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徒們的笑聲此起彼伏,用各種侮辱性的語言嘲諷狼月。
就在他們囂張到極點時,忽然間,笑聲戛然而止。
隨著空氣中漂浮的血霧漸漸下沉,一道模糊的人影從中緩緩顯現出來。
狼月並沒有像死徒預想中那樣被打死倒下,仍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的半邊臉確實已經被穿甲彈帶來的巨力轟裂,骨骼裸露血肉翻卷,傷口極其猙獰。
而最讓人驚愕的是,那枚本應貫穿她頭顱的穿甲彈,居然被她死死咬在嘴裡!
只見狼月口中鋒利的牙齒深深嵌進炮彈堅硬的金屬外殼之中,牙根處浮現起細密的裂紋,鮮血順著嘴角汩汩滑落,將下顎完全染紅。
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之中,燃燒著純粹到極致的戰鬥慾望,那是一種掠食者面對獵物反抗時天生的喜悅與殺欲。
狼月緩緩抬起下頜,讓所有死徒都能看清那枚被咬在齒間的穿甲彈。
她的唇角揚起,露出血腥的詭笑。
“咔——咔咔——”
在死徒們愕然的注視下,伴隨著金屬在極端壓力下崩裂的聲音,這枚鎢合金穿甲彈竟被狼月硬生生咬碎,化作道道落在地上的金屬碎片。
這一刻,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剛才還笑到肚子痛的死徒,一個個都笑不出來了,更有甚者無意識後退了幾步。
狼月吐掉嘴裡的殘片,伸出舌尖舔去唇邊的血跡,那動作就像一隻舔爪的野獸,帶著對弱者的蔑視與挑釁。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卻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死徒的耳朵裡。
“輪~到~我~了~”
剎那間,狼月從瀰漫的硝煙間疾馳而出,鮮血淋漓的身影在槍林彈雨中化作一道紅色閃電。
那雙受瘋血影響而極盡血紅的眼瞳倒映著混亂的戰場,槍口噴吐的火舌在她的視野裡彷彿只是零星的螢火,她的身影拉扯出血色軌跡,徑直朝著剛才開火的那輛坦克衝去。
坦克正在轉動厚重的炮塔,但在狼月的速度面前,機械軸承的速度實在太慢了,炮口根本鎖不住那道疾馳的身影,雙方之間的距離瞬息被撕裂。
“轟!!!”狼月如同怒獸般狠狠撞向坦克的正面裝甲,足足1000mm厚的複合裝甲在恐怖的衝擊下瞬間崩碎爆裂。
這臺六十多噸重的鋼鐵巨獸完全失控,整個車體被撞離地面,像斷線的風箏般飛出去十幾米,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圈金屬碎片。
狼月利齒間掛著鮮紅的血絲,撥出的高溫氣息在寒風中化作陣陣白霧,雙眼中燃燒著狂暴至極的殺意。
她再度出擊,躍上坦克頂端,重重踏在變形的鋼板上,腳下傳來車體內部死徒的叫罵聲。
狼月雙手插進炮塔基座縫隙,青筋如同蟒蛇般在雙臂面板下暴起,伴隨著一聲怒嚎,刺耳的金屬斷裂聲驟然響起。
炮塔焊接處被硬生生拉斷,齒輪卡榫也盡數崩碎,那沉重到連轉動都需要藉助液壓系統的炮塔,就像拔蘿蔔般被狼月直接撕了下來。
螺栓機油的氣味混著熱浪撲面而來,狼月抱住那根長長的炮管,將炮塔舉過頭頂,隨即猛地砸下。
“轟!!!”沉重的炮塔轟然砸在坦克已經支離破碎的車體上,震波席捲四周,車體完全崩碎。
駕駛艙中的死徒車組成員連一聲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擠成一團破碎的血肉,鮮血從變形的鋼板縫隙中噴湧而出,沿著車身流淌成一道道蜿蜒的暗紅水痕。
狼月打爆坦克,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她繼續抓著炮管,將手裡的炮塔當成斧頭般瘋狂橫掃劈砍。
沉重的金屬巨物帶著呼嘯的破風聲,拍向周圍那些來不及撤退的死徒,饒是以他們因狂臆而異變的身體,也抵擋不住這番可怕的力量,身體在被擊中的剎那就徹底爆碎。
此時戰場上的血腥味濃烈到令人作嘔,卻讓狼月的眼神更加熾烈。
她掄著炮塔見人就砸,沉悶的衝擊聲連成一片,無數死徒被接連擊中,軀體被撞得四分五裂,斷肢殘臂飛濺到十幾米開外。
砸完一處,就繼續衝向另一處的敵群繼續砸,這些對常人來說兇狠而致命的死徒如同紙糊般脆弱,在更加強大的暴力面前毫無抵抗的餘地。
一名死徒剛剛端起火箭筒,肩膀都還沒來得及穩定,鋪天蓋地的陰影便從側方籠罩而來。
炮塔帶著駭人的呼嘯聲撞在死徒身上,那扭曲破碎的身體像破麻袋般被砸飛出去,化作一灘血肉模糊的碎渣。
另一名死徒躲到裝甲車後面,想以此為掩體進行反擊,結果還沒跑到,狼月直接掄起炮塔將其拋了過來。
沉重的炮塔攜帶著破空的狂風,正中死徒的後背,只聽見一聲脆響,他的身體被砸碎,殘破的軀體被炮塔碾在地上,暴露在外的四肢還在抽顫,鮮血在地上積成一灘水窪。
接下來的戰鬥已經失去懸念了。
狼月衝向那些殘餘的裝甲車,徒手撕裂厚重的車體,一輛輛車像罐頭般被狼月撬開,裡面的死徒毫無抵抗之力,連人帶座椅被狼月手撕甩飛,在空中拋灑出道道血跡。
也有一些裝甲車遭到狼月暴力碾壓,車體瞬間被壓垮,油料和彈藥同時殉爆,沖天的火光將周圍映成一片赤紅。
狼月在戰場中肆意穿行,將裝甲車挨個化為扭曲的金屬殘骸,那些本該讓步兵絕望的鋼鐵堡壘,在她的手中就像紙糊的一般,隨手便可捏碎。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憑剩下的死徒如何掙扎都沒用了,狼月的利爪將他們盡數撕碎,身體破裂的聲響混著血液飛濺,組成一曲血腥的戰場樂章。
“噗嗤!”
隨著最後一名死徒被斃殺,戰場的喧囂就此消退,只剩下斷續的爆炸與火焰噼啪燃燒的聲音。
煙霧瀰漫間,狼月佇立在戰場中央,周圍盡是血肉與金屬混雜的殘骸,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和焦糊味。
那雙血紅的眼瞳中,瘋狂的戰意依舊在燃燒,似乎未曾被滿足。
她抬起頭,任由風吹拂著臉上與髮間的血珠,淒厲的狼嚎從喉間爆發,穿透滾燙的空氣,震徹整個原野。
“嗷——!!!”
...
戰場的硝煙還未完全散去,殘火在崩碎的金屬和支離破碎的屍體間蔓延燃燒。
亞歷山大走到陳墨心身邊,兩人一同望向遠處那道屹立在屍山血海中的小小身影。
此時狼月身上的傷口可謂觸目驚心,全身上下佈滿密密麻麻的彈孔,許多爆炸形成的金屬殘片嵌在皮肉之中,衣服早就被血染紅。
最嚴重的是臉上那道被坦克主炮正面轟擊留下的傷,半張臉都被撕裂,血肉翻卷大片焦黑,猙獰到了極點。
然而,這些對常人來說足以致命的創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那些裂開的皮肉蠕動著向中間合攏,滲出的鮮血在凝固後被粉嫩的肌膚覆蓋,焦黑的燒痕褪去,露出下方的新生皮層,僅剩下一道道淺淺的痕跡。
亞歷山大挑起眉毛,不禁感嘆道:“真是邪門的能力啊...”
瘋血這一靈能的特性極其霸道,它的觸發與傷勢相關,身體受創越嚴重,靈能的力量就越強大。
不僅體現在傷勢越重,力量越強,身體的自愈能力也同樣會隨傷勢變重而加快。
換句話說,越是瀕臨死亡,就越難以被殺死。
惟一能夠限制住這股力量的,也就是狂臆侵蝕了。
使用靈能必然積累狂臆侵蝕,這對任何魔女來說都一樣,狼月也不例外。
亞歷山大望著狼月的身影,忍不住笑了笑,感嘆中帶著幾分真心的佩服:“別的不說,幹架的時候有這小豆丁在,還是挺讓人省心的。”
這句話的音量一點都不大,按理說只有旁邊的陳墨心能聽見。
然而,遠處狼月原本垂著的耳朵忽然一顫,彷彿捕捉到了什麼。
緊接著,她的目光猛地朝這邊掃來,抬手抹去嘴角尚未乾涸的血跡,指著亞歷山大罵道:“金毛!你再敢叫我小豆丁試試?你很大隻嗎?不服單挑!”
亞歷山大趕緊轉過身去,雙手插兜,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壓低聲音嘀咕道:“靠...我忘了,她耳朵很靈...”
陳墨心對後方負責開吉普車的雷烈招了招手:“雷烈,車開過去,這支死徒隊伍裡應該有些補給品,我們一起搜搜。”
雷烈點了點頭,駕駛吉普車碾過滿地的砂礫和彈殼,來到戰場邊緣。
空氣裡瀰漫著尚未散去的硝煙味和血氣,先前戰鬥留下的各種殘骸靜靜橫陳在道路上,到處都是倒伏的裝甲車、斷裂的槍械、以及七零八落的屍體。
這裡血腥味沖天,濃得讓人感到鼻腔發澀,好在兩人都是獵人出身,對這種情景早就有免疫力了。
兩人開始分頭搜尋。
陳墨心來到死徒們的屍體旁挨個摸索口袋,找到一些尚且完好的軍用壓縮乾糧,將它們收進口袋。
那些側翻的裝甲車有些被狼月完全打爛了,也有些看似損壞嚴重,實則油箱尚且完好,裡面還有不少存量。
之前陳墨心等人在城裡搜到的燃油並不多,中途本來預計要找加油站進行補給。
現在這一仗打下來,燃油得到補給,為旅途省下了不少時間。
兩人找來空油桶,將抽油管插進那些車輛的油箱,將裡面的燃油抽出,存好備用。
幾輛車的油抽乾,油桶幾乎都被裝滿。
雷烈笑咧著嘴說:“這麼多油,只要路上別出什麼意外,足夠直接開到目的地了。”
兩人又搜尋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其它可用的物資,便準備回車隊,帶大家繼續上路。
走之前,陳墨心突然發現狼月不見了。
他現在才意識到不對勁,按理說,狼月每次打完應該都會叫罵,說什麼殺不夠,想繼續殺之類的。
但剛才搜尋物資的過程中,他完全沒聽到狼月的聲音。
陳墨心在周圍來回掃視,很快發現狼月蹲在那輛被打爆的坦克後面,背影微微晃動著,像是在忙活著什麼。
孩子靜悄悄,定是在作妖。
陳墨心不動聲色走過去,準備探個究竟。
靠近後,他先聽到了一陣古怪的“咚咚”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互相碰撞。
繞到坦克殘骸旁,陳墨心一探頭,終於看清了狼月的“傑作”。
果不其然,狼月又發揮了她的傳統藝能。
她兩手沾滿血,正拎著一顆顆死徒的腦袋堆京觀。
狼月神情專注,此時已經將京觀堆得半人高了,她每往上放一顆人頭,還會仔細調整角度,確保它們在這座充滿惡趣味的堆砌物上擺得端正穩固。
每顆死徒腦袋的眼皮都被她掰開,睜得大大的,失去焦點仰望天空,血水順著破裂的頸口滴落,在地面匯成暗紅的小灘。
狼月顯然很享受這個過程,嘴裡還嘰裡咕嚕哼著奇怪的小曲,手指每滑過一顆頭顱,都會摸摸它們的骨相,以確認適合擺在哪個位置。
這些頭顱堆砌出的造物歪歪扭扭,似乎隨時都可能坍塌,但在狼月的優良藝能下,它們實際上精確地維持著平衡,穩的不能再穩。
陳墨心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真是服了你,這玩不膩的麼?走了,我們要出發了。”
狼月沒有回頭,只是耳朵豎了豎,擺擺手,嬉皮笑臉說道:“馬上馬上,我再堆幾個,就要堆出88個人頭了。”
陳墨心嘖了一聲:“快點,再磨嘰我一腳給你全踢了。”
狼月這才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手上動作加快:“好好好,來了來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最後幾顆人頭穩穩放到京觀頂端,完成最後的封頂。
放穩後,她還後退幾步欣賞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跟上陳墨心的步伐,回到車隊。
亞歷山大動用靈能,將堆砌在道路上的金屬殘骸全部清空推向兩側。
耽擱的車隊再次啟動,駛離這片焦黑破敗的戰場,只有那森然恐怖的京觀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