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討價還價

“陛下，還有臣的胞弟程亮怎麼辦？”

程處亮現在是白身，慈旨奪情都不適合他。

李世民呵呵一笑：“還真是兄友弟恭呢！朕自會冊授程處亮為東阿縣公，嫉妒不？”

程處亮有爵位了，自然可以奪情。

程處默一昂頭：“阿弟的官爵越高越好，臣的富貴，自然是向軍功處索求。”

程處亮怯生生地從遠處走來，扯了扯程處默的衣襟：“兄長，爵位還是給你吧！”

程處默蹲下去，扯了扯程處亮的孝服下襬：“兄長不要，那個國公才是兄長要繼承的，明白嗎？”

程處亮稀裡糊塗地點頭。

程處默卻知道，這個國公他不一定能繼承到，阿耶太能活了，搞不好能熬死自己。

沒奈何，總不能父慈子孝、一包毒藥吧？

慈旨到日，程處默出府，到懷德坊西南的羅漢寺為阿孃孫氏焚香，並用私房錢請禪師為她誦《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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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國公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程咬金依禮迎娶了清河崔氏女——隋朝齊州別駕崔信之長女，老響馬容光煥發。

雖然崔氏比亡妻孫氏還大幾歲，姿色也不算出眾，可她是五姓女啊！

雖然五姓七望對李世民奪嫡成功很不滿，卻不妨礙他們與天子座下馬槊第二高手聯姻。

李世民之所以樂見其成，也是向五姓七望有限度的示好。

宿國公府杯觥交錯，宮廷樂師白明達率太常寺太樂署文舞郎二十名，演繹宴會專用歌舞之一《承天樂之舞》。

這超規格待遇，是天子表示對程咬金的恩寵。

右武衛翊府中郎將、魏城縣男牛進達取笑程咬金：“老響馬枯木逢春，程咬金再為新郎！”

程咬金嘿嘿直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左武衛大將軍、翼國公秦叔寶面容黯淡：“阿醜，大郎是個孝順娃兒，不要粗暴對待。”

從玄武門之變後，秦叔寶的身體一直不好，左武衛大將軍也就掛個空銜，極少過問軍務。

程處默咧嘴一笑：“還是秦伯父懂我。”

程咬金嘿嘿直笑：“陰天打娃兒——閒著也是閒著。再說，大郎皮糙肉厚的，打不壞。”

宕州都督吳黑闥笑罵：“還能再不要臉些麼？聽說大郎都急得告御狀了。老響馬，娃兒大了，少打罵。”

幾人都是一起歸唐的，交情莫逆，說話也肆無忌憚。

李世民飲了口汾酒，悠悠地開口：“三日後，程處默到金城坊匡道鷹揚府點卯。”

秦叔寶想了一下：“匡道鷹揚府的鷹擊郎將、果毅郎將倒也厲害，鷹揚郎將蘇定方更是個有勇有謀的人物，程大郎可以跟他好生學一學。”

程咬金不滿地嘀咕：“這個逆子，教他馬槊不學，偏偏要學槍！丟老程的臉！”

身為大唐馬槊第二高手，娃兒卻跑去學槍，多少有點打臉。

秦叔寶招手，老僕奉上一雙四稜鐧，長四尺，單重三斤。

“程處默，伯父已經難得上陣，秦懷道年幼，這對四稜鐧在你身邊才能發揮作用。”

“鐧法老僕已經繪成圖冊，你多揣摩即可，日後多關照一下秦懷道。”

秦叔寶的話，竟帶了些託孤的味道。

程處默接過雙鐧與圖冊，收好之後，鄭重叉手：“侄兒定不辱伯父聲勢！程處默但在一天，秦懷道就是我親兄弟，絕對不能讓人欺負了。”

秦叔寶嫌棄地掃了程咬金一眼：“多好一娃兒！你至於那麼待他麼？”

程咬金無話可說。

能壓住程咬金歪風邪氣的，除了李世民，就是秦叔寶了。

秦叔寶不傳授槍法的原因，是因為匡道鷹揚府鷹揚郎將蘇定方也是個槍法大師，程處默向他請教槍法，也容易拉近關係。

客人走後，程處默拉著程處亮向默不作聲的崔氏行禮：“孩兒程處默、程處亮拜見阿孃。”

崔氏淡淡開口：“免禮，自家人沒那麼多講究。”

只有程處亮不懂，程處默之所以拉他來參見崔氏、服個軟，是為了讓程處亮不穿小鞋。

後孃也是娘，崔氏這個續絃是正妻，可不是什麼媵妾。

崔氏也知道程處默前面搞的那一出不是針對自己，卻多少有點膈應。

程處默未必要向崔氏低頭，退這一步是讓程處亮日子好過些，也是為了不讓阿耶為難。

“大郎有心沙場征戰，為娘也不攔你，二郎我自會好生教導，寬嚴相濟，必不讓他行差踏錯。”

“二郎的用度必不短缺，但功課也不能落下，莫讓人嘲笑堂堂宿國公府，子嗣都粗魯不文。”

崔氏知道，程處默服軟的意圖是什麼。

後孃難當，其中的度極難掌握，程處默肯主動讓步，已經很難得了。

所以，她的話雖然不大中聽，卻比較真誠。

不管是程咬金，還是程處默，都不希望身子骨略弱的程處亮再走武人的路子。

至於程處默，如果沒有融合穿越的靈魂，倒真是粗魯不文。

現在嘛，多少好一點，好得有限。

程處默一拍程處亮肩頭：“阿弟，還不謝過阿孃？”

程處亮怯生生地行禮，程處默、程咬金、崔氏相視而笑。

“阿耶、阿孃，孩兒不日要去匡道鷹揚府，在此之前要了結一些恩怨，且先出府了。”

程處默叉手，身後的無鋒木槍、橫刀準備齊全。

程處亮快活地笑了：“兄長，打掉尉遲寶琳的牙！讓他上次笑話我！”

程咬金咳了一聲：“揍他！”

阿耶打不過尉遲敬德，大郎收拾他家大郎，也算出氣了。

崔氏瞪了一眼程咬金。

這個阿耶當的，沒一點正形！

程咬金趕緊賠了個笑臉，心頭卻在嘀咕，官媒說崔氏脾氣不好，原來是真的。

“輕易別鬥，鬥必勝。”

崔氏叮囑了一句，權當是後孃的關心。

程處默哈哈大笑：“阿耶孃放心，尉遲寶琳那個渣渣，半點尉遲伯父的本事都沒學到，包贏！”

尉遲敬德確實比程咬金年長，是大唐第一馬槊高手，程咬金不服，兩人時常毆鬥。

打歸打，不影響他們的交情。

程處默跟尉遲寶琳也鬥了幾年，雖然尉遲寶琳比程處默年長，每次比武卻都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