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初晨的陽光,和煦中帶著一絲燥熱,金黃色的陽光散在地面上,泛著淡淡的白光。
中年男人拽住可婷後,啪……的一聲,忽然跪到了地上。
“我和守正多年兄弟,這個女人害死守正,還吞了守正家的房產,讓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兒,你是守正的女兒,難道就希望守正含冤九泉?”
中年男人聲音不大,緊緊拽著可婷的胳膊,漆黑的眼珠兒,盯著女人。
然……中年男人和方守正曾經是兄弟這件事兒,可婷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會聽男人提起,她彷彿又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
那時候她應該是五六歲的時候,經常有個老師的叔叔來她家。
和她父親的關係也非常好。
再後來,她聽說這個叔叔調到外地去了,父親為此還消極了一段日子。
真的是她父親的好兄弟?
可就算是好兄弟,這種遺產之類的家事,也不應該由他這管,更不必為了兄弟還和周蘭花結婚吧。
這種行為,可婷覺得很詭異,只是如果事情真的如中年男人所說的,那周蘭花說的又算什麼?
可婷站在原地沒回應中年男人,只是將目光轉向周蘭花。
周蘭花聽聞中年男人這麼一說,面色忽然一變,急步走至可婷跟前,伸手將中年男人給推開。
“你騙了我的房子,還想騙可婷你是守正的兄弟,你要真是守正的兄弟,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周蘭花聲音急促,攔在可婷跟前,盯著眼前的男人,大有一副,男人就在撒騙的表情。
可婷和冷延皓兩人站在原地,瞅見周蘭花的中年男人,都未吱聲。
可婷著實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只是沉默半晌。
冷延皓忽然鬆開可婷的手,站到女人前面。
“你們不用演戲了,我和可婷過來,只是要回房子,至於你們之前的淵源,你們自己心裡清楚的很。”男人聲音渾厚,低低緩緩的聲音,卻有著一股震懾力。
驚得周蘭花和中年男人均是一怔,只只的愣在原地,一時沒了反應。
他們之間的淵源,他們彼此是很清楚。
其實在早些年的時候,周蘭花所嫁的應該是這位老師。
但可婷,年輕時的方守正,不僅是位出色的警員,長得又英俊,家庭條件頗為優越,多少姑娘想嫁都嫁不了的。
蕭蘭生下可婷消失後,方守正就被父母逼著再娶。
而周蘭花則不顧方守正是否結過婚,義無反顧的嫁給了自己的夢中王子。
看似是離異後的另組美滿,熟不知,周蘭花在嫁給方守正之前,和這位老師,有過一段糾纏。
就這樣,陰差陽錯,情人成了仇人。
至於後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知道的人並不多,但不難看出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像是無命中一隻無形的手,將兩人糾纏至令。
如果兩人都心胸寬闊些,或許不會是仇人,而是相扶一生的愛人。
可婷的冷延皓兩人並未多做逗留,撩下話,就離開。
意思很明白,房子的事兒,誰也拿不到。
有些時候,男人很想對女人家庭這邊的人心慈一些,只是男人越是這樣,就愈是給他們縱容的機會。
而後男人下了決定,無論女人是否樂意,他不希望因為有些事兒,給女人帶來後續的麻煩。
不過,這一次,女人沒再對男人的行為表示不滿,離開周蘭花哪兒,便一直跟在男人身邊,偶爾側頭瞅男人一眼,女人的眼珠兒中,淬上了抹淺笑。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景市的事兒,其實是管不完的複雜,可婷沒想過和這些親戚們斷,也沒想過再像以前一樣親近。
離開的時候,女人回頭看了許久,往事已矣,她以後還會再回來給父親上掃墓,給逝去的親人上香,卻再也回到曾經的她。
………………
從景市回到京城後,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只是自從那次小辰被冷延皓訓斥過後,就再也沒和冷延皓說過話。
唯一和父親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小辰也吃完就回房間睡覺,一連幾天,都是垂著腦袋,不說話,也不鬧脾氣。
對於小辰的和冷延皓不說話的事兒,可婷向小辰提過幾次,小辰卻總是不回答,不是想睡覺,就是不理可婷。
後來次數多了,可婷也不敢在孩子面前提起父親的問題。
只是父子冷戰,這倒令可婷頭痛了,在男人跟前提過幾次,又說過男人太兇嚇著孩子,等等。
可婷倒是擔心的要死,冷延皓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日常生活依舊如常。
就這樣轉眼到了冷辰的生日子,三週歲的生日,再加上孩子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可婷便想給孩子好好準備準備。
特地將店門給關了,而後在家和老爺子商量著。
老爺子對這件事兒也很上心,一大家人都看出小辰最近脾氣怪怪的。
以前的小辰,人精得很,現在又過分安靜。
雖然說小辰這股安分勁和冷延皓小時候很像,但必竟,孩子太安靜,大人們都覺得篸得慌。
小辰的生日,大傢伙沒想過要宴請其它人,一家人在一就可以了。
小辰一直說想讓父母帶著他去公園玩,可婷便軟磨硬泡的逼著男人答應帶兒子去玩。
可這好不容易請到假的當天,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去了公園,男人忽然接到電話,而後和可婷說了些關於蕭蘭的事兒。
再後來,可婷和冷延皓兩人急急忙忙的去了軍區,冷辰是被帶回了冷家。
蕭蘭要被槍決,想見可婷最後一面,可婷或許無法原諒蕭蘭,但還是扔下小辰,去見了蕭蘭最後一面。
在探視廳裡,那是可婷最後一次見到蕭蘭。
蕭蘭的面色更加憔悴,褐黃的眸子中,佈滿了血絲。
走近時,可婷坐下拿起電話,電話那頭,便傳來蕭蘭沙啞低沉的聲音。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見你,但請容許我最後一次的自私。”蕭蘭聲音沉緩,垂著腦袋,面色陰沉。
蕭蘭瘦了,也不像可婷次見到的那樣光鮮亮麗。
此時的蕭蘭,很令人心疼,但此時的可婷,心情卻是非常複雜。
明明是她要來和蕭蘭見最後一面的,可最後,她又後悔了來見蕭蘭的舉動。
這會坐在蕭蘭對面,女人的目光緊緊盯著蕭蘭的臉龐,原本平靜自然的面色,淬上了一股死灰,眼中的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著轉兒。
可婷輕輕垂下腦袋,‘嗯。’了聲音,算是回應蕭蘭的話兒。
蕭蘭聽聞可婷的回應,原本垂著的腦袋,驀然抬起,猩紅的眸子,緊盯著可婷。
“我能奢求你叫我一聲音媽嗎?”傍晚就是蕭蘭槍決的時候,而在這之前,蕭蘭只想聽到可婷喊她一聲媽。
顯然,他這種媽,提這種要求,過份了些。
但這卻是她最希望的。
聞言,可婷神色微怔,抬眸看著蕭蘭半晌,倏而點頭。
指間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電話,沉沉的喊了句:“媽……”
這聲媽,像是翻越千山萬水,擊打著可婷蕭蘭的心頭,連連的應下後,激動的看著眼前的女兒。
如果,人生能夠再來一次,蕭蘭希望,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方守正,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女兒。
或許現在的她,能夠過著含孫弄怡的生活。
蕭蘭和可婷的對話,也就止於這聲媽,蕭蘭從來不善解釋,她不會解釋她的曾經,亦不會解釋她的現大,更不會將自己心裡所想所苦的事兒說出來。
此時的她,在臨死前聽到女兒喊她媽,於這樣的她而言,此生足矣。
只是蕭蘭的滿足,全可婷帶來的卻是遺憾。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來看蕭蘭,就當從來沒有過蕭蘭這個媽,只當她到蕭蘭要處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見她最後一面。
母女的最後一面,卻又是以這種無法言出的方式結束,女人心中除了遺憾,還有一種盤旋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的失落。
在喊媽的那一剎那間,她想過千種法子,去求冷延皓保住蕭蘭的命。
但這種千法子,可婷最終發現,不過是她自以為的一種幼稚。
相比冷老爺子,她這種痛和傷心,似乎變得微不足道。
女人垂下眼簾,收斂心情,深吸著氣兒,告訴自己,展望未來。
離開監獄的時候,女人腳下步伐一直站得不太穩,被男人扶著走進車裡後,女人便一直依在男人身邊,垂著腦袋,默默落淚兒。
相比可婷的傷心,冷老爺子得聽聞蕭蘭要處決的事兒後,多少年沒哭過的老爺子,再一次哭成一團。
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冷震決定去送蕭蘭最後一程。
站在行刑場的遠處,冷震偷偷的摸著眼淚兒。
蕭蘭這孩子,是冷震一手帶大,看著長大的;如今,會變成這樣,全是因為孽。
砰…………
最後一聲音槍響,似乎把冷震的心也一同震碎。
冷震轉身離開開場時,似乎又想起了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兒。
那是冷震和蕭蘭父母之間的往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