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瓜慫齊聚

殿中省寮房內。

瓜慫齊聚，嘲諷此起彼伏。

“瓜慫這麵皮是越來越厚了，車弩的大箭都擊不穿。”衛尉少卿尉遲寶琳取笑道。

“再生茶，瓜慫是怎麼想到這不要臉的名字？”宗正少卿長孫沖壞笑著點評。

“嘖，只要能掙錢，臉面要不要都不打緊了。”民部侍郎高履行陰陽怪氣。

程處默笑笑，任由瓜慫嘲諷。

一文不值的廢料，經過這麼一包裝，至少賣個五十文錢一斤。

得利的是大唐茶農、團茶作坊、茶商，受苦的是吐蕃人。

程處默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

臉皮再厚一點的話，程處默還可以坦然承認，自己是為了幫吐蕃民眾戒茶癮。

戒戒更健康不是？

臉這東西，在好處面前一文不值，何況程處默從來不是個君子。

“安心吧！就是這種損招，吐蕃也只能咬牙認了，他們又找不到替代品。”

程處默不以為意。

“不見得吧？百濮部就不會制團茶，經過花馬國賣到吐蕃去？”

高履行的眼光毒辣，挑出了程處默計劃中的漏洞。

百濮部的團茶，走鐵橋城、聿齎城到馬兒敢，照樣能販賣到吐蕃去，問天都督府又不方便阻攔。

“杯水車薪。”

程處默隨口解釋。

吐蕃對團茶需求量之大，即便百濮部再增加一倍的團茶產量，也滿足不了其需要。

所以，這才是程處默有恃無恐的原因，也是格當·勒白低姿態的原由。

吐蕃人早就知道，沒有團茶中和，他們的腸胃多少會不適。

尉遲寶琳挑眉：“瓜慫就不怕，吐蕃人一怒之下，從此不買大唐的團茶麼？”

程處默笑著搖頭：“瓜慫，你家的部曲去西市少了。”

“團茶這東西，在西市供不應求，粟特商賈、西域、波斯甚至是遙遠的拂菻，對此物都有濃厚的興趣。”

“何況，拂菻以西、以北的國度，也是團茶鋪不到的市場。”

拂菻就是東羅馬帝國。

在這年代，團茶、絲綢都是硬通貨，價值到哪裡都很堅挺。

長孫衝點頭：“據我家部曲說，絲帛、團茶換胡商的香料，是西市最爽快的買賣。”

這買賣，雙方都自認賺了。

程處默嘿嘿直笑：“再生茶這個概念，是丟擲來嚇唬吐蕃的，這玩意真要弄出來，沒個一兩年時間是不行的。”

不過是一種戰略訛詐罷了，就算真有作坊敢玩這鬼花樣，也得花上年把工夫，才能把劣質茶外表製得讓人大致看不出來。

至少，茶梗得磨碎了不是？

幾個瓜慫長長地吐了口粗氣。

真害怕自己哪天吃茶，吃到程處默這瓜慫整出來的再生茶。

底線總得有啊！

程處默表示，底線如半掩門子的綿褲腰，隨時可以落到地上。

長孫衝白了程處默一眼：“瓜慫又是造船、又是鞭炮，還組織人手去長口城求利，就不能帶帶我們？”

尉遲寶琳微笑著吃起了茶湯。

這就是交情的遠近不同，至少尉遲寶琳永遠不會說這話。

程處默輕笑：“要讓你們獲利不難，難的是瓜慫不願擔與民爭利之名，對吧？”

高履行輕輕擊掌。

程處默的眼光犀利，一眼就看出了其中要害。

爭利之名不願擔，最好還能附庸風雅，又不能讓朝廷加以責怪。

總而言之，好處他們想要，惡名一點不擔。

“倒也不是沒有，你們自己去幹，我就不摻和了。”

程處默把竹紙與活字印刷的思路說了一下，具體還得各家的匠人試驗、磨合。

“提醒一點，活字印刷最大的短板在於，書中沒法插畫。”

這是一大弊端，畢竟雕版印刷在這方面確實有優勢，以至於活字印刷雖然有一席之地，卻佔據不了主導地位。

當然，雕版印刷的成本也確實高出許多，而且對版的消耗較大。

現在大唐官方文牒專用紙張的黃麻紙，使用範圍大的是白麻紙。

竹紙作為新出紙張，多半還得是民用。

黃麻紙最大的好處在於防蟲。

總而言之，這兩樣東西要站得住腳，還需要花費時間去磨，讓大家慢慢發現其中好處。

尉遲寶琳輕鬆地表態：“短板肯定存在，大不了人家賣十文一本，我們純文字版的賣五文一本。”

“天下的書那麼多，讀書人也數不勝數，總不能這錢都讓我們賺了吧？”

程處默點頭，這瓜慫有時候看上去胡鬧，其實是最清醒的，他知道什麼不能幹。

只佔一部分，書商們倒是能捏著鼻子忍了。

高履行點頭：“我和長孫衝家都在崇仁坊，鋪子設在東市最適合照應。”

“長孫衝負責聯絡司農寺司竹監，從鄠縣弄竹子過來，在確保供應宮城、諸司的同時，儘可能爭取每年多弄些竹子來。”

“尉遲寶琳，動用一下你家部曲，探明商州、金州、洋州竹子產量。”

至於匠人，三家各出部分，誰也別想把誰甩了。

這就是傳聞中的利益共同體，有這層利益糾葛，幾家的關係自然不同以往。

高履行年長，辦事也條理分明，基本安排好竹子的來源了。

程處默微微搖頭：“就想著你們三家吃下這好處？想多了。”

“想想我家的才女箋為什麼要分潤東宮？”

尉遲寶琳大笑。

才女箋要是沒東宮一份，程咬金當初砸人家仿製的作坊，反噬至少會強上十倍。

長孫衝恍然大悟：“我們請陛下投一份。”

瓜慫這個女婿當得真不稱職，岳丈是貔貅性子他都不知道，讓李世民出錢純屬痴心妄想。

高履行微微搖頭：“陛下是不會落人口實的，我們只管告訴陛下四家平分利潤就好。”

他對岳父兼表姐夫的瞭解，比長孫衝這瓜慫強多了。

“落人口實”的說法，比“不會出錢”動聽許多。

但是，李世民一句話，就能讓司竹監的竹子光明正大供應給他們不是？

尉遲寶琳看了程處默一眼，程處默微笑擺手。

雖然竹紙與活字印刷能掙到不少錢，可對於程處默來說已經看不上了，就當是給瓜慫們謀點小福利。

不論遠近，至少這幫瓜慫那麼多年沒害過程處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