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把她最想要的給她了。

所以,縱然有什麼苦果,她也是不怕的,她願意受著。

她既然答應了,江寒月只遲疑了一下,便帶她回去了。

既然有所圖謀,江寒月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他不可能帶她回江家老宅,也不可能告知自個兒的真實身份,只是假託是個江南富商家的兒子,因著家裡有錢,所以文武方面都學了些。

既是江南富商,家裡住的自然也是大宅子,那宅子也的確是很大的,僕人都穿的很好。

白兮雨到了後,進了正門,左右看了看宅子裡的擺設,免不了嘆了一口氣。

江寒月問:“你嘆什麼?”

“我總在想,你這麼好的家世,你爹孃願意接受我嗎?”

這般家世算好?這不過是他家在江南的其中一處宅子罷了,三月過後,才會有人來住上一段時日。

只是因這宅子尚且不錯,他又想著,自己說的是家中乃是江南富商,倘若宅子差了,便瞞不過去。這才選擇這個他眼中只能算是湊合的一個地方,怎麼到她嘴裡就成了家世好。

他啊,就差“何不食肉糜”了。

他一生榮華富貴,綾羅綢緞,打小便是魚翅燕窩,鍛體的藥更是不斷的喝著,他一日的花銷便是普通百姓一輩子都掙不到的數。

他從未真正的體驗過窮人的生活,即便是和白兮雨住在一起的日子,那種小宅子也是說買就買,卻不知更多的人,一生也唯有一間茅草屋,他們平素衣食也是不差的,都是撿好的買。

他啊,知道世間疾苦,卻不知道世間疾苦究竟能夠疾苦成什麼樣。因此他對於白兮雨說的話有些質疑。

然而他到底是沒有說出口的,他胸中有萬千溝壑。

他只是順著回答:“縱然他們不願意,也有我在。”

白兮雨笑了笑:“大叔,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

江寒月假笑道:“我既然娶你,那麼和我爹孃相處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責任讓你們好好相處。”

白兮雨心中是感動的,這個看起來無比輕佻的男人,卻一次又一次的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心裡是有她的,是想一心一意好好的和她在一起的。

她想,如果不是真的愛,誰能夠做到這一步呢。

很多時候,每當她懷疑他的真心,他都會一步一步的讓她釋懷。

白兮雨認認真真道:“那我是不是應該去見一見你爹孃?”

“不用著急,等過兩天你休息好了,我再讓你們正式的見面,今天剛至,倘若此時見面,便有些急促了,難以做到盡善盡美。”說到這裡,他歉意的笑了笑,“我爹孃有些講究,讓你受委屈了。”

白兮雨笑了笑:“你們大戶人家講究一些是應當的。”

“委屈你了。”江寒月舊話重提。

白兮雨只看著他,微微上挑的眼睛裡滿是認真:“只要你不負我,我便不委屈。”

可是,我終究是要負你的,小姑娘。

他點頭:“我應過你的,絕不讓你死。”

白兮雨沒覺得有哪裡不對,甚是聽話的點點頭。

白兮雨就這麼住下了。

她自個兒住一間,這裡的房子很大,她自己住的地方比她在聖火教的房間都還要大。

只是,宅子大了,房間便容易多,即便有著奴僕,也顯得很空。

江寒月沒有和她住在一起,而是住於他處。

用江寒月的話來說,便是男女授受不親,男女大防,自然是要隔開一些的。

白兮雨早就知道這個人是個正人君子,和自己相處,一向也注意這方面,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是對他越發喜歡。

住了幾日之後,白兮雨察覺到幾許不對勁,因為這幾日中,江寒月不再找她,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自從她父母被殺那天開始,她就發誓,她不會讓任何人再拋下他的,不論什麼理由都不可以。

她拿著自己的烏金大刀去找江寒月。

這裡的僕從都是私下被管家告知過她真實身份的,誰也不想白白的丟命,見著她了,都是恭敬有加。

如今見她拿著烏金大刀,又想著自己主人的吩咐,自然是帶她去了主人示意帶去的地方。

一路走過去,越是走越是窩火,倒也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只因他們去的不是男子住的地方,而是女眷住處。

她幾乎腦子都要被氣炸了,這江寒月是什麼意思?

一邊兒說著男女授受不親,一邊兒窩在女眷住處看著別的女人,都不來看一眼自己,這是幾個意思?

白兮雨很想發火,但是很快她又鎮靜下來。

她想自己總該給江寒月些機會,這般無理取鬧不好。

她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往裡面看,只見著一嬌嬌弱弱的女子躺在床上,猶如雨中百合一樣弱不禁風,又帶著羞怯的感覺。

女子很美。

是那種大家閨秀賢妻良母的美。

若是將她和白兮雨放一塊兒,幾乎無一例外的會選那女子做自家媳婦兒的。

白兮雨卻並未看太久,比起有可能出現的情敵,她更關心江寒月的行蹤,所以,她的視線很快落在了坐在桌子旁的男人身上。

光從背影來看,白兮雨就可以認出來,這個男人就是江寒月。

白兮雨心中已失落極了,好一個江寒月,這些日子居然一直不去找她,反而在這和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坐在一起。

他可真行!

最行的是,為了一個女人忙到竟然連派一個人來告知她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小姑娘白兮雨侍寵生嬌,很是不喜歡江寒月的所作所為,很想要發脾氣做點兒什麼。

白兮雨還沒有闖進去,便聽見江寒月溫聲道:“表妹,你這毒……我會想辦法給你治的。”

那表妹只是哼了兩聲,才道:“我這身子本就比不得你們練武之人,再者我本就有個先天不足之症。如今中了這樣的毒,也是我命薄福短,怪不得表哥,怪不得他們護我不利,他們已經盡力了。還請表哥不要因此責罰他們,獨我一個不幸也就罷了,何必牽連他人。”

末了,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似乎胸中有萬千化不開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