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兄臺是來問我,那許硯有何弱點…本尊只能告訴兄臺一句,沒有弱點…至少,在本尊看來,那年輕人已與你我非是同一階段的實力…在其面前,你我二人很難尋得到他的弱點。”

“若是兄臺想要本尊給你一些建議,本尊倒是的確有個建議。”

北帝幽幽將目光投向南皇:

“很簡單,按著那許硯所言去做。”

“自斬一半本源之力,再去向那許硯賠禮道歉。”

“之後,便遣散無盡火域,專注於自身修為進境罷。”

“於你我而言,自身,方才是根本啊…”

南皇徹底怔住了。

他實在沒想到,

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曾經獨攬宏大宇宙一半之地,站在宏大宇宙最頂端,整個宏大宇宙當中最有權勢之人,竟能從口中說出這樣一段話。

誠然,

南皇也知道,對於他們而言,自身的修為進境才是重中之重。

但若是讓他就這般放下傲骨,放下面子,遣散無盡火域,他是絕計做不到的。

眼前這北帝,曾經也與自己是一類人。

所以推己及人,這北帝自然也是做不到的。

但,又是什麼讓他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心態發生瞭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突然間就好似真的放下了一切?

無論怎麼想,原因也就只剩了一個:

是那許硯!

一定是那許硯!

是那年輕人先前來孤身尋北帝,將之本源之力斬落一半之事,徹底將這北帝的傲骨也給斬落了去。

捏了捏拳頭,心底裡好一陣天人交戰,最終,南皇咬咬牙,將一雙燃燒著異火的眸子對向面前的北帝:“你已失了志氣,也已再不是本尊當初認識的那個北帝了。”

“可笑…既你已失了志氣,倒也無事,本尊自己想辦法…但若讓本尊便這般輕易向那年輕人妥協,卻是絕計不可能的。”

這話尾音落下,

那北帝微微抬起頭,用有些悵然的目光看了眼南皇,好似是有些可惜,又好似是有些無奈。

南皇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胸腔裡像是憋了一股無名火般,始終無法散出來,張開口又想繼續說些什麼,但還不等他再開口,

就見那北帝先是嘆了口氣,之後卻是再不發一言,徑直站起身來,將手中書卷一提:

“罷,罷罷罷。”

“本尊該講的,都已與兄臺講過了。”

“也不算是有虧你我二人這些年來的交情。”

“至於兄臺之後還想做什麼,還有什麼打算,卻是與本尊無關了,本尊有些睏乏,如今只想休息,便不多送兄臺了。”

話音落畢,

這北帝彎腰,做出“請”的姿勢。

南皇捏了捏拳頭,臉色陰一陣晴一陣,最終也是終於沒再說出半句話,終末長嘆一聲,一甩袖袍,冷哼一聲,之後只能驀然離開。

“哼——”

“懦夫——”

“懦夫!!!”

這兩個字從南皇口中吐出,在偌大且寂寥的北闕中幽幽盪漾了許久,好似空谷迴音,落入到那北帝耳中,的確是讓這中年人的面容在短時間內黯淡了下去。

但很快,北帝便調整好了自己個兒的心態。

說實在話,

雖然如今,整個宏大宇宙中幾乎所有人都會覺著他應該已對那許硯恨之入骨,

但實際上,在北帝心底裡,的確好似是很難調的起些許怒意。

甚至相反,他其實還有些感謝許硯,

感謝許硯的出現,讓他從往日的糾結中超脫了出來,讓他想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原本,他的確也是想同南皇,自己這位老對手,老朋友好生說道說道,最好能勸對方想通,

但現在看來,卻是已失敗了。

不過關於這樣的結果,其實這北帝自己在心底裡也是早有預料的。

北帝,南皇。

他二人雖在這幽幽歲月裡分治宏大宇宙,也為一時瑜亮,

但北帝卻是明白:

對方,南皇,其實在骨子裡是要比自己更傲上不少的。

即便是自己,也是在被斬落一半本源之力後方才悟透的本心…他又豈能要求南皇只是單單聽了幾句話後就放下那積年累月所形成的傲骨?

“唉…”

輕一嘆氣,北帝搖了搖頭,最終也沒多在此事上糾結,

而是繼續坐在了那一株已份外枯萎的萬古青天一株蓮旁,安然讀起手中古卷。

罷罷罷。

別人的事,終究與他無關。

他呀,已將該說的,都說了。

該勸的,也都勸過了…

只希望那老友能略微收斂一些,莫惹得那年輕人愈發暴怒…

至少,能留下一條性命罷…

寂寥北闕,微風習習,枯蓮輕曳,

北帝略顯得單薄的背影亦如那已枯萎的蓮花般,輕輕搖曳。

雖枯敗,

但隱約之間,又似重有了些新的生機。

而這,或許便是他能再次朝前邁上一步的機緣。

“哼!”

“懦夫!”

“實在是懦夫!”

“本尊實在很難相信,當初那能與本尊並稱的北帝,骨子裡卻是如此一個懦夫!”

極南之地,無盡火域。

南皇滿面怒容地返回無盡火域,那張臉上的怒意卻始終沒見消散下去,如今竟已被氣的隱約有些發紅。

他此去北闕,本意是與那北帝商議商議,試試尋一尋將那許硯打敗的方法…

可誰曾想,那北帝,被許硯斬落一半本源之力後,竟是直接變成了個軟腳蝦…南皇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方才所見過的那懦夫,究竟還是不是曾讓自己頭疼了無盡歲月的北帝,那掌管了一半宏大宇宙的至高存在。

他的傲骨呢?

他的霸氣呢?

怎生就變成了如此一個軟腳蝦?!

南皇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暴怒,

明明北帝是否墮落,是否是軟腳蝦,好似也與他沒什麼關係?

但他心底裡偏偏就像是燒起了一團火般,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興許是因為,在這無盡幽幽歲月當中,他的確已是當真將北帝當做了對手去看,也是真正認可了北帝的實力…當你突然發現,一個被你所認可的宿敵,其實就是個懦夫,到了這時候,也難怪你暴怒了…

如今的南皇,興許便是這樣的心態。

可暴怒過後,南皇也就有些茫然了。

距離那許硯給自己的最後通牒,也只剩下了不久時間。

自己該如何去做?

自斬一半本源,去那年輕人面前賠禮道歉?

南皇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但…打上門去,將對方打敗,重新確立自己的至高地位?

這個方法南皇很認可,

但他卻也只能無奈地承認:自己,的確非是那許硯的對手…

打上門去,自己的下場,只怕得比現在更加淒涼…

南皇悵然,茫然,坐在荊棘王座上思索了半日,始終都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解決辦法…

那年輕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就突然出現?

且還直接就悟透了連他都沒悟出的創世之道,剛一成創世神,竟就擁有了能將他碾壓的實力…

上次他與北帝同時對那年輕人動手時,那年輕人的實力就已很明顯地壓制了他們一頭,

如今已過去了幾日,

想來那年輕人已徹底掌握了修為,其實力只是呈幾何倍數增長…自己現在對上對方,只怕是自討苦吃…

始終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

這北帝已是越來越無法忍受,

整個無盡火域,無盡異火在這段時間內顯得分外暴戾,好似隨時都將要爆炸一般。

無盡火域中,隸屬於南皇麾下的戰將們這段時日來也是過的戰戰兢兢,甚至根本不敢出現在南皇面前,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南皇的黴頭遭了殃。

整個無盡火域,便一直籠罩在這樣的氛圍之內。

終於,也是不知過去了多久…

有個穿著月白色書生袍的書生模樣年輕人終於還是大著膽子來到了南皇面前,彎腰跪在了那南皇面前:“尊上——”

南皇始終沒想出好的解決辦法,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心底裡也是越發焦切,

自然不會給這書生太多好臉色,

剛想動怒,但一低頭,看見那書生,卻是將火氣壓下了些許,只是沉著聲音冷哼道:“何事?”

若是旁人,只怕南皇如今已是選擇了動手洩憤。

但這書生卻略有些不同,

乃是他麾下最得力,也最足智多謀的一個。

南皇對這書生,一直以來都是頗為看好的,從未粗聲對其說過話。

如今這樣的語氣,已是顯得頗重了。

但這書生面對南皇這樣的態度,臉色卻沒見什麼變化,倒是繼續躬身跪在地上,聲音沉穩:“屬下斗膽猜測,尊上,可是還在為那新誕生的至高存在而煩擾?”

廢話!

南皇心底裡這般道。

表面上卻是沒說話,只是冷哼一聲,用冷厲的眼神看向那書生。

說實在的,他不願承認自己對那許硯的懼怕,但事實卻讓他不得不在心底裡承認:他的確是有些怕那新出現的,名喚許硯的創世神。

就聽那書生語調依舊顯得頗為沉穩:

“屬下這裡,倒是有個法子,或許可以幫尊上,解決解決那新出現的創世神…”

“哦?”一聽到這話,南皇眸子頓時就亮了起來,挺直腰板,定定盯著面前的書生:“說!”

這書生嘴角掛著一抹笑意,站起身來,湊到南皇耳邊:“屬下這法子,名喚趨虎吞狼…”

“尊上也知道,如今這宏大宇宙當中的宇宙之核至此依舊無主…”

“無論是您,還是其餘幾大至高存在,始終都沒有實力去奪取那宇宙之核…”

“且宇宙之核所在之地頗為危險…”

南皇點點頭,

像他們這樣已站在了宏大宇宙之巔的創世神,

想真正意義上朝前邁出完整的一步,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宇宙之主,

便得去得到那宇宙之核。

但宇宙之核所在之地危險非常,即便是他,北帝,黑王,白母四人聯袂而入,也得被宇宙之核內爆出的恐怖氣流捲入,之後化作粉末。

也是因了這個原因,

所以他等四人始終沒有一人能真正朝前跨出這一步。

“你的意思是?”南皇似乎猜到了這書生想說什麼,微微皺起眉來。

“便是如此。”那書生唇齒上掛著笑:“那新出現的至高存在再如何強,想來現今也沒有煉化宇宙之核的能力…”

“若是,尊上能想法子將那至高存在背後的大世界捲入到宇宙之核周圍。”

“該煩擾的,便是這位新出現的至高存在了。”

“他若是選擇放棄自己背後的大世界,便將身受重創,損失絕大部分本源之力,再不是尊上對手。”

“若是他敢大著膽子去宇宙之核周遭解決自己的大世界…”這書生此刻嘴角掛著的笑顯得頗為陰森:

“那就更不需尊上費神了。”

“單單是宇宙之核周遭的湮滅之力,也足以將那人捲成粉末。”

這,便是這書生提出的辦法。

南皇皺著眉頭,坐在荊棘王座上,久久未曾開口。

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誠然,用這個辦法,的確能解決當前的問題,甚至還能將許硯這個他的心腹大患給解決。

但…

這種做法,

未免顯得過於陰狠毒辣,與他本心不符。

自始至終,

這南皇始終都未考慮過大世界中的生靈,

對於他這樣屹立在宇宙之巔的存在而言。

一方大世界中的生靈,其實也就與螻蟻一般,其生或死,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這南皇之所以考慮如此久的時間,更多還是為了自己那可笑的傲氣。

不過再轉念一想,

在許硯剛剛顯露出實力時,

他與北帝聯袂使出絕技圍攻那許硯時,

其實便已是將自己的傲骨給扔了去。

既已扔了去,索性便一次扔個乾淨!

至少,這樣做的話,的確可以解決掉自己的心腹大患。

心腹大患解決了,這片宏大宇宙當中,自己照舊是傲然屹立於最頂尖的存在。

黑王與白母無心爭權,

那北帝如今也已成了個懦夫,成了個軟腳蝦…

只要那許硯死了,

自己完全有能力將整個宏大宇宙全部統籌於無盡火域管轄之下。

到了那時,

哪怕自己並不是宇宙之主,

但其實也在另一方面,與宇宙之主並列了。

“既然如此…”

良久,南皇臉上的表情連續變了好幾次,最終開口:

“便如此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