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丁一一把陳嘉漁拉到了排練節目的群，蘇也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發了條訊息說明天早上八點開始排練，然後假惺惺地問了丁一一的意見。
丁一一又是拿著手機一陣暴走，要是蘇也在跟前，說不定撲上去撕扯了。
陳嘉漁在群裡回覆：早上兼職，沒時間。
蘇也回覆：我也兼職啊，時間就擠一擠嘛。都是為了班級榮譽。
廢話，你下午才有班。
陳嘉漁又回覆：擠不出來。
蘇也回覆：反正你的戲份不多，隨你。
今天早上的奶茶店只有陳嘉漁和俞潮兩人，一早上也沒幾個客人。
俞潮非要拉著陳嘉漁和他看恐怖片，結果他看得津津有味，轉頭一看陳嘉漁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臉枕在手臂上，臉頰上的肉被擠出一小團來，粉嫩粉嫩的。俞潮伸出食指放在她鼻孔底下，呼吸輕輕的，鼻息很暖。
俞潮把電影聲音調小，託著下巴認真看她，淡淡的笑著：“怎麼還是老樣子。”一看電影就睡著。
02
即便後來在電影院看過很多次的電影，俞潮還是覺得高中時在教室裡拉著窗簾，偷偷摸摸的，和全班一起看的電影才叫電影。
可惜的是，那個時候的他，還有和他一起看著電影哈哈大笑的那群人都沒有意識到，這樣的機會，這樣的電影，此生，很可能只有這一次了。
高三那一年的冬季運動會，陳嘉漁他們班的比賽因為俞潮受傷的腳踝畫上了句號。
原本學校就不是很贊成這次運動會高三年級參加太多專案，能讓他們參加一百米短跑已經是最大的寬容，結果還出了俞潮受傷這事兒，校長果斷的連後面高三班級的比賽也取消了，讓各班班主任帶回教室學習。
回到教室之後，班主任兼他們的歷史老師，開啟了投影儀。底下一片歡呼，開始和同學討論要看什麼電影。
俞潮湊過去和陳嘉漁小聲說：“我覺得沒這麼簡單，老楊怎麼可能讓我們看電影。”
陳嘉漁贊同的點點頭，她有點疲憊，比起看什麼電影更想睡覺。
果然，開啟投影儀之後，在全班同學渴望興奮的目光裡班主任說出了讓人絕望的話。
“看紀錄片，大國崛起。”
“唉……”
看了沒幾分鐘，俞潮和陳嘉漁就在葡萄牙的航海之路歷史講解裡睡著了。
俞潮模模糊糊醒來，一睜眼看見的就是陳嘉漁小巧圓滑的鼻頭。他的呼吸變得很輕，眼睛半閉著，透過窄窄的眼縫偷偷觀察陳嘉漁。
她的臉乾乾淨淨的，很有光澤感，可以清晰的看見眼睛底下深深的黑眼圈。她的睫毛不是很長，但又黑又密。
教室裡除了紀錄片裡講解人渾厚磁性的聲音外很安靜，有一縷陽光偷偷跳進沒有拉嚴的窗簾縫隙裡，照在陳嘉漁的馬尾上。
這一刻，俞潮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十年之後，有一天醒來也能這樣看見她的臉就好了。
陳嘉漁的眼皮動了動，俞潮連忙完全閉上眼睛，換了個方向繼續趴著。
看了兩天的《大國崛起》之後，有一天下午班長跑進來說班主任今天下午要去當比賽裁判，於是都嚷嚷著要看電影。
女生吵著要看愛情文藝片，男生吵著要看喜劇恐怖片，最後還是男生完勝。
班長上去找了一部懸疑恐怖片——《京城81號》
女生們都坐在一堆，拿書擋著眼睛，往往是沒被劇情嚇到先被身邊的尖叫嚇到了。
中途有好些女生下去買東西吃，俞潮推推陳嘉漁：“我想喝奶茶。”
“我不想喝。”
“我說，我，要，喝。”俞潮繼續推著她的胳膊，“快點陳嘉漁，你去幫我買。”
陳嘉漁看了一眼他腳上的紗布，咬著牙瞪他，伸出手：“拿錢來。”
俞潮從褲兜裡掏出一把零錢放在她的手裡：“我要奈樂家的，焦糖奶茶。還有一份紅豆布丁。然後你再去趟小賣部，買點薯片餅乾什麼的。”
陳嘉漁說：“等著。我反正是不會出一分錢。”
俞潮揮揮手：“去吧去吧，小漁兒，爸爸請你。”
許意晚一邊去追陳嘉漁一邊對俞潮說：“俞潮你太噁心了。”
俞潮白她一眼：“我就噁心陳嘉漁。”
十分鐘之後陳嘉漁和幾個女生回來了，陳嘉漁坐下來的時候嚇了俞潮一跳，他正以一種異常誇張的坐姿坐著，差點摔翻了。
“電影講到哪了？”陳嘉漁抬頭看了一眼投影布上出現的紅衣小女孩。
俞潮抱著手臂沒回答：“幫我把奶茶戳開。”
陳嘉漁正聽旁邊那桌的男生給他同桌講他沒看到的劇情，把俞潮的奶茶拿過來戳開然後推過去，耳朵繼續聽著。
俞潮見她這麼聽話，又說：“薯片撕開，餅乾也撕開。”
陳嘉漁把薯片拿過來撕開遞給他，那邊已經講完了，她繼續把餅乾撕開放在桌上。
俞潮又說：“陳嘉漁，喂爸爸吃一塊餅乾。”
陳嘉漁抄起英漢詞典就往他小腹上砸過去，俞潮迅速躲開，邊說話嘴裡的薯片渣邊往外噴：“以後你結婚了肯定會家庭暴力。”
陳嘉漁抓了一把餅乾塞到他嘴裡，聲音壓低：“這麼多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你管我是不是家庭暴力，反正不是嫁給你。”
俞潮哼了一聲，口齒不清道：“那可不一定……”
陳嘉漁凝視著他：“你又罵我什麼？”
俞潮拼命搖頭，被她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還不得被打死。
“喂，俞潮。”俞潮斜後方的男生遞來一盒巧克力，“謝思梅給你的。”
“嗯？”俞潮回頭看了一眼男生的同桌謝思梅。
謝思梅指了指陳嘉漁，挺小聲的說了一句：“給你們的。”
俞潮“哦”了一聲，接過巧克力直接遞給了陳嘉漁。
陳嘉漁拿了一顆，俞潮還回去了。
“幹嘛不要？”陳嘉漁說，“謝思梅好心拿來的。”
俞潮聳聳肩說：“我不喜歡吃巧克力。”
電影還在放，兩人沒說話了，教室裡又安靜下來，窗簾拉得更緊了，坐在後門的同學把門給關上了。
電影放到最驚悚的地方又有女生小聲的叫了起來，俞潮像是故意炫耀自己不怕似的，說：“陳嘉漁，你要是害怕呢就鑽到桌子底下去，我可……”
陳嘉漁又睡著了。這次她將整張臉都埋在胳膊裡，俞潮抬手掀起她寬寬的羽絨服帽子往她腦袋上一扣，把她整個頭都蓋住了。
他看了會兒電影，竟然覺得挺無聊的，拿出抽屜裡的漫畫看起來。
03
“你白痴啊，笑什麼？”
“啊？”
陳嘉漁醒了，揉揉發麻的手臂。
俞潮看了一眼她臉上被壓出來的紋路，聳聳肩：“沒什麼。”
“嗨，陳嘉漁。”魏昀走了進來，“給我一杯檸檬茶。”
“好的。打包嗎？”
魏昀點點頭，然後趴在收銀臺邊，傾斜著身體湊近陳嘉漁，看她做檸檬茶。
“你的訊息我收到了。我後來找了家火鍋店，就在你們奶茶店不遠的地方，有空來啊。”
陳嘉漁點點頭：“好。”
“這位同學。”俞潮走了過來，把他看陳嘉漁的視線擋住，“你說的火鍋店是哪家？”
“哦，就學校出門左轉有一家叫‘重慶正宗火鍋’的店。”
等魏昀走了之後，俞潮問：“誰啊？濃眉大眼的。”
“軍訓站我後面的男生，新聞學的。”
俞潮沒說話，在那邊擦了幾張桌子之後他回過頭來對陳嘉漁說：“我跟你說，你別信他的話。那家火鍋店根本就不是正宗重慶火鍋，老闆是浙江人。還有啊，他家衛生條件很不好的，我舍友吃了一次回來之後那是上吐下瀉啊，差點脫水進醫院。服務態度也不好，還亂收錢，你可別去啊，想吃我帶你去別家……你這麼看著我幹嘛？”
“陳嘉漁，你那是什麼眼神？”
下班時間到了，陳嘉漁取下工作服和老闆說了一聲，先走了。
她在外面吃了一碗餛飩，丁一一發訊息給她直接去藝術樓陽臺上排練。
陳嘉漁到的時候只有丁一一和一個男生，一問才知道蘇也和其他人都去吃飯了。
“你怎麼不去吃飯？”陳嘉漁擰開礦泉水瓶，在丁一一旁邊坐下來。
“氣都氣飽了。”
他們在陽臺上等了半個小時後沒等到蘇也他們，倒是等來了俞潮和他的同學。
看得出來丁一一是真的挺心累的，看到俞潮都只是無力的揮了揮手。
俞潮走了過來，說：“你們倆怎麼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丁一一咬著牙說：“我們被一隻瘋狗咬了。”
陳嘉漁看著俞潮，眼神好像在說，你還真是無處不在。
俞潮挑了挑眉，拎著小音響走了。
丁一一和陳嘉漁在這裡看了半小時俞潮他們班排練的舞蹈，高效率，高配合。
大家都在休息的時候蘇也才和那些人回來了，一人手上拿著一杯奶茶。蘇也也看見了俞潮，先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丁一一立即爆炸：“我靠，這女人怎麼和學長認識的？”
“他倆在一家奶茶店兼職。”
丁一一翻了個白眼，側頭看她：“你也在？”
陳嘉漁點頭。
丁一一用力按住她的肩，一臉鄭重其事：“陳嘉漁同志，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盯著蘇也，可千萬別讓她搶走學長！”
陳嘉漁懶洋洋的嗯了一聲，藝術樓的陽臺上有頂棚，地方又寬敞，還通風，有大鏡子，很多班級都在這裡排練節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