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的雪下得格外急，鵝毛般的雪片撲簌簌小靈兒鼻尖凍得通紅，正踮著腳往窗欞上貼剪紙，她仿照林婉兒生前的樣式，剪出的蓮花活靈活現；阿青在灶臺邊忙得熱火朝天，鍋裡咕嘟咕嘟燉著羊肉湯，香氣混著柴火味瀰漫在整個廚房。
“師父！快看我做的！” 小靈兒舉著剪紙衝過來，腳下一滑，整個人就要栽進雪堆。千鈞一髮之際，葉塵袖中桃木杖輕挑，穩穩將她托住。“當心些。” 葉塵笑著彈了彈她的腦門，卻在觸到孩子冰涼的小手時，神色一緊，連忙解下披風將她裹住。
就在這時，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個渾身是雪的村民抬著擔架衝進來：“葉大俠！救救我們村長，他上山採藥摔下了懸崖！” 葉塵掀開擔架上的棉被，只見村長右腿扭曲得不成樣子，胸口還插著半截樹枝，人已陷入昏迷。
“阿青，去取林姑娘留下的止血散！小靈兒，燒熱水！” 葉塵一邊吩咐，一邊迅速撕開村長的衣襟檢視傷勢。桃木杖在掌心轉了兩圈，軟劍出鞘，寒光一閃，精準挑出了那截樹枝。蘇清瑤留下的玉牌突然發燙，葉塵知道，這是清音閣的求援訊號，可眼下......
“師父，止血散來了！” 阿青跑得氣喘吁吁，額頭上還沾著煤灰。葉塵接過藥粉，正要敷上，卻見村長傷口處滲出的血呈詭異的青黑色 —— 是劇毒！他猛地想起藥王谷谷主留下的醫書，立刻衝進書房翻找。
“師父，蘇前輩來了！” 小靈兒的喊聲傳來。葉塵抬頭，只見蘇清瑤踏雪而來，斗篷上還掛著冰碴，玉笛橫在腰間，英姿颯爽。“聽說你這兒有麻煩？” 她挑眉一笑，目光落在昏迷的村長身上，“黑鱗蛇的毒？我剛好帶了解藥。”
有了蘇清瑤幫忙，葉塵鬆了口氣。處理完村長的傷勢，他才發現阿青正躲在角落，偷偷往自己受傷的手上抹藥。原來方才取藥時，他為了護住藥罐不被打翻，生生被滾燙的灶臺燙到。“阿青......” 葉塵的聲音有些發顫。
“師父別擔心，不疼！” 阿青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就像玄風師伯說的，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算什麼！” 葉塵心頭一暖，從懷中掏出林婉兒留下的最後一塊桂花糕，掰下一半遞給他：“吃吧，補補力氣。”
深夜，雪漸漸停了。葉塵坐在村長床前守夜，燭火搖曳。蘇清瑤端著一碗熱粥走進來：“你也歇會兒，我盯著。” 她在床邊坐下，玉笛輕輕敲擊桌面，哼起了江南小調。葉塵望著她的側臉，突然想起這些年，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她總是及時出現。
“在想什麼？” 蘇清瑤轉頭，眼中映著燭光。葉塵搖搖頭：“只是覺得，有你們在，真好。”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異響。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飛身而出，卻見一隻受傷的白狐倒在雪地裡，後腿上插著一支弩箭。
小靈兒不知何時也跟了出來，她蹲在白狐身邊，輕聲哄著：“別怕，我們給你治傷。” 白狐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嗚咽著蹭了蹭她的手心。葉塵看著孩子認真的模樣，想起林婉兒也曾這樣救治過受傷的小鳥。
接下來的日子，清風觀變得格外熱鬧。村長漸漸康復，每天教弟子們辨認草藥；白狐傷好後，卻賴著不肯走，總愛蜷在小靈兒腳邊；蘇清瑤則留了下來，說是要教弟子們音律禦敵之術。
臘八那日，整個清風觀張燈結綵。葉塵帶著弟子們熬臘八粥，紅棗、桂圓、蓮子在鍋裡翻滾，香氣四溢。小靈兒突然指著觀門驚呼：“你們看！” 只見藍月帶著孩子站在雪地裡，懷中抱著一個精緻的食盒。
“聽說你們在辦臘八宴，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藍月還是那般冷豔，眼中卻帶著笑意。孩子怯生生地遞上食盒：“葉叔叔，這是姑姑做的糖糕，可好吃了。” 葉塵接過食盒，開啟的瞬間，淚水模糊了雙眼 —— 糖糕的形狀，竟是一朵朵蓮花。
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清風觀內，歡聲笑語不斷。葉塵站在屋簷下，看著弟子們打雪仗，看著蘇清瑤和藍月品茶論劍，看著小靈兒給白狐戴上紅色的圍巾。林婉兒繡的風鈴在風雪中叮咚作響，恍惚間，他彷彿又聽見她的聲音：“葉塵，這就是我們的江湖，有笑有淚，有你，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