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畢竟理解葉天宇,並不是因為感受到他此刻的殺氣,她才這麼說,一出酒店,她就想這麼說了,這句話一開始就藏在嘴巴里,只是她覺得太過殘忍,於心不忍,沒說給葉天宇聽。誰知道,他越來越沉,她只好說了,若是費狄出了什麼事情,她是真的很難原諒葉天宇。

“他出事情管我什麼事情?墨西哥黑幫仇人那麼多,多的是人要殺他,阿靜,他死了,把罪名歸我身上,你覺得對我很公平嗎?難不成老子要派人天天保護他?”葉天宇說得非常諷刺。

溫靜心口一窒,她知道,這麼說對葉天宇不公平,費狄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未必會和葉天宇有關係,只是,溫靜說道,“小五一直很謹慎小心,身邊又有費一,費二和費三,不會出事。我知道,你想殺他,除了你,也沒能有能力殺他,我很認真的,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你不要去動他。”

“溫靜,你當我是死人嗎?”葉天宇倏然一腳踩剎車,他原本開得就快,一腳踩下去,車子在公路上打轉才停下來,發出刺耳的聲音。溫靜心中咯噔一聲,就像有什麼薄弱的東西都碎了。這些日子所有的感動,浪漫在這一聲怒吼中,變得那麼遙不可及,那些像夢一樣的日子,彷彿也不再有,有的只是不斷的吵架。

她不希望,有這樣的日子。

葉天宇也感覺到自己脾氣失控,他從未對溫靜如此大吼大叫過,很少叫她的全名,他看到溫靜眸中一閃而過的震驚和暗淡,如被人打了一巴掌,懊惱不已,他在做什麼?他在吼什麼?這人是誰,是他捧在心裡都怕疼著的人,他為什麼要對她發脾氣,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溫靜不喜歡脾氣暴躁的人,也不喜歡太過殺戮的人,他一直在改,一直在隱藏自己心中那部分陰暗,就怕她看到,就怕她失望,如今,他自己又在做什麼?

“如果沒有他,我今天就是死人,你想殺他,我陪他一條命,就這麼簡單。”溫靜淡淡說道,語氣避免不了,充滿了失望,對葉天宇而言,簡直誅心。溫靜竟然說願意陪一個男人去死,這讓葉天宇差點把方向盤都捏碎了。

原本想要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又都咽回去,溫靜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的心情。他不理解溫靜,溫靜同樣也不理解他。費狄對她恩重如山,她對費狄有過承諾,如今為了葉天宇,又違背了承諾,原本就很內疚,葉天宇還存了心要殺費狄,她心中豈會舒坦。費狄對她的意義,和別人不一樣,若不是他帶她出來,今天她都不知道過什麼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不是那種不知道感恩,忘恩負義的人。如今,她喜歡的人,竟然存了心,要殺了費狄,他心中到底有沒有她?溫靜很懷疑這一點,愛一個人,會有獨佔欲,但會到葉天宇這麼誇張的地步嗎?

難道他不明白,如果沒有費狄,就沒有他們的今天,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還要去殺了他?溫靜苦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愛上一個很偏執的人,也自嘗苦果。

“阿靜,這種話,我以後不想再聽第二次。”葉天宇出聲警告。

溫靜冷笑,“那也要看看你做的是什麼事情,葉天宇,你的心思我真的猜不透,難道你願意我今天就是一個機器人,到處殺人,到處殺你的手足?如果沒有費狄,我今天就是這樣子,研究成功了,拿來對付你們,你根本就不是我對手,你不要緊,估計死活你都無所謂,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呢?你也無所謂嗎?費狄待我如再生父母,你卻想要殺了我的再生父母,如果我是你,我會心懷感恩,看到他,都會忍讓幾分,甚至會和他喝一杯酒,一抿恩仇,可你除了說要殺他,你還做了什麼?”

溫靜的質問,並不會咄咄逼人,聽到葉天宇耳朵裡,不免刺耳,“是嗎?再生父母?你父母會對你心存愛意?男女之愛,你還真以為,我那麼大方?”

“難道這世上愛我的男人你都要殺了?”溫靜氣急攻心,她和葉天宇簡直有代溝,“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必隨你回倫敦,我和你是兩條平行線上的人,你理解不了我,我理解不了你,最終也會各分東西,不如早點,免那麼多糾纏。”

“為了費狄,你想和我分手?”葉天宇的臉色,沉到了極點,彷彿月色都變得黑沉。

“你看,這就是我們的代溝,我不想很你在一起,和費狄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你的問題,全是因為你的問題。”溫靜臉色冷淡,“如果一個男人讓一個女人離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不值得愛,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車廂裡的溫度,溫靜降到零點,溫靜看到葉天宇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心中也有些懊惱,或許她說得太重了,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說話,非要這麼針鋒相對?葉天宇是什麼性子,她豈會不知道,好好說就好,可吵架中的熱戀男女,都沒人會想到,好好說這句話。

吵了就是吵了,且一發不可收拾。

葉天宇倏然開啟車門,解開她的安全帶,把她推下去,一踩油門,絕塵而去,溫靜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臉色蒼白,如一直跑到南極的小獸,凍得她渾身發冷,不知所措,葉天宇竟然就這麼丟下她不管了?她竟然真的把他扔下來不管了?是誰說一輩子要保護她,再也不會傷害她?

這就是他所謂的不會傷害?溫靜一個人站在夜色中,孤孤單單,如全世界都拋棄了她。再怎麼吵架,她都沒想過,會有過這麼嚴重的地步。

溫靜鼻尖一酸,紅了眼眸,指甲全部刺到肉裡去,疼痛得不可思議,倏然,她又聽到車聲,她以為葉天宇回來找她,誰知道是一輛防彈林肯在她面前停下來,一身白衫黑褲的費狄出現在她面前,彷彿是她心中,唯一的亮光,溫靜更感委屈,眼淚簇簇而下。

費狄嘆息一聲,走過去,伸手把她擁在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傻丫頭,我說過,他最終會傷你的心,為什麼還白白捧上一顆心給他傷害。”

溫靜的眼淚,打溼了費狄的肩膀,她倏然覺得冷,把他擁得更緊一些,她也不想如何,她也不想這樣,她只是想,他們兩人相安無事罷了。

為什麼,葉天宇就無法理解這一點?非要和費狄爭誰最重要,這根本沒有可比性,他們是共同存在的,就像葉天宇和她的父母姐姐,那是共同存在的。

“小五,我好難受。”心中委屈時,有人安慰,傷心的人會越來越委屈,這是人之常情,溫靜也避免不了如此,那種委屈,無法言說。

費狄說,“我帶你回家。”

他擁著溫靜,把她送上車,他就知道,以溫靜和葉天宇的性格,一定要吵起來,他的傻丫頭一定會很傷心,果然不如所料,只是,他也沒想到葉天宇會這麼過分,竟然半路把溫靜丟在這裡。

該死的!

他那麼希望得到的一顆心,卻被別人踐踏,漠視,憑什麼?憑什麼溫靜要受這種罪,他再惱,也不想去傷害她,哪怕語言傷害都不行。剛剛說一句不想見你的違心之論,已讓他後悔大半天,不放心尾隨而來,他不想給她一點壓力,也不想讓她有一點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