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即將完成,柔雪的身軀開始緩緩下降,僵直的指關節微微顫動,顯示著某人即將清醒。

閻拓靠近,緊張,著急,忐忑,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突然撕裂的空間,極其純淨的仙緣力降下將柔雪身軀包裹在其中,意圖將她拉近虛無的空間之中。

眼看自己千萬年的期盼即將實現,閻拓絕對不允許任何破壞,他想也不想,業火魔息幻化為鎖,緊緊困住東依。

仙緣力並沒有選擇和閻拓硬抗,而是選擇不斷收攏。被它包裹在其中的軀體明顯因為它的擠壓而難受,若是在這樣壓迫下去,最後結局只有變成肉餅著最後一種可能。

形勢如此不利,閻拓當然明白。仙緣力扛不過自己,於是用人質來威脅,他會就這麼簡單受到威脅麼?答案,是的!

一切都已經完成,他不在乎這麼一點點時間。目光冷厲,他放開了牽制,仙緣力帶著柔雪的軀體,消失在虛無之中。

周圍已經平靜了許久,眾人大氣不敢出的站在一邊,就算沒有靠近,他們也能感受到閻拓身邊瀰漫的怒火。暴怒讓閻拓失去了冷靜,甚至放任魔息的瀰漫。實質化的魔息成黑色細小顆粒,飄散在閻拓周身。

“皇座。”

肅帆雲覺得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小心翼翼上前請示。

“二十萬軍魂,昨天是最後熔鑄的一天。她走了也好,不必跟在我身邊,看我走完與她最後一步的距離。”口中雖然不在乎,但心中的暴怒又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平息。

“傳令下去,二十萬軍魂,出征,踏平幽冥鬼界,所到之處,不留一線生機!”

“皇座!”

“領命!”

肅帆雲驚呼想要阻止,老鬼卻先他一步接下命令。

“皇座不可。”就算明知現在違抗命令是個什麼下場,肅帆雲還是不得不站出來擋住打算離去的老鬼。他朝著閻拓焦急說道:“三界規律皇座應該比我清楚,你這樣做無疑是打破了三界的穩定,到時候,只怕三界會因為幽冥鬼界的衰敗而破滅的。”

閻拓深嘆息,穩定自己的情緒,將彌散在外的魔息收回。他邪笑道:“有件事情我忘記跟你說了,其實,地界,已經被毀了。”

手掌上翻,一朵雙生並蒂蓮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只不過此時的雙生並蒂蓮卻與之前的不同,莖葉紋路成透明狀態,葉子只剩下七片,形成七種顏色。現在的雙生並蒂蓮不想是一株植物,反倒像是一件冰雕的工藝品。

“異朵蓮!”禹耀陽看到他掌心的東西,驚呼。

“這東西能成型,多虧了你啊禹耀陽,多虧了種的好。”閻拓用觀賞的目光看著雙生並蒂蓮。“這一片花瓣就代表著地界人的一種執念,貪嗔痴恨愛惡欲。每一根經絡的純淨都是一絲生機,現在,你明白了麼?”

一句問話,問的是兩個人。

肅帆雲驚愕的看著閻拓,不知道該說什麼。老鬼推開他離去,他沒有再次阻攔,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禹耀陽,你的選擇呢?”

禹耀陽看了看閻拓手中的雙生並蒂蓮,無奈的嘆息。“我是君座的部下,我會在君座宮等著皇座的親臨。”他雖然想不通整件事情的起因,卻已經明白整件事情的結果。

所有的一切,自己等人都是他閻拓一人的棋子。但是不管閻拓想做什麼,禹耀陽都不想參與。他帶著柔韻和枯骨離開,回答君座宮,守著自己最後執念。

最後,整個空間都留給兩個人,閻拓,肅帆雲。

“告訴我,那是怎麼回事?”肅帆雲用眼神指了指閻拓手中的雙生並蒂蓮,希望他給出一個合理的前因後果。

閻拓晃了晃手,說道:“當年我掉包了一顆種子,沒想到禹耀陽將這顆種子種到地界對付我,我打不過,所以跑了,這顆種子就留在地界。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下手向來不留情,所以它們傷的不輕,既然受傷了,自然需要修養,對於他們而言,最好的修養,似乎就是人類的血肉了,以他們的胃口,一個地界,差不多。”

任憑閻拓說的平淡,肅帆雲還是面容大變。“不可能的,界主不可能任由他肆虐的。而且,沒有人毀滅界域。”

“說到這一點,我也十分奇怪,為什麼有人的執念就那麼深呢,深到可以放棄自己的責任。而且,真的很不巧,這顆種子,正好是可以吃掉界域的特殊異類。”

不需要更多說明,肅帆雲已經不想猜測和追問。整個地界,千千萬的生靈,生死真的這麼平淡?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閻拓麼?”

當年的閻拓雖然征戰幽冥鬼界,但從不輕賤生靈。

“我一直都是那個閻拓,只不過是想起了一些別的事情而已。”閻拓說的肯定,卻無法再讓肅帆雲感受到任何熟悉。

此時此刻的他還能做什麼呢?

“最後,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東依會怎樣?”

“她?或許會在,或許已經消失了吧。”

或許,或許,皆是猜測,可答案真的只能猜測麼?不,其實閻拓的心中早已經清楚。

“你知道麼?小東依對你,不僅僅是依賴而已,她對你,是動了真心的。不管如何,你要救的那個女人,真的值得你犧牲她麼?”肅帆雲不再多言,轉身離開,“我不會幫你征戰天下,若是你不希望我活著,那就來藥居吧。”

曾經的摯友,曾經的知己。當年閻拓還是皇座的時候,每一次受傷都是肅帆雲醫治的,後來他渡劫失敗,消失於幽冥鬼界也是肅帆雲安排的,他狼狽逃回幽冥鬼界,不眠不休,犧牲壽元救回他的還是肅帆雲。

如今,兩人無言相對,只剩下背道而馳,越走越遠的路。這一刻,他們已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肅帆雲,摯友。”

閻拓的低語放在心中,他默默看著他離開。

二十萬鐵騎的戰鬥,非常人所能匹敵。戰事一起,幽冥鬼界又陷入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