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季淵走出偏殿,姜文瑾這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

她幾乎是踉蹌著來到女兒的床榻邊,顫抖著用手輕輕撫摸楚纓靈的臉頰。

楚纓靈方才還慘白如紙的肌膚,此時也奇蹟般的透出紅潤。

原本那緊蹙的眉峰,不知何時已經舒展。

連呼吸都平穩下來,睡得很是安詳。

“這怎麼可能?”

姜文瑾心中驚駭。

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魔蛟血咒反噬,季淵一個庶子是怎麼做到的?

“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她的目光猛地朝著林青兒和雲秀看去,趕緊問道。

“回娘娘的話,駙馬方才說窺天司尋他沖喜,是因他體質特殊,或有感應命魂之能……而且他還感應出魔蛟之血反噬氣息,故此才放他進來為公主療養……”

林青兒與雲秀跪地回稟。

將剛才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纓靈方才命懸一線,是季淵救了她?”

姜文瑾聲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窺天司之言有多少水分,她可是心知肚明。

當年被這魔蛟之血咒斷了命魂者,有哪個人生還?

更別說季淵還是主動請纓入宮,哪裡是窺天司所尋。

“娘娘,您說……駙馬是不是正是為此而來?”

這時!

林青兒忽的想到了什麼,試探性的詢問了一聲。

“嗯?”

姜文瑾微微一怔。

這季淵專門為了纓靈才入宮的?

目光看向床榻之上的女兒,她的眼睛微微亮起。

若真如林青兒所言。

那豈不是說……

“快……快將那季淵招來,本宮要問他是怎麼治的纓靈!”

念及於此。

姜文瑾聲音忽然拔高,帶著急切的口吻趕緊朝著林青兒說道。

只是……

“怎麼不去?”

見林青兒站在原地不動,還有些為難的神情,姜文瑾皺起秀眉:“本宮的話你沒聽見?”

“娘娘……非是小人不去,實在是……”

林青兒苦笑。

又將門口季淵奪劍自刎之事說與她聽。

而剛才她又是庶子,又是賤民……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陪葬駙馬,又怎會受辱歸來。

“什麼?”

姜文瑾愣住了。

這隨便招來的陪葬駙馬,竟有如此氣節?

其實倒不是姜文瑾天生刻薄。

只因在朝堂之上,她看到季家父子接受封賞時的得意嘴臉,才對季淵心有芥蒂。

如今這麼一看。

這季淵似乎與那父兄有些不同。

“好,那本宮就親自會會這個季淵!”

此時的姜文瑾也對季淵好奇了起來。

她倒要看看,這個能讓林青兒都為之動容維護的小傢伙,到底有何等的不凡之處。

……

“不對啊!這劇本不對啊!怎麼沒人追來呢?”

偏殿內。

季淵眉頭緊皺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如今已經回來,卻無人來追,這跟他想的大相徑庭。

按理說,既然楚纓靈都已經出現好轉的症狀。

姜文瑾作為她的母親,怎麼都會攔下他這個‘神醫’吧。

可是為啥沒追上來呢?

“不會玩兒脫了吧?”

季淵有些後悔。

他當時真是聽不得庶子賤民這類的詞,才衝動想要擺她這個丈母孃一道。

這要是真讓自己在這裡閉門思過。

那這積分……

“就剩15點了,沒有楚纓靈,這要什麼時候才能買得起好東西啊!”

開啟面板。

季淵看著那積分剩餘上孤零零的‘15’,很是心塞。

目前最便宜的丹藥類都需要50點起步。

最基礎的功法甚至要上千。

一些變態的能力就更不用說了,動輒就是上萬。

沒有楚纓靈在身邊,沒有親密接觸,這點兒積分猴年馬月才能變強。

那自己還怎麼變強復仇?

“皇后娘娘駕到——”

就在季淵鬱悶時。

只聽一聲太監尖銳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來了!

聽著聲音,季淵大喜。

果然啊!

但凡這姜文瑾真的關心她的女兒,就不可能不來。

自己又一次賭對了啊!

當然。

季淵之所以要賭這一次,也不僅僅是單純的衝動。

他想要和楚纓靈儘可能多的在一起,就必須掃除所有阻礙。

包括他這個丈母孃。

不然到時候牽個手或者更進一步,就有一個丈母孃鑽出來叫停,這換誰受得了啊!

所以這個機會必須得抓住!

“草民季淵,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雖然對她有些意見,但人家一個皇后親自來了。

說明人家已經放低姿態。

所以該行的禮還是要行的,季淵還不至於傻到直接跟她硬剛。

當下也是單膝跪地,口呼千歲。

“起來吧!”

姜文瑾輕輕擺手。

聽他又稱自己草民,心中暗暗道:“這小傢伙果然有脾氣,和纓靈那倔丫頭倒是有的一拼!”

不過她貴為皇后,自然不可能與他道歉。

當下略過稱呼問題,直奔主題問道:“如今你已是駙馬,這些虛禮……罷了,本宮問你,你當真能感應纓靈命魂?”

“不敢隱瞞娘娘,確實可以感應,只是……”

季淵起身,依舊低首回應,只是說到這件事兒時,他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只是什麼……但說無妨!”

姜文瑾果然上鉤,鳳目盯著他再次詢問。

來了!

季淵心中暗喜,但面上不曾表露。

而是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草民方才在殿口之時,便覺心神不寧,得知三公主是被魔蛟血咒侵擾,這才斗膽進入檢視……”

季淵說著,頓了頓。

再次躬身道:“草民自幼便發覺命魂中有幾分解厄化煞之能,實不忍公主被此血咒折磨,故此斗膽,將其轉嫁到我身上……”

“什麼?”

姜文瑾大驚,隨即臉上帶著狂喜的神色道:“你是說……你能把纓靈身上的魔蛟血煞引到你身上,那豈不是說……纓靈有救了?”

“正是!”

季淵點頭,但臉上卻露出痛苦和虛弱之色,再次道:“只是那魔蛟血煞太過兇猛,草民無法全部轉嫁,只得徐徐圖之,慢慢將其化解……”

他還著重強調‘徐徐圖之’四字。

“原來如此!”

姜文瑾不疑有他。

確實!

魔蛟血煞連武尊境的纓靈都扛不住,他一個毫無武道修為普通人能轉嫁過來已然很逆天了。

怎麼可能瞬間化解。

這徐徐圖之的說法,確實合情合理。

此時她再看向季淵是,眼神裡第一次帶上是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

“那你日後便專心為纓靈療養吧!”

既然季淵能救纓靈,那自然要給他安排。

能轉嫁一點兒是一點兒,只要他人在宮中,定然有全部消除的那天。

“諾!娘娘!”

季淵立刻拱手。

但隨即,他臉上有帶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還有難處?”

他那點兒小神情,又怎能逃出姜文瑾的眼睛。

她微微皺起秀眉,再次詢問一聲。

“回娘娘,草民不敢隱瞞……”

季淵再次拱手!

這才‘窮圖匕現’將意圖說了出來:“這轉嫁凶煞之法,需肌膚為引,方可成功,公主殿下玉體尊貴,草民……草民實在不敢僭越……”

說著。

他還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

這一條必須要有,不然到時候刷積分什麼的,麻煩太多了。

“嗯?”

姜文瑾目光微微眯起,盯著季淵彷彿要看穿他的心思。

雖然她感覺這季淵是在找一個和纓靈接觸的藉口。

但她沒有證據。

不過……

若他真能救醒纓靈,那他便是大乾的駙馬了。

而且這事兒已經全國皆知。

難道到時候不承認?

“纓靈雖是大乾公主,卻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何來僭越之說?”

沉默了一會兒,她這才開口。

現在纓靈的命,比什麼都重要,他本就是駙馬,有肌膚之親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

姜文瑾頓停頓一下,帶著警告的口吻朝著他說了一聲:“如今纓靈昏迷不醒,身子骨弱,你需恪守本分用心為她療養,明白了嗎?”

這句話即使默許,也是底線。

同房?

纓靈一天不醒,你就得老老實實的憋著。

“草民明白!”

季淵趕緊鞠躬答應。

成了!

“嗯,既如此,那便早些搬回武神宮吧!”

瞭解完之後。

姜文瑾此刻也不在逗留,起身要走。

接著她又想到了什麼,頭也不回的淡淡道:“季淵,記住你的身份,也記住你的承諾,還有,以後在本宮面前要自稱‘兒臣’,你已不在是草民了。”

“諾,兒臣謹記娘娘教誨!”

季淵趕緊回應,目送她離開偏殿。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他那嚴肅的臉上這才展開一抹笑意。

搞定!

武神宮的大門,終於對他徹底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