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多久都沒這麼忙活過了。”
廚房裡一片熱火朝天的樣子,幾個爐灶上全都架了鍋,幾個不鏽鋼的水龍頭也嘩嘩地朝著水斗裡流著水,一個相貌年輕的小夥子正一邊手腳麻利地搓洗著幾把綠油油的青菜,一邊這樣感嘆了一聲。
這小夥子是司機林堅的兒子林宇,因為讀書不長進,所以十六七歲的時候就被林堅送來跟卿家的老廚子學手藝,在卿家已經幫廚了三年有餘了,現下已經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了,因為伶牙俐齒的所以很得老廚子的喜歡。
“可不是呢麼,過年過節感覺都沒這麼忙活,看來的確是閒太久了啊,我這種老骨頭,就是不能閒下來啊,一閒了再動起來就覺得累得緊。”
老廚子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腰大膀圓的身形,肥頭大耳的臉上總是冒著油滋滋的光,他一邊說話一邊掂著手裡的炒鍋,動作嫻熟,炒鍋裡騰出一團火來,在他的翻炒之下又漸漸熄滅下去,廚房裡飄著菜餚的香味。
在他一旁麻溜地動著刀子切菜劈骨的是他家的婆娘,年紀大了也顧不上家裡頭那幾塊田地了,就來這裡幫丈夫打打下手,順帶同另幾個僕人一道給卿家大宅裡頭打掃打掃衛生,賺取些報酬貼補家用。
這種中年婦女總歸是八卦些的,於是不由得碎碎念道,“小姐有出息啊,從國外回來的,見過大世面的,只可惜是個女娃娃家,唉,畢竟是不成事兒的,以後這卿家還指不定得落到哪個外人手裡去呢。”
鏘地一聲,胖廚子用炒勺重重敲了一下鍋邊,臉上表情不太好,轉臉就對自家婆娘斥道,“人家家的家事你在這裡多什麼嘴?卿楚多有出息的一姑娘,將來要當大醫生的,女娃娃怎麼了?女娃娃不比咱們家那不爭氣的兒子要好些麼?”
似乎這句話戳到了那婦人的傷心事,想到自己家那不成器的兒子,她張了張嘴,終究是沒再說出什麼來。
一旁的林宇只覺得這話中大有含沙射影的味道,說起來,自己也算是老林家不爭氣的玩意兒呢……
“劉叔!”
廚房門口忽然就傳來這麼一聲喚,不是秦蒼還能有誰,胖廚子趕緊應了,“哎哎哎,在呢,你劉叔我忙著呢,你這傢伙有什麼事兒?我可沒空給你開小灶啊!”
秦蒼風風火火地衝進廚房來,走到胖廚子鍋頭前張望了幾眼,搓著手嘿嘿笑道,“沒呢,就是楚楚回來了,師父說得多做幾個楚楚喜歡的菜,我來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呢。”
雖然這麼說,但是秦蒼看著鍋頭裡燉著的和菜盤裡已經盛出來的,好像都是楚楚喜歡吃的,心裡頭就已經放了心了。
胖廚子笑罵道,“你個粗手粗腳的,哪能做得來這種細活兒,趕緊出去出去打你的拳去。”
秦蒼聽了這話也不惱,笑著就走出廚房去,還不忘回頭對胖廚子說一聲辛苦了。
看著秦蒼的背影,這姓劉的廚子不由得想到,這虎頭虎腦的傢伙也是卿揚一手帶出來的,而且又是個孤兒,還和卿楚可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好,若是能和卿家小姐有什麼發展,怕是這卿家也落不到外人手裡去的吧……
飯桌上,氣氛很是溫馨,父女兩人一邊用餐一邊閒聊著,卿揚給卿楚碗裡夾了滿滿當當的菜,都是她喜歡吃的,只是表情上依舊是嚴肅冷靜的面色,聲音低沉卻難掩關切地說道,“多吃點,在國外都是些速食,瘦了這麼多……”
卿楚自然不是瘦了,只是經常鍛鍊拳腳的緣故,沒有懈怠練武,而且還要用功讀書,自然是胖不到哪裡去的,但她也沒說話,悶頭將那些好吃的菜統統都塞到肚子裡去。
然後抬起頭來滿足地衝著卿揚笑,嘴裡含著食物含糊不清地對他講自己在國外這幾年所發生的趣事和自己回來之後的打算。
“因為我一直有回國發展的念頭,但是我在美國的導師很關照我,一直不放我走,這次還是我自己偷偷聯絡了國內的醫院……”
“哪家醫院?”卿揚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今天已經是吃得算多的了,平日一頓的食量還不抵這頓的三分之一,他捏起手邊的小茶盞放到唇邊一飲而盡。
“唔,長順。”卿楚也已經放下了筷子,拿起手邊的餐巾擦了擦嘴。
長順人民醫院是柳市規模最大的公立醫院,也是柳市以及周邊幾個市中,技術力量最為雄厚的大型醫院。
卿揚的眼睛裡有了些欣慰滿意的眼神,點了點頭,也就沒再多問。
飯後,卿楚準時來到了後院的空地,這塊場地是她對於這宅院最熟悉的了,小時候自己只要一有時間就是待在這裡練武。
秦蒼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看到卿楚來了,他笑了笑,自然是記得卿楚說了飯後要好好操練一番的事情的,只是想著剛剛吃過飯不適宜劇烈運動,這話掛在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臉上的笑容都還沒斂去,就感覺到一陣勁風朝著自己鋪面而來。
秦蒼也是練出來的,自然知道這一下絕非什麼姑娘家的花拳繡腿,卿楚素來對於練武都是很認真的,她若是打,那麼每一下絕對都是正兒八經的。
只見卿楚的右手四指併攏,大拇指彎曲到掌心,就這麼四指朝前鑿過去,秦蒼眼神一凜,身體就朝後仰去,別看他塊頭大,身體柔韌度還是可以的,竟是也堪堪雙手朝後撐地,彎成了一個平板橋一般。
卿楚剛看到秦蒼抬起下巴,就知道他會朝後彎下身去,眼色馬上一變,手裡的動作就有了改變,之前伸直的手指馬上緊握成拳直接朝著下方砸去。
秦蒼一愣,知道她是看穿了自己的動作,所以才銜接得這麼流暢,現在自己朝後翻著腰子,想再躲,就沒那麼優雅啦,於是直接腰力一鬆,整個人就躺倒在地上,再朝旁邊來上一個驢打滾,這才算是躲開了卿楚的拳頭。
秦蒼知道卿楚是動真格的,自然不能再懈怠,馬上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馬上就做了個起手式站在卿楚的對面,兩人就這麼對峙著,就等著尋到對方一絲破綻。
卿楚眼神很認真,看著面前的秦蒼,看準了時機就往前上去,一個正踢直攻秦蒼下盤,這倒不是她陰險,只是這拳腳比試,自然是要挑著弱點切入。並且若是秦蒼連這一招都拆不住的話,也就枉費在卿家練這麼多年了。
秦蒼深吸一口氣一個側身,就躲開了這一記側踢,右手併成掌刀朝著卿楚過來的腿直切下去,哪知卿楚的動作比他更快,竟是馬上收回了正踢的力道將腳收了回來,秦蒼一擊自然落空,卿楚已經看準了馬上又直踢過去,這一記倒是踢得準準的,正中秦蒼的手掌。
他立即反手一抓,就將卿楚的腳釦在手裡,男人的力道自然是比女人大的,何況是他已經練了那麼些年,那一身健壯的肌肉昭示著他身體蘊藏著的力量。
卿楚心知這一點,甚至都沒有打算用力將腳從他手裡掙脫,只是另一隻腿微微彎曲,腳掌一個用力,整個人就騰空了起來,在空中一個扭身,竟是直接將未受制於人的另一隻腿,藉著這一跳一扭身,直接朝著秦蒼的面門甩過去。
她眼睛一眯,看到秦蒼的左手也已經抬了起來,顯然就是要擋住她朝著面門來的這一踢,卿楚唇角勾出一絲笑,馬上收住了那一踢的勢頭,將原本朝著他面門側踢過去的腳掌微微收回,再直接蹬到了秦蒼的胸膛上。
他自然沒有第三隻手再來擋住她這一踢,於是胸膛上只能硬生生地捱了這一記。
咚一聲悶響,卿楚也因為這一蹬而借力掙脫了還受制於他的那隻腳,在空中一個後翻,穩穩地雙腳落下地來。
秦蒼朝後踉蹌了幾步,也馬上就站穩了身體,他朝著卿楚看過來,眼睛發亮,“咦?楚楚,你這在外七年,武技竟是一點也沒退步啊。”
面貌清秀的女子臉上露出清淺的笑容,這幾年她在國外,出於對練武的愛好,她哪怕學習再忙也一刻都沒有將武技丟下,而是在求學之餘的時間,泡在各個拳館,到後來甚至還去了一些打黑拳的場地練習,那種地方可不是這樣友好的切磋,因為是競技的緣故,所以選手都是極為認真對待的,也正是因為這一經歷,使得卿楚對自己武技的不足之處也有了瞭解和改進,她將西方的拳擊和自由搏擊的元素融合進了自身的武技中,並且反應力有了一個很好的提升。
所以她在剛才和秦蒼的對練之中,對於秦蒼的每個動作都能很好的見招拆招。只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論力量的話,自然是不如男人的,這是她的一個弱點,只是這一點她倒也沒有想過太過去彌補,畢竟她是個女人,總不可能如同秦蒼那般練出一身肌肉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