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入營地,被一名軍士接管看守。

衛康與張順,被另一位軍士邀請進一頂大的帳篷當中。

吳梟從吳乾的手中,重新把宋子謙求糧的竹簡拿回。

看到衛康進來,皺眉問道:“求糧?”

衛康頓首,“回少將軍,質子館中缺糧,無米下鍋,公子特派我來向少將軍借糧。”

吳梟淡淡道:“借多少?”

“一千斤!”

衛康不卑不亢,聲音洪亮。

張順在旁聽得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質子館的糧缸都裝滿,也塞不下一千斤糧食。

衛康你莫不是瘋了嗎?

“多少?”

吳梟也以為自己聽錯,宋子謙的質子館,每月會有定額糧食供給,這是國賓待遇。

但糧食運輸不易,且產量不高,在災荒年甚至要一粒一粒珍惜。

給宋子謙的供給也不過每月三百斤口糧。

他張嘴就要一千斤,真是來吃窮吳國的嗎?

吳梟正要發怒,吳幹輕輕咳嗽道:“那位質子親口說的,要借這麼多糧?”

“是。”

衛康點頭,經過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弄明白宋子謙為什麼讓他來找吳梟借糧。

就是因為吳梟看中拉攏宋子謙這位質子。

宋子謙才故意來敲一下吳梟的竹槓,要不然,宋子謙直接給守在質子館的百夫長說句話,還用得著自己大老遠,跑過來借糧?

分明就是敲竹槓嘛!

幸虧我聰明,想通這關鍵。

衛康見吳梟與吳幹對視,繼續道:“公子說了,少將軍不會不借的!”

吳梟氣笑了,看著吳幹說道:“這個宋子謙啊,我真是……”

說著,吳梟站起來,手握著腰間佩劍,來到衛康身前,伸手在衛康的肩膀上,猛地拍了拍。

衛康錯愕,總感覺吳梟的眼中有殺氣。

他趕緊低頭道:“公子還說……”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吳梟笑看著衛康,繞到對方身後,長劍一拔,等衛康轉身驚訝之際,劍鋒已經切開了衛康的氣管。

衛康捂著自己的脖子,發現怎麼捂都沒用,一股股腥鹹,從嘴裡噴出。

“你……你……”

衛康捂著脖子,先是跪在地上,接著撲通一聲,趴在那裡,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張順看著這一幕,震驚到雙腿變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吳梟把劍擦乾將之後,揪住張順衣領,把他提起來問道:“質子館,真的沒糧?”

張順瘋狂搖頭,見吳梟擰眉,又趕緊點頭。

吳梟便道:“來人吶,取三百斤糧,與他送去質子館!”

一名士兵進來領著張順走出帳篷。

吳梟看著衛兵把衛康抬出去,轉頭看向吳幹,“這宋子謙欺人太甚,什麼都還沒做,就敢對我獅子大開口!”

吳幹沉思,並用手揉起了太陽穴。

沒聽見吳幹發表意見,吳梟納悶道:“怎麼,你覺得我殺他,會破壞這短暫的結盟?”

“不是!”

吳干撓了撓頭,感覺要長腦子了,怎麼也想不通,宋子謙不是這種人啊!

他來到帳篷外面,看著軍士把兩麻包糧食,抬到張順的馬車上,一步步走出軍營。

仍不得要領。

吳梟道:“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

“將軍,我們好像被他當刀使了!”

“什麼意思?”

吳梟皺眉,突然心中一緊。

吳幹走回帳篷,把宋子謙寫的求糧字跡,拿到手上,念道:“糧缸見底,君當施以援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吳梟反問。

在吳梟看來,宋子謙簡直就是挑釁,你質子館沒糧,找我借糧,還借一千斤,你當是開糧鋪的?

寸功未見,刀都架在我脖子上,現在還勒索我要糧,當我是泥捏的?

老子忍你很久了好吧!

吳幹看著竹簡,說道:“將軍,糧缸見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吳梟追問。

“這句話可以有兩種意思。”

“怎麼說?”

“一,糧缸真的見底了,二,代表著你與他已經可以坦誠相見了!”

吳梟聽完吳乾的分析,錯愕道:“這怎麼可能?”

“將軍請聽我下面的分析。”吳幹指著竹簡的第二句,“君當施以援手,有沒有第二種意思?”

“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說!”

“嗯。”

吳乾站起來,在帳篷中踱步道:“如果宋子謙發現這個叫衛康的,是吳攸派到他身邊的細作,而他自己又不方便出手的話,是不是可以借將軍的手,將之除掉?”

“啊?你的意思是,糧缸見底是真的,他借我的手,殺這個賤民,也是真的?”

吳梟簡直不敢相信,宋子謙有這樣的謀劃手段。

可以利用自己的脾氣嗎?

吳幹頷首道:“經過昨夜我對他的觀察,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如果他想要與將軍深度合作,不可能不將身邊會跟吳攸通風報信的人除掉,他只有一條命,必須謹慎!”

“嘶!”

吳梟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宋子謙這人,有點讓人驚訝。

吳幹道:“借糧是藉口,真正的目的,應該是後者,且看對方會不會為了這個人,寫手書痛斥將軍,即見分曉。”

“寫了怎麼說?不寫又怎麼說?”吳梟追問。

“寫了便是說明將軍殺對了,宋子謙這句借糧的話,就是後者的意思,”吳幹頓了頓,“如果不寫,那可能就是您真殺錯了,他會記下這個仇,埋在心裡,永不再提!”

“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嚴重了?”吳梟竟一時間,也拿不準宋子謙到底是哪種意思。

“等吧!”

吳幹微笑道。

約半個時辰後,帳篷外有人來報。

吳梟讓人進來稟報時,發現對方手中又舉著一根竹簡,看了看吳幹,立刻道:“何人來信?”

下方士兵道:“回將軍,是質子館的人,他們回去之後,便送來了這根竹簡!”

吳梟大驚,忙問,“上面寫了什麼?”

士兵道:“將軍如此……暴……”

“再吞吞吐吐,鞭刑伺候!”

士兵硬著頭皮念道:“將軍如此暴戾蠻橫,他日是不是也會這般待我?西河學宮期會,本公子要向大儒討個公道。”

吳梟摸著下巴,看向吳幹,見對方笑,他也笑,但隨後就問,“西河學宮,期會?這是什麼東西?”

吳幹招手要了士兵手中的竹簡,將之揮退,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