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素/登階 其二

空蕩的山野裡，路明非絕望的咆哮不斷迴盪著，在他的身後，一部竹簡緩緩平鋪開來。

天邊一點點雨落下，又忽然，所有雨點停滯在了半空。

隱隱約約之中，天空上好像有什麼巨大的蛇形生物正在盤旋，雨點全部化作兵家的利刃，竟是彷彿要將雲層之外的屏障戳破。

整個天空，變成了紅色。

看上去像是一滴紅墨水滴在了充滿張力的水滴上，隨後短時間內迅速擴散到整體的程度。

所有在場白蓮教的教徒看到這一幕，都猛然將目光聚焦在了路明非的身上，滿臉恐懼。

“不好，聖子大人要登階了！”

“快避開，登階的心素是見人就殺的！”

“嘻嘻嘻，這心素要登階了，發財老大真是好耍啊！”

和諧的、不和諧的聲音，在路明非的耳邊不斷響起，有些真實有些虛幻，可他已經分不清了。

路明非感到自己的身上傳來無盡的歡愉，每個細胞亢奮著，期待著即將到來的終極痛楚！

他感覺自己的眼鼻耳舌四官正在不斷扭曲，而自己身體上的所有觸覺神經，也宛如被一把無形的手術刀捲上了太陽穴的位置。

現在，五感合一！

路明非嗅到了在天空之上的那個東西所投下來的視線，更是看到了在天外天裡的迷人旋律，聽到了那無時不刻的偉岸的身姿。

背後的竹簡中伸出一個喉管，緊接著攪動舌頭，內部傳出叫人脊骨發寒的公鴨般的嗓音。

“一舌轉輪！一睫大千！妙境諸極，非言可詮！天好神詭，得毋氣鐫！吾主至高！安敢驚焉！？”

路明非感覺到，他體內的痛楚活了，並不再是一種情緒。

而背後的大千錄此刻也完全平鋪開來，竟然長出了藤蔓伸向地面，無數邪異的紅色光芒四散。

方圓百米之內，竟然全部都被染成了血色的殷紅！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野之中的竹子、石頭，乃至是地面，都迅速扭曲畸變，發出一陣陣痛苦的絕望哀嚎。

便是小林殘留在地上的血跡，都不安的沸騰起來，迅速變成另一種物質，發出尖叫聲。

它們本來是沒有痛覺感知的，但在大千錄的賦予之下，它們全部都感受到了路明非心中蘊含著的痛楚。

白蓮教的教徒們看著這一幕，頓時嚇得連連後退。

說到底，他們只不過是被白蓮教搭救的災民，終其然還是相當害怕死亡的。

就連隱藏在人群裡的坐忘道，麻將臉譜上也冒出豆大的冷汗。

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登階，但是像路明非這樣，威力如此之大的，倒還是第一次見。

如果踏入那痛楚的領域，恐怕不過半秒，就會成為一具只知道尖叫的骸骨吧？

“……”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路明非感覺到天空上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他才重新落回地面。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路明非始終剋制著自己，死死攥著拳頭，力求不去傷害任何人。

也正是因此。

他兩隻手的全部手指脫落，手心被開出一道血色的大洞，不過相比較於之前的蒼蜣登階，完全就只是一點皮外的小擦傷。

滿身白袍的血跡，讓他儼然成為了另一個人。

感受著身邊無時不刻的痛苦，以及與天上巴虺隨時的聯絡，路明非意識到，他已是五劫大長老。

“成長麼……”

已經登階五次的路明非，雖說身份是白蓮教的聖子，但卻足夠成為祆景教裡身份至高的幾人。

現在他的實力，或許已經可以和一些小國的司天監相比較。

……

與此同時，群聊內部。

【哈利波特-路明非】：分析一下的話，其實會發現確實很可悲。

【哈利波特-路明非】：當整個世界都變得殘酷，原本欺瞞自己不想發覺的禁地被人挖掘，並且徹底的暴露在面前，那種滋味，絕不是作為人所能夠承受的。

【火影-路明非】：說人話。

【哈利波特-路明非】：……就是說這個道詭異仙世界的路明非，不願接受事實，破防了。

【哈利波特-路明非】：實在是很難想象，他當時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已經好幾分鐘了，就連群裡一下都沒有點進。

【EVA-路明非】：看樣子，這傢伙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弱？心之壁太脆弱的人可是開不了EVA的。

【哈利波特-路明非】：不一定，說不定只是長時間的情緒積累在心頭，無處釋放而已。

【哈利波特-路明非】：原來他之前並不是要找我辯論，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內心安寧啊……

主世界。

路明非看著電腦，感慨萬千。

雖說他這樣做，如願以償成為了群中的第一饋贈物件，但是也讓一個世界的路明非失去了理想。

所謂行事，有得必有失。

撇開這些，路明非開始思考現如今在自己身上的事。

之前哈利波特世界的路明非說，用占卜術發現了記憶裡的主世界也有超凡力量的存在。

那麼這個超凡力量，到底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路明非有一種隱約的直覺，邀請他過去面試的卡塞爾學院，肯定會與之相關。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一個小胖子推開，對方指著路明非開口道：

“路明非，快出來吃飯！”

是路鳴澤。路明非看了看膝上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確實已經到了飯點，於是趕忙站起身來。

“知道了知道了。”

路鳴澤走進來，看著電腦。

“咦，路明非你在搞什麼？這螢幕上明明什麼都沒有啊，那你剛才在房間裡用鍵盤打什麼字？”

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準備出門的路明非猛然頓足。

“等等，你說什麼？”

“螢幕上真的什麼都沒有？”

“不就是什麼都沒有嗎？”路鳴澤一臉疑惑的看著路明非，他想不明白表哥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

路明非看著電腦，螢幕上分明是還沒有關閉掉的【路明非交流群】。

原來這就是保密措施嗎？

路明非低頭沉吟0.3秒，最後看向比自己矮上一個頭的路鳴澤。

緩緩開口道：

“我給隱藏起來了。”

“那就讓開，我已經吃完飯了，晚上還要和我的夕陽聊天呢！”

路鳴澤一臉神氣地看向路明非，頗有一副我有女友你沒有的樣子。

路明非樂了，若是讓這路鳴澤知道他就是“夕陽下的刻痕”，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轉身離開房間，路明非帶上手機和那封申請信，走到客廳。

再拿上筷子，準備吃飯。

客廳裡諸菜紛呈，路明非還是今年第一次看到紅燒肉出現在餐桌上，剩下的居然還很多。

看樣子路鳴澤的吃飯速度確實是快到驚人，叔叔嬸嬸基本上還沒吃多少菜，他就已經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