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逃出

走出封閉的石門，踏上那片破碎卻潔白的石板路時，風，從高處吹了下來。

那是真正的風，帶著灰塵、鐵鏽與熟悉的人類氣息。

蘇默抬起頭。

眼前是一整片鋪展開來的營地。

帳篷林立，燈火通明。

聯盟的勘測隊正在部署儀器，穿著符紋盔甲的聖教騎士在外圍警戒。

“有人！那邊有幸存者！”

幾名聖教法師轉過頭，一邊呼喊，一邊迅速靠近。

“快，醫療組！這邊有孩子受傷！”

“他體溫下降嚴重，可能是長時間接觸深淵腐蝕！”

“女士，請先躺下！我們會為你注射淨化劑！”

四周突然變得喧鬧。

聖教的聖徽在光下閃爍，聯盟的徽章冷冽而剋制。

熟悉的聯絡頻率從遠處的通話器中傳來，正對深淵口的高臺上，一排身影靜靜注視著他們。

“那是——”

拉斯皺起眉。

“是高階議員和聖教執行官。”英格里斯一眼認出，“他們在這等我們？”

“也可能是在等某個判斷。”蘇默低聲說。

他看到幾名持權者之間低聲交談，隨後一人緩步走來。

那是輝光聖教的高階裁決官，身披白金長袍，銀髮整齊地束在背後，表情冷峻得像是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川。

“你們從深淵回來？”

他語氣不帶疑問。

“是。”蘇默迎上去，“我們來自舊避難所，現在這裡的倖存者由我們帶出。”

裁決官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抬手示意，一名侍從走上前，遞來一卷卷軸。

蘇默一眼認出那是深淵汙染等級通報。

“你們走的是哪個通道？”

“主墓區下沉道，繞過感染區，經抵抗軍舊梯道脫出。”

聽完後，裁決官的目光微微一凝。

“你們遇到了什麼？”

“汙染體、蜈蚣人、變異孢群。”蘇默沉聲，“還有……‘原初之口’的殘留。”

裁決官的眼神終於動了一下。

他低聲道：“原初之口……仍在波動。”

蘇默沒有接話。

他知道對方已經得到了他們來此的核心資訊。

“你們不是普通人。”裁決官說。

“我們不是。”拉斯冷冷地說，“但我們也不是敵人。”

“那你們願意留下來嗎？”

“你說什麼？”米莉亞愣了下。

裁決官轉頭，目光掠過蘇默、拉斯、英格里斯，再到萊婭和米莉亞，最後停留在那一群剛剛接受治療的避難所居民身上。

“深淵仍未平息。我們需要知情者，也需要——活著回來的人。”

“你是說，徵召？”蘇默問。

“不是。”裁決官搖頭，“是‘請求協助’。你們可以拒絕。”

蘇默沒有立刻回答。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哭著感謝聖教人員的婦女、沉默被包紮的少年，還有那個依舊看著地底方向的老村長。

“你們會安置他們嗎？”

“會。”裁決官答。

“善後不會只是空頭承諾？”

“不會。”

蘇默點點頭，沉聲道：“那就好。”

隨著從深淵中撤出來，眾人也準備回不夜城休息休息了。

畢竟深淵中的經歷簡直是對精神上的一種折磨！

...

行走在深淵的邊緣處，蘇默的表情卻很難看。

站在他身側的拉斯詢問道：“怎麼了嗎？”

“深淵活動異常。”

蘇默站在高臺邊緣，俯視下方裂谷。

裂縫不斷冒出暗紅色霧氣，幾處已經有細小的觸鬚探出，像是試探，又像是在察覺什麼。

“先上報給駐軍長官吧，我能感覺到深淵裡那些怪物的氣息正在不斷接近...”

戰時指揮室之中。

駐軍長官皺眉，語氣夾著明顯的不信任：“你們確定？”

他穿著標準的聯盟軍制式裝甲，肩章標註著“西南駐防·中校”字樣。

背後是排布整齊的魔導步兵單位，銀白色裝甲在燈火下泛著冰冷光澤。

“我確信。”蘇默回頭。

“我們在下面見過它們的行動方式。”

“你們只是倖存者。”長官語氣冷淡，“我們有魔導監測的系統，沒有波動異常。”

“那你們的系統應該換了。”拉斯走上前，“我們有眼睛。”

“我親眼看見三隻深淵生物從我們剛離開的梯道口探出頭。”

英格里斯拿出她的繪圖儀，飛快展開一張投影圖，顯示著斷層結構上正在擴散的紅色熱點。

“這是你們剛才那臺探針的資料。”

“你怎麼接入的？”

“我不告訴你。”英格里斯哼了一聲，“但你最好現在就拉響戰備警報。”

“我得確認。”

“你沒有時間確認！”蘇默陡然拔高聲音。

眾人一怔。

蘇默的眼中有焦灼不安，還有深沉的疲憊。他指向下方。

“你看！”

裂縫處，一團蠕動的黑影猛地鑽出，像一條擰動著身體的鞭蛇，七八米長，半透明的皮膜包裹著密集眼珠。

緊接著，第二條、第三條——

更多黑影，從深淵裂縫中鑽出！

“是汙染蠕形者！”米莉亞大喊。

“快！準備戰鬥！”

拉斯已從背後取出聖錘，一躍而下。

“警報！全員進入一號戰備狀態！”

長官終於反應過來，猛按胸口通話器。

“魔導炮陣列部署！所有小隊立即就位！”

下方魔導部隊開始調動，甲冑重響連成一線，十餘臺炮架升起，藍色能量核開始匯聚。

而在另一側，高臺上的聖教騎士團已整裝待命。

“輝光在上。”

騎士團長揮手，聖光法陣在半空一圈圈展開，照亮大半個天穹。

“點亮領域！”

轟！

第一批深淵生物衝出地面。

它們像被截斷的肢體組成，面板扭曲，骨骼裸露，口中發出模糊而尖銳的哭嚎。

某種精神壓力隨著它們靠近，壓得前排步兵幾乎彎下了膝蓋。

“開火！”

聯盟魔導部隊一聲令下，數道藍白光束轟然掃出，第一排深淵生物直接被撕裂，血肉飛濺。

但它們並沒有停。

反而越聚越多，從四面八方，從尚未封死的裂口、地縫、甚至舊塔樓的地基底部紛紛湧出！

“它們瘋了！”萊婭驚呼。

“是原初之口的殘餘能量在驅動它們！”英格里斯低吼。

“它們想衝出來！趁現在！”

蘇默一把拉住英格里斯，側身閃過一隻撲來的孢團怪。

短刀斬出，火焰與劍氣一同爆發，將那團燃燒的肉塊直接釘上石壁。

“守住！一旦外圍崩潰，整個營地就完了！”

拉斯揮錘砸碎一頭噴吐孢霧的深淵獸。

聖光法術隨之而下，照亮整片戰區。

刺目的金光在夜空中翻湧，騎士們彷彿一支衝破黑暗的長矛，破開汙染之海，詠唱聲此起彼伏。

“照徹罪淵——淨化！”

天穹之上，一道刺目的聖光橫掃地面，將一整條裂縫內蠕動的怪物瞬間燒成焦炭。

但依舊不夠。

遠處的地面竟開始鼓起、裂開。

一隻巨大的深淵獵巢從地底抬起頭，那是融合了金屬與血肉的怪物，像是一座活著的攻城堡壘，腹部生滿孵化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