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杉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冰川世界。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這裡是北海更北方的那片大陸。
無數年後的時代裡,這片大陸沒有被冠之以大陸的名字,而是被稱之為北冰洋。
觸目所及,滿眼裡全都是厚厚的積雪,以及厚厚的積雪下面厚厚的冰層。
一個個高大臃腫的白色身影邁開四隻腳踩著積雪,一邊緩緩行走著,一邊東張西望,好像是餓壞了肚子正在四處找尋一些可以吃的食物。
更遠處,隱約有一些灰黑色的小黑點,正在漂浮著碎冰的海面附近活動,好像是一群生活在海中的生物。
顧寒杉對這一幕並不陌生。
洪荒時期的時候,她隨同何雨柱周遊世界期間,曾經來過這片大陸。
那時的她,肉身已經湮滅,成為了何雨柱的劍靈。
但或許是因為來到了這麼一片陌生大陸的原故,何雨柱並不禁止她隨心所欲的顯形,四處觀賞一下陌生的風景。
雖然那時的顧寒杉已經有好幾千歲了,但少時在山中苦練劍術,長大之後又一直綴在何雨柱的身後伺機殺了他報仇,因此她的雙腳雖然經歷過了數不清的陌生風景,但是雙眼卻不曾將那些風景看到眼裡半點。
置身於那片滿眼全是白茫茫的世界之中,觸目所及的一切雖然都是白茫茫的,但是對於顧寒杉來說,還是很有一種陌生的美感的。
“這不都是我以前的記憶嗎?我怎麼又回到這裡了?……”
心頭的迷茫悄然劃過,顧寒杉茫然四顧,忽然感覺眼前的情況跟記憶不太一樣。
尤其是……四下裡好像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主人呢?
何雨柱呢?
顧寒杉有點慌,身形微微閃動,即刻出現在了數百米之外,然後又是一閃,又出去了數百米的距離。
然而不管她如何快速移動,始終都只是她一個人。
那個數千年來一直存在於她的視線之中的身影,就好像是從耳畔吹過的風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主人?主人你在哪兒?主人……”
顧寒杉急得不行,情不自禁的焦灼呼喚起來。
下一秒,劇烈的失重感突如其來。
砰地一聲,她摔在了一塊又硬又冷的地面上,磕得兩個胳膊肘子和兩個膝蓋生疼。
顧寒杉錯愕的睜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是從一塊石頭摔落下來的。
放眼四顧,此時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個石洞,石壁參差起伏,處處都是形狀各異的石塊。
而在石塊之間,燃著一團火,給予她冰寒空氣之中的一點溫暖。
“醒了?”
一道人影從石洞的外面走進來,走進她的視線裡。
顧寒杉雙目剎那間模糊起來,兩行清淚不受控制的湧出眼眶,沾溼了臉頰。
“主人……主人,真的是你嗎?”
“是我。”
何雨柱微笑著走上前來,隔著篝火站定腳跟:“杉兒你昨晚發什麼神經,找了那麼久沒有找到我,理應知道我是故意避開的,為什麼還不管不顧的在大雪山之中亂走,最後還故意卸去自身修為的防禦,任憑風吹雪打?逼我現身是不是?”
“如果我不逼你,現在怎麼能夠看到你?”
顧寒杉輕咬嘴唇,哽咽開口:“主人,我……我想你了。”
何雨柱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我也想你了。”
溫潤的四目相對,是經年未見的柔情。
顧寒杉心頭一酸,下意識的站起身來,衝向何雨柱。
但她張開的雙臂一抱,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輕易穿過了何雨柱的身體。
原來,眼前的何雨柱壓根就是一個虛影。
換而言之,何雨柱根本本就不在這個山洞之中。
顧寒杉不禁呆了:“主人,你沒有跟我在一起?你,你在哪裡?”
何雨柱轉回身來,朝著旁邊走開兩步:“我在南極。”
“南極?”
顧寒杉呆了一下。
她知道南極,不單單因為在現代社會,南極的存在只是一個地理概念,地圖上標註的非常明確,而且因為在洪荒時期的時候,她也曾經跟隨著何雨柱的腳步去過。
和北冰洋一樣,那同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冰原。
只是,整片的陸地面積比北冰洋更廣闊一些而已。
而且在南極還有著北冰洋那邊所沒有的一種彷彿穿著西方的燕尾服一樣的小動物,遠觀非常可愛,但是走得近了再看,卻會發現野外生存的它們,往往會把身上搞得特別埋汰特別髒。
當然了,在南極也沒有隻有北冰洋才有的北極熊。
“主人,您怎麼會去南極?”
“這邊地廣人基本上沒有,偶爾有的也只是一些西方世界派過來的科學家,我這厄運體質,在這邊最合適了,最不用擔心給咱們神州的人造成一些連帶損害。”
“……”
顧寒杉抿了抿嘴唇,無聲的笑了笑。
雖然何雨柱這個話聽上去似乎是有點陰損,但卻是毫無遮掩的事實。
畢竟,何雨柱不但是何大清的兒子、何雨水的妹妹,還是一名神州人,所以他不但不希望自己的厄運影響到爸爸和妹妹,也不想影響到任何一名神州人。
而南極無疑是最佳的迴避厄運影響的區域。
只是,待在那樣的環境之中,實在是太苦了。
顧寒杉的眼角不由得泛起淚光:“主人,您這幾年一直都在南極嗎?”
“沒有。”
何雨柱搖搖頭:“一開始我一直在世界各地四處亂走,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靜下心來好好修行一下。一直到四年前,才來到南極落腳。”
“四年了……”
顧寒杉的眼神微微一亮:“那您在南極那邊的修行,是不是有了很明顯的突破?”
何雨柱咦了一聲:“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從去年開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思念主人,出現了錯覺,還是什麼的,總感覺您好像就在我的身邊,跟我一樣生活在南鑼鼓巷95號。”
何雨柱呵呵笑了:“杉兒居然能夠感知到我的神識,說明這幾年來你的修為進境也還不錯。”
“真的是您?”
顧寒杉不由得興奮起來:“有好幾回我能清晰感覺到主人好像是在看著我,但是我仔細去感知的時候,又完全無跡可尋,還以為是我出現了錯覺了呢。”
“沒有,事實上,我經常會釋放神識回四九城看看你們現在生活的怎麼樣。”
何雨柱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南極這邊大概是因為千百年來一直沒什麼人的緣故,天地氣息雖然同樣稀薄,但勝在純粹,因此我在這邊的進境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
“有多快?”
“這麼說吧,現在的我已經恢復到了洪荒時代巔峰時期的修為。”
“洪荒時代的巔峰時期修為?”
顧寒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何雨柱在洪荒時代的巔峰時期是什麼修為?
真仙巔峰!
只差一步就能進階成為上仙!
可他六年前的時候,還只是小小的一線天啊!
從一線天到真仙,這中間隔著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九九歸一、神道、小仙,足足五重境界!
考慮到何雨柱是四年前才到南極的,那也就意味著過去的四年時間裡,何雨柱每年至少也能晉升一層境界!
可是在現代社會之中,一名修行者的境界提升往往都是非常困難的!
就好比清理辦的李道零李主任,在一線天的境界上活生生的被困了足足上百年!
誠然,李主任的境界提升那麼困難,有另外的一些原因在,但境界晉升極其困難,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果然不愧是我的主人!
真棒!
顧寒杉與有榮焉,恨不能現在就在南極,能夠當面向何雨柱致敬。
她一念及此,忽然心生慚愧:“主人,對不起,我這幾年沒能照顧好雨水,更加沒能攔住她報名參加隊伍,來到神州西南邊陲這邊吃苦受罪。”
何雨柱似笑非笑的開口:“杉兒其實還想為秦淮茹嫁人的事情給我道歉吧?”
顧寒杉臉色不由得一變:“您都知道了?”
這個問題問出口,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傻了。
既然何雨柱經常釋放神識回四九城,又怎麼不知道秦淮茹嫁人的事情呢?
顧寒杉的心裡不免有點發慌,兩個膝蓋發軟,輕輕跪倒在了地上:“主人對不起,都是杉兒狹隘了,藉機生事,把秦淮茹給嫁了出去。請主人……治罪!”
眼前的何雨柱輕輕擺手。
一道無形的力量瞬息間在顧寒杉的身前盪漾開來。
顧寒杉頓感身體一輕,隨後就發現自己已經重新立身,並在原地站穩腳跟。
這讓她不禁暗中咂舌。
要知道,何雨柱的人現在其實是在南極,在這個山洞之中出現的只是何雨柱的一個虛影。
這一虛影,能夠代替何雨柱做一些粗枝大葉的事情有情可原,可是如剛才這般無聲無息的將她攙扶起來的操作,卻必須要細緻入微,對於力量的把控要求極其嚴格和精準。
原來這就是真仙巔峰的修為啊!
實在是太神奇了!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也都有每個人自己的選擇。許大茂的特殊需求和秦淮茹本人特定情況下的抉擇,雖然是你給他們挑明的,但是最終做出選擇的還是他們自己不是嗎?”
“你可能並不知道,早在51年我剛剛重生在這個時代,並且遇上了秦淮茹之後,曾經卜過一卦。”
“卦象顯示,我跟她這輩子有緣無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過去這些年,我一直都沒有接過秦淮茹想要嫁我的話茬,並且不止一次的提醒她,她到了該找個男人嫁了的年紀了。”
“只不過,她選擇了裝糊塗,願意繼續等著我,我也沒有辦法。”
“原來還有這回事……”
顧寒杉悄悄鬆了一口氣。
過去六年,她謹遵何雨柱的吩咐,一直都在默默的守護著何大清、何雨水父女倆,確保他們的生活順順利利,不受外界的絲毫干擾,堪稱絕對的無愧於心。
唯一讓她有點拿不準的就是秦淮茹嫁給許大茂的這個事情。
畢竟,她當初之所以攛弄這個事情,主要是為了解除掉秦淮茹對何雨柱的等待,避免以後的一些完全可以預見的麻煩。
然而她終究不是很清楚何雨柱究竟是怎麼想的,因此也就拿不準何雨柱會不會責怪她。
現在聽了何雨柱的這個話,立刻放下心來。
“不過主人,秦淮茹嫁給許大茂這個事本身雖然您不怪罪我,但是我沒有照顧好雨水也是事實。我,我的確是沒有考慮到,秦淮茹嫁給許大茂這個事情,會對雨水的刺激這麼大。主人,對不起!”
“這個事情不怪你,我剛才說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
話說到這兒,何雨柱的目光悄然變得幽怨起來:“雨水命中註定,十八歲的時候會有一個大劫,而且方位指向的就是西南。所以即便是沒有秦淮茹嫁給許大茂的這個事情,她可能也會因為其他的事情選擇參加隊伍,並且來到西南邊陲這一帶。”
顧寒杉心中微微一動:“主人之所以釋放神識來到這裡,就是因為早早算定了雨水的命數會應在這邊?”
何雨柱沒有瞞她,輕輕點了點頭:“比較遺憾的是,親者不卜。我跟雨水的血緣關係太近了,所以即便是我,也很難看清雨水的命運究竟會因為什麼產生重大的變數。”
顧寒杉立刻開口:“主人放心,我之所以悄悄跟著雨水的腳步來到西南邊陲,就是為了確保她的安全!既然您有卦象在前,那我乾脆也不再藏頭漏尾了,隨便找一個理由,跟她一塊兒進駐隊伍上的大院好了!”
她是想明著跟在何雨水的身邊,以確保何雨水不要出任何問題。
何雨柱輕輕擺手:“大可不必。雨水這孩子年齡也不小了,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守著她。況且,這是她自己的命,如果我們像是對待一朵花一樣把她保護起來,那她就只能成為一朵在溫室之中長大的弱不禁風的小花了。”
“隨她去吧!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我會及時出手的。”
顧寒杉稍稍楞了一下,旋即稍稍釋然。
是,現在在這個山洞之中的何雨柱雖然只是一個虛影,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跟他本人親至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