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下午兩點半，陳嘉漁頂著烈日出門去奶茶店上班。
進門的時候楚孟潔不在，靠窗的吧檯上坐著個穿薑黃色襯衣的男生。頭靠在牆上，一隻長腿懶洋洋地抵在地板上。
這熟悉誇張的坐姿，她真是除了俞潮沒見過別人。但凡他要是沒有這麼一張帥氣的臉，沒有這麼好的身材和衣品，就他這種囂張隨意的坐姿簡直就是在玷汙別人的眼睛。
“你要喝什麼？”陳嘉漁穿上工作服，拿著飲品單走到他面前。
俞潮回頭看見她，一點不意外，指了指身旁放著的工作服說：“不好意思，我不是客人，是你的新同事。”
陳嘉漁翻了個白眼轉身走開。俞潮跟上來，扯著她工作服背後繫好的帶子：“我不會穿工作服，你幫我穿一下。”
“俞潮。”陳嘉漁轉過身，指著他手裡和炒菜用的圍裙差不多的工作服。
“什麼？”
“你是白痴嗎？”
“不是啊。”
“我也覺得你不是，所以為了證明你不是白痴自己穿。”陳嘉漁走到工作臺邊。
俞潮跟著她走過來，拿著塊抹布在工作臺上胡亂擦著。
“陳嘉漁，你今晚上有課沒有？”
“沒有。”
“要去看電影嗎？”
“不去。”
俞潮把抹布丟在桌子上，哼了一句：“沒勁兒。”
陳嘉漁拿起他丟下的抹布，一臉嫌棄：“我說你能不能好好擦一下桌子，還有這抹布有一半還是乾的。”
俞潮走到工作臺外面去，懶散散道：“你愛乾淨，你擦。”
兩人正拌著嘴，從外邊走進來一個穿著牛仔短裙的高挑美女，她關了傘，陳嘉漁看見她臉頰上的痣。
蘇也和俞潮打招呼：“嗨，我是新來的。多多關照。”然後轉頭看向她，“哎，陳嘉漁，你也在？”
陳嘉漁點了下頭算是回應。大概她和蘇也彼此都能感覺到，和對方不是一個氣場的人。
“我叫蘇也，你叫什麼名字？”
“俞潮。”
“啊，俞潮學長！你是軍訓跳舞很帥的那個男生吧……第一眼我就覺得很眼熟。”蘇也星星眼看著俞潮。
俞潮點點頭，沒說什麼。
短暫的開場白介紹後三人沉默地進行著工作，有客人進來就蘇也招呼一下，陳嘉漁在店長旁邊幫忙做奶茶，俞潮在那看配料和比例。
下午五點半左右，店裡客人多了起來，楚孟潔也來了，店長就走了，把店交給他們倒是很放心。
陳嘉漁偷偷問楚孟潔：“學姐，俞潮為什麼會在這裡？”
楚孟潔說：“我把奶茶店的兼職廣告發朋友圈了，他看到了就來了。”
陳嘉漁看著楚孟潔笑嘻嘻的表情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陳嘉漁走開後，俞潮湊過來問楚孟潔：“你把兼職資訊發朋友圈，別的男生看到了也來怎麼搞？”
楚孟潔抬頭，一臉很好笑的表情打量著他：“我那條兼職廣告僅你可見，夠意思吧？”
陳嘉漁看了過來，俞潮朝楚孟潔偷偷使了個眼色，太夠意思了。楚孟潔發這條朋友圈特意艾特他的時候他就知道有故事，果不其然。
楚孟潔又說：“你放心，不會有人來了，老闆就招四個人。”她看了一眼蘇也，“不過，我覺得你很危險。”
俞潮聳聳肩，表示不是很在意。
快要下班的時候，店裡來了一群像是剛剛打完籃球的男生，三個女生都在忙，俞潮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喝奶茶。
陳嘉漁去收銀路過他的時候踢了他的椅子一腳。俞潮看了她一眼，沒有反應。
“你好，一共58塊錢，請問需要打包嗎？”
“謝謝，不需要。”
陳嘉漁掃了男生的二維碼，說：“好的，請稍等。”
付錢的男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然後轉身走開了，陳嘉漁看了一眼賬單，就是58塊，沒有算錯。
男生又被他的朋友推了回來，撞在收銀臺前，陳嘉漁抬起頭看著他們，詢問：“有什麼要幫忙的？”
男生的朋友推了推男生，男生問她：“你是我們學校的嗎？”
陳嘉漁點頭。
“那個，可以給我你的微信嗎？”見陳嘉漁看著自己，男生連忙補充，“要是有男朋友的話就算了。”
陳嘉漁有點為難，不知道怎麼拒絕這個男生，他看上去很害羞很緊張，要怎麼說才能不傷害他的自尊心。
楚孟潔走到俞潮面前，踢了他椅子一腳：“再喝女朋友就成別人的了。”
俞潮往陳嘉漁那邊看了一眼，跟被針紮了似的跳起來。
“陳嘉漁。老闆叫你。”俞潮走了過去。
陳嘉漁抬頭看他：“哪有？”她看向一邊的楚孟潔，楚孟潔點頭，她回過身對那個男生說，“對不起啊，那個……”
“你快點去！老闆等得很著急啊！”俞潮突然吼了一聲，陳嘉漁呆愣愣的，然後就被俞潮推著走了。
楚孟潔在那邊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對那個不知所措的男生說：“抱歉啊。”
男生擺擺手，說了句打包奶茶就出門去了。
發現自己被俞潮耍了之後，陳嘉漁踮起腳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吼：“俞潮你是不是有毛病？！”
俞潮最怕被揪耳朵，連忙討饒：“疼疼疼，姑奶奶，我知道錯了，您鬆手……先鬆手……”
蘇也拿著拖把走過來在他們身後的水池裡洗拖把，問他們：“你們認識啊？”
“不認識。”
“認識。”
蘇也：“……”
下班的時候陳嘉漁給魏昀發了條訊息，告訴他奶茶店已經滿人了。
“你真不去看電影？”俞潮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不去。”
蘇也插話進來：“學長，什麼電影啊？我想去看。”
陳嘉漁說：“唯美愛情片。”
“哇，那很好啊，我想去。”蘇也帶著笑聲的聲音有點刺耳。
俞潮說：“你聽錯了，不是我要去，是陳嘉漁想約我去，我拒絕了。”
陳嘉漁咬牙，趁著蘇也和楚孟潔不注意，狠狠掐了一下俞潮的腰，低聲道：“想死嗎你。”
“嗷！”
前面兩人回頭看他，蘇也問：“怎麼了？”
陳嘉漁及時鬆手，表情淡淡道：“沒什麼，學長他踩到狗屎了。”
明明知道自己沒有踩到狗屎，俞潮還挺認真的抬起鞋來看了一眼。他說：“夠狠啊，陳嘉漁。”
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給陳嘉漁看笑了，俞潮看了眉眼帶笑的陳嘉漁一眼，也笑了。
陳嘉漁其實是很愛笑的，高中的時候每次和他吵架都會被他氣笑，然後兩個人就趴在桌子上笑得抖腿抖肩，停不下來。
他看著陳嘉漁走在前面的背影，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見到的陳嘉漁不僅不愛笑了，還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樣子。
02
陳嘉漁在宿舍外面的小超市買了一瓶酸奶。蘇也買了一包泡麵。
兩人往樓道里走的時候，蘇也提起俞潮。
“你和俞潮學長是認識的吧？”樓道里的燈熄了，她拍了下手掌。
陳嘉漁側過頭看見蘇也臉上帶著一種探究和曖昧的表情，她不喜歡她狹長的眼睛，喜歡盯著別人看，很不禮貌。
“不認識。”
蘇也笑了一聲，說：“不會吧，我看你倆好像挺熟的。”
陳嘉漁在樓梯口停下了，再次轉過頭，看著她臉頰上的痣，一字一句道：“我說不認識。你有什麼問題？”
蘇也的臉色不太好看，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說：“有什麼了不起的。”
已經走到前面的陳嘉漁又回頭說：“你想怎樣？”
蘇也被她較真勁兒嚇了一跳，尷尬笑道：“我就隨便說你兩句，那麼認真幹嘛呀。”
陳嘉漁說：“我這個人心眼小，容不得別人說我兩句。明知道我們兩個氣場不對，還偏要來招我。”她冷冷地把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來，“你比丁一一還要討人厭。”
回到宿舍後陳嘉漁去洗澡，出來的時候丁一一和安北都回來了。
她一邊吹著頭髮一邊看手機。班主任的訊息跳了出來，她關了吹風機，拿起來看。
“靠。”
“我他媽的。”
陳嘉漁回頭看向丁一一，安北也看向她。
丁一一把手機砸在桌子上，大罵：“蘇也是腦子有病吧！小品選好了又不要，非要自己寫劇本。我去他媽的！”
安北說：“這姑娘是真能折騰人。”
“我才是文藝委員啊！她倒好，那幾個男生女生全向著她，都同意她寫劇本，我真是無fuck可說！”
安北看向陳嘉漁：“你又怎麼了？”
“班主任讓我加入你們的節目表演。”
“啊？”丁一一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激動，面膜直接從臉上掉了下來。
“蘇也找她說你們的劇本還需要一個彈琴的角色，讓我彈琵琶。”
丁一一摸著下巴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
“你同意了？”
陳嘉漁點頭：“班主任態度很誠懇。主要是，我說所有班級活動，我只參加這一次。”
丁一一笑：“陳嘉漁，你還敢和班主任談條件，你怎麼這麼牛。”
陳嘉漁皺著眉：“我本來就很反感別人強迫我做事情。”
吹風機呼呼呼的聲音蓋過了安北和丁一一的說話聲，陳嘉漁想起剛才蘇也那張臉，心裡一陣煩躁。
第二天早上上課的時候蘇也把列印好的劇本發到他們手裡，A4紙單面，一共四頁，密密麻麻的，看得陳嘉漁腦瓜子疼。
上課的時候陳嘉漁把蘇也寫的故事看了一遍，故事挺狗血的。講的是一個富家大小姐向霸道腹黑王爺復仇卻愛上仇人的故事，要演的部分就是在酒席上大小姐向王爺復仇最後自刎的片段。
人物那一欄，她已經標得明明白白。
蘇也飾演悲情女主，陳嘉漁飾演一個炮灰彈琵琶的藝女，丁一一飾演炮灰舞姬，兩人搭檔。
丁一一說：“我真想把這一沓紙摔她臉上。”
陳嘉漁不冷不熱道：“我覺得排練的時候你會有無數個這樣的瞬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