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嘬嘬。”劉銘輕聲喊道,手指觸碰到一嬰兒的嬌嫩肌膚上,但小嬰兒正躺在搖籃裡面,呼呼大睡,對劉銘的觸碰沒一點反應。

沒人提供情緒價值,但劉銘依舊樂此不疲地這麼做,直至...

“走開一些!”李姝氣沖沖地把劉銘拉出了屋,罵道:“朝廷那邊一但無事了,你就回到家中閒燁兒。”

“我好不容易把他哄睡著了,真把他弄醒來來,你去哄他睡覺?”

“還不如去朝廷上衙!”

劉燁,就是劉銘和李姝一起生的孩子,“燁”有“光榮、榮耀、輝煌”之意,劉燁比皇子趙受益只早出生一個半月,同齡人還有血緣關係...

“燁”是姑父趙恆趙恆為他取的名字,希望這孩子能說是“名門之後”了,趙恆希望他能繼承他爹爹的榮耀,並更進一步。

“娘子此言謬矣!”劉銘喊道,“當父母的事,怎麼能叫做‘閒’呢?我不過是想和燁兒多培養一下感情罷了!”

“我聽郎中說過了,誰和孩子接觸得越多,他就會長得越像那個人,我不過是想要燁兒繼承為父的七分樣貌而已...這樣就足以迷倒開封萬千小娘子了!”

李姝上下打量了劉銘一會兒,這廝久在軍營之中,還時不時地往工地上跑,但樣貌卻沒有因環境的摧殘而變得蒼老,臉上有幾條因戰爭而留下來的淡淡的傷痕,更為他增添幾分成熟的魅力。

年輕有為、天子近臣、像貌英俊...劉銘沒有說謊,若不是他每日“皇宮——軍營——劉府”三點三線的生活方式,想給他做小的小娘子請來的媒婆會踏破劉家的門檻!

李姝剛生起幾分“找到如意郎君”的喜悅感,劉銘接著說道:“燁兒剛出生時黑不溜秋的,長得和他娘一樣,若不趕緊把外貌糾正過來,以後...”

李姝抬腳就踢!

劉銘輕鬆躲過,笑道:“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啊!”

“你說得什麼胡話,難不成我就醜了去了!”

“比起我來還是差了一些!”

夫妻二人就這麼逗樂了一會兒,劉銘牽著李姝的手來重回屋中坐下。

“這些天忙於政事,疏忽了娘子你,抱歉了...”

李姝輕輕堵住劉銘的嘴說道:“天下人還是更重要一些,而且官人你...每日再忙都會抽出兩刻鐘的時間陪我...”

“手拿開一些!”

李姝羞紅了臉把劉銘的手從自己的大腿上挪開。

但劉銘又把手放了回去。

李姝無論是外在還是骨子裡都是一個傳統的大宋女人,惱道:“現在大白天的...”

“大白天又怎麼了!”劉銘死皮賴臉地說道,“我可是已經憋了好幾個月了,先收點利息怎麼了。”

孕早期三個月還有孕晚期三個月都不宜行房事。

“這...辛苦官人你了。”李姝的聲音細弱蚊蠅。

雖然母親早亡,沒有家裡人和她說這些床笫之事,但出嫁的時候,沒人可拿了好幾冊“不知羞”的話本給她看,平日裡和小姐妹們閒聊的時候偶爾也會聊到這個話題。

劉銘二十歲左右,身體健碩,正是一個男人精力最為旺盛的時候,而且大宋文風鼎盛,文人雅士也以紅袖添香為樂,除了正妻,有上七八個侍妾,都是常有的事,被人碰見了噎死說聲“文人風流”罷了。

別人家的官人在妻子懷孕的時候,找小妾、進青樓...與友結伴的都有,而劉銘卻能為她守身如玉...撿到寶了。

“有什麼辛苦的?”劉銘很坦然的道:“你在為我辛苦懷胎,我連這個都憋不住,那豈不是負了你了?不像個真男人!”

上青樓睡他個三天三夜沒什麼不好的,但有一段真摯的感情對劉銘來說更加海闊天空嘛。

如果劉銘把手從李姝的大腿上挪開再說這句話的話,說服力能往上提升幾個檔次。

劉銘的行動一直很讓李姝放心,此刻聽到他親口說出更是心花怒放。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但聽完後...還是好開心啊!

李姝笑靨如花:“這話你不知道對多少小娘子說過。”

“這話我只對姝兒你說過。”劉銘正色道,““我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才遇姝兒到你這麼好的娘子,其他胭脂俗粉可再也看不上了!””

“暫且信你一回。”李姝依偎在劉銘的胸膛裡,委婉的她也說出了動人的情話:

“我也是積了八輩子的德才碰到你怎麼好的郎君...”

培養了一下夫妻感情之後,李姝還是受不了大白天地幹那種事,掙脫出劉銘的懷抱,推諉道:“燁兒還在睡覺呢,別把他吵醒來了。”

並且轉移話題道:“官人,你說李大帥送來的小弓箭要不要掛到燁兒的床頭上?

劉銘在開封大小也算個人物了,藉助《東遊記》撬動天下大勢,讓官家改變了“封禪”的念頭,轉為修建一條直達靈州的軍事。經濟要道。

得罪了一大批人,但讓朝廷的錢花到了正處,得到的“朋友”更多。

而這份友善,在劉燁滿歲宴時化作一件件禮物堆滿了劉府。

劉銘壓得軍中一堆老前輩抬不起頭來,他的兒子起點比劉銘更高...

李繼隆對這孩子可抱著極大的期許,送來的小木弓普普通通,但卻是他親手做的。

李姝對此十分歡喜,劉銘是在戰場上砍遼人起家的,劉燁舅舅李虎也是純種大頭兵。

劉燁再子承父業在戰場上滾過幾輪,那劉家就是正兒八經的將門了。

但劉銘看著床中熟睡著的劉燁,卻搖搖頭說道:“算了吧,戰場太過兇險,燁兒他…我不太想讓他跟我一樣踏上戰場。”

一將功成為萬骨枯,劉銘有強橫的“外力”助身,這才能在戰場上不怕死地猛衝,維持士氣。

劉燁身上流淌得是他的血脈,但可沒把外掛一起繼承過去。

其實這些都是次要問題,劉銘很是自信地笑道:“當然最主要的是…仗他爹爹我會替他全部打完。”

“以後都沒得仗打了,他還去進禁軍做甚?”

“不要臉...”李姝小聲嘀咕道。

劉銘怎麼敢如此自信?而她喜歡得就是這份自信。

“以後燁兒,靠著家中資源,為他請個好夫子,中個進士日後到東華門唱名,再當個為國為民的好官,這才是光耀門扉,我心中也心滿意足了。”

自己以軍功升官,卻讓兒子去考進士,劉銘不是歧視禁軍,畢竟現在老劉家就劉燁一根獨苗苗,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進士可不好考啊…若燁兒考不上怎麼辦?”李姝還真去考慮了這一情況。

劉銘也早已做好了安排:“考不上?考不上就考不上唄,政事這個東西...也不是什麼人都處理得明白。”

“若無特殊才能,就老實在家裡侍奉二老就行,某恰巧有點地位,家裡也有點小錢,養著他不成問題,就算娘子你再多生幾個我都養得起!”

“油嘴滑舌!”李姝嗔怒地掐了劉銘一把,“但官人,咱們大宋不是有蔭補制度嗎?為何不讓燁兒到朝廷裡去當個小官...”

“無用啊...”劉銘嘆道,“若燁兒有當官的本事,那家中的關係也能給他用上一用,若實在是個庸人,強行將他推上高位,對天下人、對燁兒反而不是一美事。”

“嗯,資源佔的多了,但是又不做相應的實事,遲早有一天會因此覆滅。”

“昔日唐末之時,黃巢拿著家族點名殺的就是這些人,到時候死了還要被別人拍掌稱快。”

“說的也是…”李姝知道自己的眼界比不上官人,而且有真如劉銘所說,自己家的孩子上了戰場,一隔一兩年見不到人。

或是在戰場上遇到了兇險,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好。

靠蔭補入朝為官,靠著劉銘的關係步步高昇,最後成了她平日裡最痛恨的貪官、庸官也不好。

能力一般般,做一個溫恭儉讓的人也不錯。

但...

李姝將得寸進尺的劉銘扒拉開,惱道:“燁兒以後一定是個好官,官人你若是精力無處發洩,今日的晚飯還沒有買,你去買些回來!”

最後想動手動腳的劉銘被趕出了家門,只能嘆一句“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

走在開封的街道上,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耳旁是小攤小販的叫賣聲,劉銘好好享受了一番人間煙火氣,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但耳旁偶爾也會傳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

“你們說《東遊記》裡面的女兒國是真的嗎?”茶館中,力夫們剛聽完一段《東遊記》便對裡面的內容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俺覺得是假的,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全是女人組成的國度?”有力夫答道,“應當是天書杜撰的。”

劉銘家的宅子燒了,才有《東遊記》出世,就大宋百姓目前的文化水平...有不少人還是相信《東遊記》是從天上下來的。

“非也,非也!”有一路過的文人加入到討論之中。

“某聽說過一個傳聞,《東遊記》其實是劉廂主自己寫的,不然這書怎麼才出現幾天,‘節節高’紙鋪就把他傳得滿開封都是了?”

“人是想象不出自己沒見到過的東西的,所以...‘女兒國’必定有現實參照之物!”

“你們想想,整個開封,哪裡的女人最多?”

“該不會是...”有力夫遲疑地說道。

“沒錯!”那文人聽出了力夫的言外之意,道:“只有青樓才會遍地都是女人,所以女兒國...一定是青樓!”

“娘希匹,毀我名聲!”劉銘的腦門浮現出幾縷黑線,這話若是讓李姝聽到了,有疑倒不會有疑,但少不了揶揄一番。

劉銘覺得謠言止於智者,便擠進力夫們的討論,說道:“某聽說劉廂主每日只在皇宮、軍營和家中這三處來回走動,沒去過其他地方。”

“你這廝肯定是被騙了。”那文人調笑道,“大家都是男人,褲襠裡的那點事誰不清楚?”

“劉廂主的妻子有孕,劉廂主又那麼年輕...呵,前兩天某去醉月軒的時候,恰巧就碰見劉廂主了,他還朝我舉杯呢!”

“哦,是嗎?”劉銘冷冷道,“某怎麼不記得我去過醉月軒,也不記得給你舉杯過?”

“你怎麼可能知道...你是劉廂主?!”

......

制止了謠言傳播,賣完菜回家之時,劉銘剛好在家門口碰到了等待的晏殊。

“晏兄,所來何事啊?”劉銘熱情地打招呼問道。

晏殊將手上的卷軸遞給劉銘說道:“劉兄,這是我送給燁兒的禮物。”

“你傢什麼都不缺...思來想去,某就寫了首詞送給燁兒,你不要嫌棄。”

寫詩作詞這個東西,不是說憋就能憋出來的,得有靈感。

雖然這一條對晏殊這種人物來說,限制不大,靈感時常像噴泉,說有就有,又時又像是漲潮,那叫個一瀉千里!

劉銘和他是什麼關係?

手把手幫他在開封站穩跟腳!

能住在西榆林巷、和劉銘當鄰居,一開始靠的是敲詐有錢人,後來靠著當“節節高”紙鋪的代言人,一點一點把錢攢夠了,直接把這座宅子買了下來。

每個月還有多的錢可以寄給遠在撫州臨川的的爹孃。

寫首尋常的詩詞送給劉兄,晏殊本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傳世之詞可遇而不可求...那至少也要拿出一首能在大宋傳唱的水準才行,這才拖了這麼久。

“晏兄竟送如此大禮!”劉銘心中樂開了花,開啟卷軸仔細品味兩眼,晏殊的書法筆畫疏朗、結構嚴謹,行楷相間,字形工整,給人一種秀麗清新之感,絕對稱得上大家之作!

尤其是最後的批註晏殊在大中祥符元年夏時,寫下這首詞,為劉銘的長子劉燁出生賀。

這傳出去...多有面!

詞句之間也充滿著濃濃的情誼。

一出生就有文學大家為其作詞,劉銘都有些嫉妒自己的兒子了。

劉銘親熱地拉著晏殊往自家院子跑,笑道:“燁兒能有晏兄你這樣的叔叔,是他的福氣。”

“受此大禮,某不能不有所表示,正好到了吃飯時間,晏兄,到家中一坐,我親自為你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