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入口早無駐兵把守,顧墨騎著一頭軍馬悠哉遊哉的行在隊伍的最前方,而這匹馬本來的主人卻身著全裝鎧甲小跑地跟在一旁。

這位護衛禁軍的領將前一刻還是對手,現在就成了“忠實”的馬仔。

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顧墨拿著對方的馬鞭居高臨下的敲在他頭盔上。

“你叫什麼名字。”

跟著小跑的領將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小的叫吳古棋。”

“喲,你也是吳家人,那剛才拿你家大少爺祭旗沒嚇著你吧。”

顧墨隨口調侃一句,順便用這話試探試探對方的反應。

只見對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又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

“不不不,大人您誤會了,我雖然姓吳,不過我不是吳家本家的,我是旁系……不對,應該說是旁系的旁系。”

顧墨對這回答顯然不太相信。

領將可不是小官,你一個野路子出來的沒背景沒實力,能做這個位置?

“再跟我胡吊扯,我不介意現在把你掛城樓上風乾個十天八天的。”

眼見顧墨不信,吳古棋加快腳步往前湊了幾分藉著牽馬的機會解釋起自己這個職位的來歷。

“大人,大人。”他慌張的一連喊了好幾遍大人。

“您聽我說,小的所言句句屬實。

小的本來就只是個領將手下的親衛,前領將是忠勇之人,所以見不得皇宮內外計程車卒未戰先逃。您也知道現在皇帝位子空懸,相國大人也不站出來說話,各路家族各大官員人心惶惶都無心交戰。你說這時候他一個小小領將跳出來,可不就……”

他話未說完,顧墨就大概猜到了前因後果。

“所以你小子就賣了上司,等上面都坑的死光了,你就拿到這個位子?”

這些話被赤裸裸的說出來,他還是有些抬不起頭的。

“倒也不是這麼輕鬆,我把這麼些年攢的錢往上打點了一下,加上吳公子賞識又見我同姓,所以也就……”

“哼哼,那你還真是挺該死的。”

說著,顧墨又用馬鞭狠狠在他腦袋上敲了幾下。

亂世裡毫無原則的人多了去了,眼前的這個只不過恰好被自己撞見而已。

顧墨也不是什麼嫉惡如仇之輩,見到不忠不義的人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不過現在雖然不會殺他,但用肯定不會用的,對方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自己後面的一場守衛皇都的鏡頭裡死在敵軍刀槍劍戟之下。

嗯,還得死的像個人樣。

馬鞭敲在頭上,男人心裡慌得不得了,於是左一個巴掌右一個巴掌滑稽的抽在自己臉上。

“大人說的是,小的不是東西,小的忘恩負義,小的苟且偷生。小的賣友求榮助紂為虐……”

要不怎麼說油腔滑調的馬屁精就是容易升職呢,這滑稽的場面顧墨都忍不住的勾起嘴角。

“行了——臉面這種東西還是留著點吧,它接下來會有大用。”

顧墨說的大用自然是讓他慷慨赴死,劇本里最後龍陽被敵軍戳死的鏡頭,顧墨可不想周圍的群演出現不要臉不要皮的慫包破壞觀感。

皇宮內蕭條的宛若死城。

大部分的宮女太監什麼的都逃走了,剩下的也差不多絕望到自盡於此。

話雖這麼說,但萬事也不盡然。比如現在前方就出現幾名太監宮女的爭執。

她們互相爭吵撕扯著,似乎是在爭奪包裹裡的東西。

顧墨僅僅是歪歪頭,腳下的吳古棋便心領神會的快步跑到前方。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皇城之中天子腳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呵斥間,那絲綢包裹也被撕裂開來裡面的財物掉了一地。

見狀,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怎麼回事。

“大膽!私拿皇宮內的寶物外逃,你們有幾顆腦袋!”

說著,他扶了扶不太合身的頭盔看向身後高頭大馬上顧墨的反應,見對方沒阻止後又清了清喉嚨義正言辭的繼續呵斥。

他幾乎是把顧墨先前教訓他們的話原封不動的搬過來,若非大家都知道這傢伙的底細,要不然還真以為他是伯馬那樣的忠勇之士。

而太監宮女這樣的角色手無寸鐵,哪裡敢跟全副武裝的“軍爺”爭論,也不管說的是什麼也就噗通跪倒在地,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哼,你們這些狗奴才全都給我回到宮裡去,這些東西從哪裡拿的放回哪裡!”

回去?現在讓自己這些人回去無異於等死啊。

等敵軍打進來了,她們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到時候哪能反抗什麼,不還都是刀下亡魂。

“饒命啊將軍,求求您放我等一條生路吧。”

“是啊將軍,這些東西都給您,您就行行好把奴才們當個屁放了吧。”

這些財寶吳古棋自然是心動,但今時不同往日了,現在自己性命都被別人攥在手裡,哪裡顧得上這點財物。

“大膽!”

“竟敢賄賂本將軍,你不知道我在軍中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嗎?前線將士浴血奮戰為國捐軀,爾等居然蛀空皇城亂天下人之心,此舉幾與敵寇同謀!來人。”

他喚了一聲,但身後根本沒人搭理他。

尷尬之餘他只好咳嗽一聲繼續說道。

“也罷,念你們不易,腦袋就暫且留在你們頭上。現在我命你們立刻找回尚未逃走的宮女太監。現公主殿下……”

他話說一半又回頭看了看高頭大馬上迎面走來的顧墨,略作猶豫後繼續開口。

“現皇子殿下與公主回宮,大局尚在我齊國不亡!”

吳古棋現在就只希望這些外來的修士真的有幾把刷子,他只希望伯馬找來的援軍真的可以力挽狂瀾救國都於危難。

最起碼這樣,自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這條命在顧墨的劇本里,連怎樣的死法都早已經被寫好了。

太監宮女聽到皇子和公主的時候身軀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連頭都沒敢抬就趕忙挪動方向,朝著顧墨隊伍經過的方向跪爬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