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朝不為登天去，誓引舊人渡舊關！

【第六個月，深夜，你還在御書房內，像往常一樣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摺。你開啟一封來自陝西的錦衣衛秘信，上面說，在當地，疑似發現了九王爺朱檤的蹤跡！】

【你興奮到了極點！這個性情冷淡，卻又見識非凡的一母同胞的胞弟，一直是你最關注、最疼愛的人。你激動得恨不得立刻就跑到母后的靈位前，去稟報這個天大的好訊息！】

【但你剛一站起身，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便猛地襲來！你眼前一黑，整個人，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徹底暈了過去。】

【等你醒來，御醫跪在你的床前告訴你，因你做太子時，就常年熬夜處理政務，早已積勞成疾，身患兇險的腦疾。再加上近日天寒體虛，心力交瘁，若不立即放下所有事務，好生休養，恐怕……性命堪憂！】

【你沉默了。為了以防萬一，你開始暗中考慮，立下遺詔。】

【可在選擇繼承者這件事上，你卻犯了難。皇長孫朱允炆，是你的長子，品行學問，都屬上乘，但他是庶出，背後沒什麼根基；而嫡子朱允熥，雖然背後有強大的勳貴家族支援，可他的性格，卻被其母呂氏教養得太過軟弱。你擔心，他將來會成為外戚手中的傀儡。】

【這一刻，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大明億萬子民的未來，都壓在你的一念之間。你忍不住想，要是九弟此刻能在你身邊就好了，以他的見識，說不定，能給你一些全新的建議。】

【想著想著，你苦笑起來，心裡，竟生出了一絲羨慕。】

【九弟他，從小就無拘無束，活得瀟灑。】

【你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憶起，與他相處的過往。】

【那個模樣俊俏得不像話的少年，在漫天飛雪之中，不知疲倦地舞著劍，劍花翻飛，如同梨花綻放。而你，就站在一旁的廊下，笑呵呵地看著，滿眼都是寵溺。你不停地和他聊天，上至天文地理，治國安邦，下至民生趣事，家長裡短。雖然他回應你的話不多，但每一句話，都能讓你茅塞頓開，受益匪淺。】

【那段時光，沒有處理不完的政務，也不用時刻想著父皇那沉重的厚望。是你短暫的一生中，最無憂無慮，最快樂的日子。】

看著模擬畫面中，那個面色蒼白，卻在睡夢中，露出追憶微笑的兒子，朱元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瞬間便已是淚流滿面。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那隻佈滿了老繭的大手，想要去觸控畫面裡，朱標那張消瘦的臉，卻只碰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氣。

“標兒啊……爹……爹咋就沒早點發現，你活得這麼苦呢！”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悲痛而劇烈顫抖，帶著濃濃的自責與悔恨。

那滾燙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吧嗒吧嗒地，砸在堅硬的地磚上，碎成一片片。

“都怪爹……都怪爹給你那麼大的壓力……讓你累成這樣……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這要命的腦疾……”

朱元璋抬起手，狠狠地捶著自己的胸口，滿心懊悔。

他想起以前，自己總是對朱標嚴格要求，一心只想著，要把他培養成一個最合格的帝國接班人，卻完全忽略了，他的兒子，也會累，也會苦。

他再也坐不住，起身來到了偏殿。

看著那個睡得正香，嘴角還掛著一絲微笑的兒子，他心中的那股悲痛，又一次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自己悉心培養了二十多年，最為得意的兒子，竟然被自己，活生生地給累出了腦疾！

自己這個父親，當得可真是失敗啊！

而系統模擬的畫面，可不會因為他的悲傷而停止。

冷酷的文字，依舊在繼續浮現。

【第七個月，你安排好朝中事務，帶著母親的靈位和一些親隨，動身前往陝西，親自去尋找九弟。你想聽聽他對繼承者人選的看法，也想帶他回去，讓他攝政。畢竟，父皇年紀大了，皇子們又還年幼，容易受人蠱惑。你對這個不愛權力，卻見識深遠的弟弟，充滿了信心。】

【第八個月，你在陝西找了許久，都沒能找到九弟的蹤跡。你失望至極，準備回宮。路過一個水塘時，一陣大風颳來，你腳下一個不穩，竟被吹進了冰冷刺骨的水塘裡。】

【這一番折騰，讓你的病情，急劇加重，腦疾徹底復發。你只能躺在病榻上，一邊處理著政務，一邊不停地咳嗽、吐血。】

【你心裡清楚，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你召來幾個最信得過的大臣，在病榻前，立下了遺詔，讓皇長孫朱允炆，繼承大統。】

【你還想在最後的日子裡，再為大明剪除一些潛在的隱患，也為朱允炆的繼位，掃清一些障礙。】

【但，似是天意難違。】

【你的身體，已經完全撐不住了。】

【於昭文元年，四月二十五日，病逝於御榻之上。】

【因其在位期間，勤於政事，改革吏治，發展經濟，使大明國力日盛，萬民歸心，有中興之功，後人追諡廟號為：明世宗。】

【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你還在批閱著奏摺。此時，一陣夜風吹過，寢宮的大門，被“吱呀”一聲吹開。你像是有所感應似的，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你乾涸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拼盡全力抬起手，可手中的那支硃筆，卻“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門口，你的九弟，還是那般清俊。只是身上那件玄色的長袍大氅上，凝結著細密的雪粒，眉眼之間，也多了幾分化不開的風霜。】

【隨著他一聲情緒複雜的“大哥”喊出，你張了張嘴，喉嚨裡，只發出了破碎的氣音：“好……好……”】

【渾濁的淚水，順著你眼角的皺紋，蜿蜒而下。你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彷彿在這一瞬間，卸下了壓在身上一輩子的千斤重擔。】

【你望著九弟身後的那片虛無，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呢喃：“娘……標兒……把九弟……找著了……標兒……沒讓您……失望……”】

【你的指尖，還懸在半空，呼吸，卻驟然一滯。】

【那隻搭在床沿的手，終於無力地垂落。】

【宮殿裡的燭火，在夜風中劇烈地搖晃著，映照著你最後那張，釋然的、解脫的笑臉。】

就在朱元璋心神俱裂，暗自神傷，以為自己培養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就這麼沒了的時候。

模擬的畫面，還在繼續！

【你的靈魂，在飛離體魄的剎那，天地，驟然變色！】

【烏雲翻湧如墨，九重雷暴，劈碎了蒼穹！紫色的電光，如同猙獰的巨龍，將厚重的雲層，撕開一道道猙獰的裂口！】

【你恍惚間看見，雲端之下，一道清瘦的身影，正踏天而上！】

【正是剛剛歸來的九弟！】

【他身上那件玄色的大氅，在雷暴中獵獵作響！束髮的銀冠，寸寸迸裂！他單手持劍，直指天穹，另一隻手，死死地攥著半截已經破碎的玉佩——那是你們幼時，互相贈送的信物！】

【他雙目如萬載寒冰，一步，一步地踏天而上！周身的氣勢，在瘋狂地攀升！】

【他口中，高聲吟唱道：】

【“棄我殘軀三千載，換得清風兩袖來……”】

【“今朝不為登天去，誓引舊人渡舊關！”】

【他最後一步，竟踏得虛空都為之龜裂！他整個人，如同一支離弦之箭，悍然衝入了無盡的雷雲之中！劍氣與雷暴，不斷地轟響！】

【這一刻，你彷彿見到了，真正的謫仙人！】

【但接下來的場景，你的靈魂，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你只知道，在最後，你的靈魂，好像被一股無比溫暖的力量包裹住，溫養了起來，最終，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模擬結束。】

看著這驚天動地的畫面，朱元璋的眼睛，都快要從眼眶裡瞪了出來！

他張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攏。

不是？

咱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

他……

他真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