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是被院外的合歡樹吵醒的,他本就病重睡眠淺,外面合歡樹沙沙響就算了,他還聽到咚的一聲落地聲。

慕君睜開眼,有人翻牆進來了。是誰,雨寧郡主的人?

慕君起身,散著長髮披了件披風開啟門,然後他看到夜幕中嬌小可憐的無憂蹲在地上,揉著腳腕。

無憂聽到聲音淚眼汪汪的看向慕君,聲音軟糯的說:“慕君……我腳麻了。”

慕君看著樹下的人軟軟的喊慕君,別說她腳麻了,自己的心都麻了。

慕君閉上眼在夜色的遮掩下藏起了自己那份佔有慾,心潮翻湧良久才平靜下來。

他走到無憂身邊伸出手說:“這麼晚了,你翻什麼牆。回屋坐吧,暖和。”

無憂看著慕君伸出細長的手,她抬手抓住,扶著慕君站起身,不滿的說:“你不是一直男女授受不親嗎,這回大半夜的你讓我去你房了。”

慕君無奈:“你已經半夜翻牆了,不去房間你名聲也沒的好,不如回房也許沒人看到。”

無憂扶著慕君的手一顛一顛的走到房間,慕君扶無憂坐在桌邊,又去拿了個披風給無憂披上:“夜裡冷,怎的穿這點就出來翻牆。”

無憂攏攏披風說:“我就是睡不著,看看你。”

慕君摸摸茶壺涼的,放下想倒水的手坐下:“我有什麼好看的,你一個姑娘家……”

“我三哥說你中了混毒,你知道嗎?”無憂打斷慕君的嘮叨。

慕君一愣心中苦笑,這樣的自己更配不上她了吧,他垂下眼眸淡淡的說:“你知道了。”

無憂眼含擔憂:“你,三哥他……一定有救的對不對!”

慕君心中一顫,略帶苦澀的問:“無塵公子是不是說我沒幾年可活了。”

無憂咬住自己的下唇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慕君輕笑:“六小姐,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但有些事都是有命數的,我命中該有此劫誰也挽回不了。六小姐,你該學會放手。”

慕君看著低著頭的無憂無奈的說:“而且六小姐,我們才見幾面而已,你沒必要為我這般執著,我不過殘命一條不值得你這麼做。”

無憂咬唇半天她忽然道:“有什麼值不值得的。”

忽然她抬頭雙眼含霧倔強的盯著慕君:“我喜歡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我就是要執著,我不會放手更不會任你去死。就算死,我也要你在我面前死!”說著這句話,她似乎看到了他死去的模樣,淚忽然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慕君慌了,聽到她的話慌了,看到她的淚慌了,他抬手想給無憂擦淚,手足無措的舉著不知道如何下手。

無憂抬手抓住慕君舉著的手,兩隻眼睛撲閃撲閃的含著水光:“我喜歡你,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慕君心忽然抽疼了一下,他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後退好幾步遠離了無憂,他將手藏在身後緊緊握拳不敢再看無憂一眼:“你走吧,別來了。”

無憂起身向前逼近幾步:“你喜不喜歡我?”

慕君看著一步步靠近的無憂,壓下心底悸動與痛意,看著無憂只離自己一步遠,他深吸一口氣喊了一聲:“我不喜歡你,你走!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無憂的腳步頓住,她見慕君的次數不多,但每次慕君說話都是輕輕柔柔的,這是第一次聽到他吼人,還是拒絕自己的話。

無憂不禁後退半步,像是被這聲音嚇到一般。

慕君掃了一眼被嚇到的的無憂,心下想上前哄哄無憂,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長痛不如短痛,自己這種隨時要死的人,何必還讓她有此留念。

於是慕君又冷冷的補了一句:“我與你不過見了數面,要麼你抽我一鞭,要麼你纏上來送這送那,我很煩。我養病養的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打擾我,還強迫著我喜歡你?”

無憂心彷彿被撕裂了一般,她是個嬌傲自信的女生,她以為她這段時間的示好,慕君的反應是接受自己的好意。

她明明感覺的到慕君看自己的眼神是不同的。但是忽然有一天,慕君說都是假的,他從來沒有動過心,甚至還覺得煩。

無憂除了覺得不可思議還覺得這男人腦子有病,竟然會不喜歡自己。自己將所有的心都給了他,他為什麼不喜歡自己。

慕君看著呆愣的無憂轉身去開啟門讓開路:“六小姐回去吧,這是……不歡迎你。”

無憂彷彿回過神,淚水忽然如珠子一般落下:“為什麼,我明明感覺的到你對我是不一樣的。”

“六小姐感覺錯了。”

無憂還想說什麼,但在剛剛的那段對白中,她彷彿說什麼都是錯的,她擦了擦淚,直接衝出房門,自己開啟院門就出去了。

慕君看著無憂離開的背影,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還好,還好走了。再不走自己就要撐不住了。

慕君順著門框往下滑坐在地上,眼中的畫面漸漸模糊,頭一沉暈了過去。

無憂一路跑回府,也不管早起的下人異樣的眼神,風風火火的衝回自己院中。

無憂坐回自己房間越想越委屈,眼淚巴巴的掉,無憂擦了又擦淚水依依落個不停。

無憂抓起披風把自己溼了的手擦乾,又抬起來抹了把臉擦著臉。

無憂解下披風要丟到旁邊,忽然想起什麼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中的披風。

想起了夜裡慕君給自己披上披風的神情,想到自己與慕君相處時慕君的態度,忽然笑了。

是啊,自抽慕君一鞭的那天認識,之後的相處慕君一直都是疏離的,雖然他說話時是那麼的溫柔,溫柔到總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那麼含情脈脈的。

無憂摸著披風心中吐槽,怎麼會有人明明對他人無意,卻對別人那麼細心如發。細心到自己竟然覺得他一直喜歡著自己,誤會大了,真是丟臉至極。

無憂憤憤的將披風丟到椅子上:“之前明明看到他害羞的耳朵都紅了,一沒反駁我,二沒解釋,能怪我自作多情嗎!”

無憂脫去外衣回裡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