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怎麼才能避免出醜？

“讓右庶子見笑了。”

李承乾迅速穩定了情緒，一口大氣吐出了胸中塊壘。

也許，秦靈子的辭世，是為了投身女胎，和自己再續前緣？

不能太糾結於個人情感，李承乾身後還有太子妃蘇氏、皇太孫李厥、雲南郡王李象需要顧慮。

身為太子，李承乾現在的問題是鞏固地位。

“梁州都督府為漢王叔掌管，華州又為右庶子掌控，加上太子左右衛率三千翊衛、郊城折衝府等兵馬，縱然再遇……也有幾分保命的資本。”

李承乾劃拉了一下手中的兵馬，覺得穩了。

當年李世民以秦王府八百兵馬成事，是因為那八百兵丁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卒，且麾下名將如雲，守玄武門的常何早就是李世民暗中拉攏的將領。

誰再想重演這場景，難度都不是一般的大。

何況太子右衛率如水銀瀉地，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動靜，李承乾至少知道一半。

程處默搖頭，這世間最不乏的就是意外。

“殿下入太極宮看望皇后時，只能從順天門出入宮城，不可走偏門、側門，更不可走玄武門。”

“殿下與皇太孫、雲南郡王，不能同時出現在東宮之外。”

程處默鄭重警告。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就說荊軻刺秦，要是秦始皇一時不練秦王繞柱走呢？

歷史，就是無數個偶然拼湊出些許必然來的。

李承乾沒有因程處默的語氣而不悅。

雖然他討厭別人說教，但誰對他真心好還是知道的。

別的不說，李綱當年難道沒說教過？

但李承乾對李綱的態度就是好。

“殿下，太子右衛率親府校尉屈突仲翔求見！”

殿門外，高一元揚聲吐氣。

“都進來吧。”

程處默看了李承乾一眼，代他開口回應。

殿內太空曠，程處默雄壯的聲音正好通傳到殿門處。

屈突仲翔樂和和地入殿，給李承乾與程處默拱手行禮後，喜滋滋地開口。

“殿下，臣回昌樂坊蔣國公府，聽伯父說起，保寧坊內亂哄哄一片，據說晉王妃與蕭孺人打了起來！”

“晉王妃抓花了蕭孺人的臉，晉王來拉偏架，晉王妃鬧著和離！”

屈突仲翔的八卦，讓程處默都忍不住笑了。

“中書舍人柳奭倒是一個人物。”

程處默評價。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李承乾笑了一聲。

齊王妃韋氏和離，晉王妃王氏也鬧和離，都嗅到了危險。

有韋氏的先例，王氏這麼鬧騰也未必不能如願。

晉王妃鬧了和離，太原王氏原本對李治若有若無的支援就直接斷了。

南梁蕭氏的支援，怎能比得上體量龐大的王氏？

這確實是一個好訊息。

“屈突校尉幹得不錯！以後再有類似訊息，可以直接來稟告！”

李承乾的稱讚，讓屈突仲翔樂得合不攏嘴。

程處默想了想：“釜底抽薪，殿下可以請少傅出面，說服南梁蕭氏減少對晉王府的支援。”

蕭瑀本身也是南梁蕭氏的人，說話自然有份量。

再說了，出兵打仗是支援，跟在後頭吆喝就不是支援了？

蕭瑀對此也沒什麼異議。

“南梁蕭氏不是鐵板一塊，眼下也只有一脈支援晉王，其餘各脈臣可以讓他們兩不相幫。”

這也是蕭瑀能做到的極限，他總不能強求其他支脈也向東宮靠攏。

“這就夠了，辛苦少傅。”

李承乾展顏一笑。

蕭瑀報以微笑。

在他除官時，李承乾仍舊把少傅之位空懸，只待他歸來，這一點小事他就心甘情願去做。

“工部虞部司員外郎出缺，不知司農寺主簿蕭鍇可願往？”

程處默丟擲一個好訊息。

“跟右庶子就不客套了。”

蕭瑀大笑。

他的娃兒也不是每一個都得居高位，蕭鍇能由從七品上司農寺主簿躍居從六品上工部虞部員外郎，蕭瑀自然樂意。

程處默跟吏部關係密切，工部尚書閻立德又是他岳丈，程處默肯提攜一下蕭鍇，蕭瑀分外開心。

這幾年遠離中樞，蕭瑀身份依舊尊貴，卻沒有能力照應自家娃兒。

總的一句話就是：人走茶涼。

妙的是，虞部郎中李道裕去萊州灣督造尖底船，蕭鍇就能以虞部員外郎的身份，代行虞部郎中的職責。

誒，大郎蕭銳也混到太常少卿了，怎麼就沒程處默這份能力呢？

蕭瑀心知肚明，從此宋國公府將徹底、全面繫結東宮，一點退路沒有。

但是，蕭瑀自己也黃土埋到脖子了，怎麼都得為子孫想一想。

兒輩尚未能獨當一面，蕭瑀怎麼也得賭一把。

輸了……

無所謂，蕭瑀鬥輸了無數次，還不照樣位極人臣？

李世民能把自己親口讚譽“板蕩識誠臣”的宋國公蕭瑀打落塵埃麼？

也就是蕭銳與襄城公主所生的孫輩還小，要不然蕭瑀得拉孫兒一把。

遠遠傳來歡呼聲，高一元終於露出些許笑容：“右衛率親府在顯德殿外射箭呢。”

顯德殿外演武操練，是李世民留下來的傳統。

李承乾突然來了興致：“少傅、右庶子，且活動一下筋骨，湊一下熱鬧！”

程處默尬笑。

已知太子少保侯君集箭術差勁、太子右庶子程處默箭法也普通，怎麼才能避免出醜？

果然，程處默看到，侯君集遠遠站著，死活不肯過來。

李承乾取七鬥弓、生鈊箭，站在鹿形靶五十步外，氣定神閒地放了十箭，彷彿把怨氣都射走了。

“十箭五中，一箭中鹿臍！”

報靶的親衛大聲疾呼。

“殿下好箭法！”

親府校尉屈突仲翔大呼，親衛跟著附和。

倒不是吹捧，以李承乾的身份能上靶一半已經很不錯了，何況還有一箭射中靶心——鹿臍。

程處默苦著臉，拿了把一石弓，十箭射過之後，捂臉。

“十箭四中！”

嘖嘖，這水平……

程處默眼珠子一轉，推著蕭瑀上前：“少傅老當益壯，給他們露一手！”

蕭瑀慢騰騰地舉起七鬥弓，箭矢一支支射出。

不需要親衛報靶，肉眼可見，蕭瑀的十箭全部偏離方向，一支上靶的都沒有。

率更令歐陽詢當即作詩一首。

“急風吹緩箭，弱手馭強弓。”

“欲高翻覆下，應西還更東。”

“十回俱著地，兩手並擎空。”

“借問誰為此，乃應是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