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骨之上附著殘魂並沒有變的暴戾，就像是依舊有意識一般，隨著楚歌的心念被引導著。
煉製皮骨，半點差錯都出不得。
哪怕知道這副皮骨有問題，哪怕知道這副皮骨裡附著的殘魂似曾相識。
可楚歌沒法停下來。
她停不下，必須繼續。
緊閉雙眼一直用精神力在操縱的她，無知無覺的淚水溢了滿臉……
煉製淫龍肉身耗費的精神力非常大，楚歌足足閉關了十年多的時間才終於將皮骨煉成。
那附在皮骨之上的殘魂，楚歌並沒有驅散或是把殘魂的意識抹除，而是用了養魂的玉瓶將殘魂裝了進去。
殘魂太少，就算進入玉瓶中，用不了多久也會漸漸失了意識，漸漸的消散。
楚歌出了關，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妖族的聖殿。
她先前走的時候妖皇拉著她的手依依不捨的讓她多去玩玩，還特意給了她一塊通行令牌。
有這塊令牌，楚歌都沒有被妖獸攔截，直接進入了聖殿的中央。
神識一掃，妖皇在聖殿的鎮魂陣中。
楚歌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妖皇與一個紅衣男子並排坐在搖椅上。
落日的餘輝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兩個人相依相偎在一起，楚歌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兩個人的側臉。
妖皇的唇角翹起，眼角低垂，臉蛋紅紅的一臉的嬌羞蜜意。
而男人，目光望著不遠處的落日，含笑的眉眼亦是情意綿綿。
哪怕是隻看到半邊側臉，可楚歌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這個男人。
她的腳步頓在原地，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這一刻，就像是被人點穴了一般，她連眼珠子都不轉了。
似乎生怕自己稍一動作就會驚動那兩人。
許久許久，她好似才反應過來，無聲無息的轉身，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然而下一刻，聽到妖皇含情脈脈的說：“小九，今天的落日真好看，霞光萬丈，讓我想起了我們初見的那日。”
楚歌的腳步停頓。
腦海裡驀然就響起了一個聲音：“我的母親，她清醒的時候總是喊我小九，後來我才知道，我父親排行第九，我母親口中的小九是在喊我父親。”
她想起了那支可馭萬獸的玉笛。
她想起了那條老淫龍心心念念要找的摯愛之人。
她想起了，妖皇無數次的和她說起自己的初戀……
她想起了，那新鮮的、被妖皇贈予她的淫龍皮骨！
這麼多的事情連結在一起，就像是拼圖一樣，竟然完整的拼成了一整塊。
從這個拼圖上面，楚歌好似看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可，為什麼？
為什麼將皮骨給她？
為什麼選擇這樣的方式？
楚歌沉默的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縱然沒有看鎮魂陣中的那二人，楚歌的神識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兩人的互動。
直到妖皇驚訝又高興的聲音響起：“楚歌！”
楚歌聞言抬頭，看著朝她飛快跑過來的妖皇。
“楚歌，我還以為你要很久很久才來看我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真好啊，走走走，我們去說話。”
她要拉楚歌的手，楚歌卻沒動，目光掃了眼鎮魂陣內背對著她的紅衣男人，輕聲對妖皇說：“七娘，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問問鎮魂陣的問題可以嗎？”
妖皇不疑有他，連連點頭：“可以啊！”
隨即又小聲的對楚歌解釋著說：“小九不喜生人，他雖然看起來殺氣騰騰的，其實人很好，也很單純。”
楚歌點了點頭。
妖皇卻依舊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她這一臉擔憂的樣子，倒是不像是擔心楚歌，而是擔心自己的情郎會被楚歌嚇到。
楚歌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你在這裡等我，我問他幾句話而已，別一臉我會把你男人吃了的表情。”
妖皇撇了撇嘴：“楚歌你太兇了，我家小九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我怕他會被你嚇到。”
楚歌嘆了口氣：“七娘，你這樣說，可真是讓我傷心，得啦，你就這裡瞧著，我要是嚇到他了，你再衝進去行嗎？你可以一直都看著他的臉色啊。”
妖皇這才點了點頭：“你和我家小九說話要記得溫柔啊，當然也不能太溫柔，還有還有，你到時候別笑。”
因為她覺得，楚歌偶爾一笑的樣子實在太美，她怕自家小九被楚歌的笑勾搭走。
楚歌可真是哭笑不得。
妖皇越是在意鎮魂陣中的那人，楚歌心底越是沉甸甸。
她進了陣法內，近距離的看著陣法內盤腿而坐似乎是在修煉的男人。
她從來沒有近距離的打量過小九。
那個男人總是那麼騷包又自戀，每次她一瞧他，他就會斜斜一挑眉得瑟又無奈的說：“怎麼，被我這傾國傾城的樣子迷倒了？”
而現在，這麼近距離的瞧著這張臉，楚歌一時間甚至都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小九。
明明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臉，甚至就連衣服也是小九經常穿的大紅色，可楚歌一時間卻不敢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小九。
她輕聲問他：“你是誰？”
男人聞言抬頭，目光沉靜而內斂，面無表情：“我是小九的父親，你見過我。”
說到小九，這男人的臉上是一種複雜無比的沉痛。
楚歌唇動了動：“怎麼回事？你不是，不是已經消失了嗎？小九哪裡去了？”
“我並不曾消失，那日被小九融進了神魂中。”
男人沒有再望楚歌，他一直都是盤腿坐著的姿勢，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望著陣法外一臉擔憂的望著他的妖皇。
“當日我沉睡，七娘身懷有孕，她覺察到她自己的情緒波動非常大，所以回到妖族投奔她的父母。她是妖族的公主，也是她父母親最喜歡的掌上明珠，她父母親發覺她身體的不對勁，暗暗邀了很多人試圖幫她壓制她體內暴虐的淫邪之氣。”
楚歌突然想到了妖皇殺兄殺妹，將自己一族全部殺光才登上妖皇之位的傳言。
她在見到妖皇后覺得那些都不過是誇張無比的傳言，然而如今再想想，突然覺得渾身發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