地說:“王大人,公堂之上你乃縣令,這裡乃後衙,你便是王家子孫。犯了家法,家法伺候,到哪都說得過去。”

王文週一聽,拔腿就跑。聽老王的意思,只要跑出後衙,到了公堂,老王就不會打他。要不然,這頓臭揍只能挨著。

……

今日是新任縣令王大人上任的第一天,大堂之上,衙役們很早就在班頭的帶領下,排排站好,等候大人點卯。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老吳連忙推了推身旁的李賀臣,小聲說道:“喂,別睡了,醒醒,應該是大人來了。”

昨天,對李賀臣來說,是有生以來最長、最長的一天。一天之內,心情大起大落,酸甜苦辣鹹,一一品味。也就是他年輕,要是上了點年紀,早就心臟病發,一去嗚呼了。

老張頭得了失心瘋,非要把自己心上人許給那頭肥豬當妾,李賀臣心都碎了。他雖被張嬌趕出不歸樓,但並沒走遠。

他一直待在附近觀望,他打算好了,哪怕那肥豬是縣令王大人的堂弟,他也要把那頭豬打跑。讓他永遠不敢再踏入含山縣半步。

可誰知事與願違,他沒想到,老張頭與肥豬喝完酒,竟然還把他送到縣衙。去縣衙裡打縣令的堂弟,李賀臣可沒傻到那個程度。

心情極度低落的李賀臣,又找地方,跟小夥伴們喝了會酒,直到半夜才回家。

當天晚上他失眠了,越想越鬱悶,越鬱悶越睡不著。

等大人來點卯的時候,李賀臣站著站著就困了,剛眯了一會,就被老吳推醒。

李賀臣一睜眼,正好看到王文周跑進大堂。

此時的王文周,樣子頗為搞笑。三百多斤的體重,跑起來身上的肉一顫一顫的。雖穿著官府,頭戴官帽,可額頭上包紮傷口的繃帶格外顯眼。後背上,還有一道血粼粼的傷痕,那是王志新拿家法抽的。王文周的官服很合身,跑了一會,背上的血就浸透了衣服。

這哪有縣令的樣子,這分明是茶樓裡唱大戲的,而且還是丑角。衙役們見大老爺這幅搞笑模樣,皆都強忍著笑意。

“噗嗤……”

不知道誰忍不住笑出了聲。

“咳咳……”

馬班頭也忍不住笑,只能咳嗽幾聲,壓抑住笑意。

“王大人可真夠胖!俺從小到大第一次見這麼胖的人。”老吳捏著鼻子,小聲說道。

見李賀臣沒有回應,老吳很奇怪,歪頭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李賀臣臉上佈滿汗珠,表情痛苦。

“恁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呢?做惡夢了?”

李賀臣頭壓得很低,生怕被王文周注意到,顫顫悠悠的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小聲道:“沒事,沒事。”

王文週一屁股坐到縣令的寶座上,回頭看了看。

王志新手持著家法,遠遠的站在後衙門口,並沒追進大堂。老王還是相當給面子的,當著一眾衙役行家法,王文周這縣令以後還怎麼當。

“小強,你給老子過來!”王文周向王強招了招手。

王文周得跟王強算算賬,小王八蛋,隨嘴亂說,這可得好好教育教育,領導身旁的人,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