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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嫣慢條斯理整理好容妝,把用過的牙梳、小圓鏡都鎖進了隨身帶的小包裡,看了徐來一眼,他眼睛緊閉,依然沉睡得像個孩子。然後抬起腳尖蹬進高跟鞋,起身,輕輕合上門,這才離去。

在齊嫣關上門的一瞬間,徐來緩緩睜開眼,看到齊嫣的身影從窗戶外走過,一腳掀開被子,探出半截身子,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穿,他看了看人去椅空的書案,還殘留著齊嫣的香水味,也不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穿好褲子,眼睛半是迷濛半是惺忪,拉開抽屜盒子一看,黑色魚形佩已經不在了,那枚刻著字的吊墜還端端正正躺在一角,徐來不由得苦笑。他拿出手機給餘嘉其打電話。

“喂。”

“如你所願,”徐來講,“你怎麼猜到她會來的?”

“因為我是警察!我已經說服李憨,我這邊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趕快到任願家裡來。”徐來覺得餘嘉其的語氣裡有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味道,不過他聽著並不是很喜歡,因為從昨晚開始他就覺得自己似乎一直被矇在鼓裡。

給他開門的正是任願,她臉上笑意盈盈,好像昨晚她和自己未曾謀面一樣,徐來覺得奇怪,也很不自在。屋子裡擺著一張不算大的桌子,圍著餘嘉其和他跟班小古,另外兩個警察,還有李憨,幾個人拿著包子在啃。餘嘉其看見徐來,招呼他來吃早餐。李憨看見他,眼神有些躲閃,徐來心裡疑竇叢生,他抓起一根金黃的油條,說:“你們計劃都整好了?我還一點兒都不知道。”

餘嘉其捨不得放下早餐,招呼他的跟班:“刑古,你給徐來講講。”

“是!”刑古突然端正姿態,徐來還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敬禮:“徐老師,你是我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我們會一起上場,等到需要你表演的時候你就把你這幾天瞭解到的情況都如實講出來,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這幾天瞭解到的情況——你們知道我去哪兒?”徐來望向周圍一圈,眾人怔怔看著他,誰都沒有答話。

直到餘嘉其把手裡東西吃完,他先乾咳兩聲,帶著歉意對徐來講:“對不起,徐老師,我們在你身上裝了監控器……”

“啊?你們監視我?什麼時候的事?”徐來的反應有點激烈,他翻著自己的後領和衣袖,摘下兩粒針孔攝像器,揚手要扔到地上。

“別摔!別摔!”餘嘉其連忙制止,“千萬控制住自己情緒!千萬別摔!徐老師,這是‘上帝之眼’大資料公司的新產品,很貴的哦!你摔壞了你要賠啊!”

徐來很氣憤:“哦,我可去你媽的!這就是你所謂的合作?透過監視我的行為,利用我當事人的好奇來獲取證據,還要我去揭示真相?”

“我上次跟你說過了,徐老師,你不是一直對陳煢煢和你父親的死耿耿於懷嗎?你是為數不多與這多起案件都有牽連的人,而且你生活圈子裡的人也很多是當事人,”餘嘉其走到徐來身邊,雙手按著他的肩膀,“你比我們更方便挖掘資訊,我們需要你提供的證據,然後我們的力量才有發揮的餘地,這樣才可以讓真相浮出水面,讓正義不會缺席。”

“昨天我從團山寨回來的路上,你給我打了電話,在那之前你就開始監視我了?”

餘嘉其咧咧嘴:“準確地講,在你大鬧盧家婚禮被我帶走那時就已經成為我的監護物件了。”

徐來覺得有些絕望:“監護?你們明明是一群變態吧?昨晚的事呢,你們都錄下來了?”

“昨晚?哦——”餘嘉其故意裝得有點陰陽怪氣,“我們的技術人員很專業的,等到後面,就切換到了只錄音模式……”

“你們!這玩意兒還能錄音?……”徐來的心裡有一萬匹羊駝跑過,終於“啪”的一聲把攥手裡的電子裝置蓋在桌上。

看到徐來和自己上司兩人鬼鬼祟祟,任願和那個女職員已經用手捂著嘴巴在偷笑了。

“我說過了我們是專業的,”餘嘉其也有點忍俊不禁,“你的隱私影片與音訊我們一點都沒錄行了吧!”

“那你們已經知道了齊嫣的行為,為什麼昨晚不逮捕她?”

餘嘉其湊近徐來耳邊,慢慢捏起一個拳頭:“我要逮大魚,她留給你。”

“還有一事,餘警官,”徐來也悄聲說道,“我昨晚好像被下了藥。”

餘嘉其眯著眼睛看著徐來,“我沒有安排。”

徐來又問:“那你為什麼選在這裡見面?”

“自己人。”

“那送雞湯也是你安排的?”

“這個你不要問我,”餘嘉其神秘兮兮地說,“你要自己去問她。”

餘嘉其打了個響指,把每個人都看了一眼,對那位女職員叫道:“Lida,你那邊怎麼樣?”

“OK。”

“OK。‘天眼’行動開始!”

看著部下們一個個戴上帽子奔赴預期的崗位,餘嘉其回頭又對徐來低語了一句:

“看好你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