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帆遠遠望去,這人卻不陌生,正是當時在府谷縣城外,蠱惑災民的青年白彥虎。想不到對方搖身一變,竟然成為了流匪首領。
見首領到來,眾多士兵將搶來的各式財物獻了上來,白彥虎面色一變,冷冷的道:“就這些東西?”
手下兵丁打了一個冷戰,趕緊低頭道:“大人,就搜出這麼多。”
白彥虎臉色陰沉,看向在場的百姓,嘴角動了動,只有眼前之人才能聽清:“全部殺光。”
眾多村民正在期盼這些流匪趕快離開,然而,等來的卻是寒光閃閃的大刀和漆黑如墨的長槍。頓時,怒吼聲,喊叫聲,求饒聲,混雜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李千帆不知自己怎麼忍下來的,手心掐的鮮血淋淋,卻渾然不知疼痛。
白彥虎已經率眾離去,只留下遍地的屍體,還在往外冒著鮮血,這鮮血漸漸彙集到一起,形成了一條血河,把黑夜都映成了暗紅,風一吹,空中滿是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嘔。
李千帆彷彿沒有了感覺,只是木然的站在屍體旁邊,直到一陣咚咚的聲音響起,才清醒過來。
聲音來自於小張村後面,在這空曠的夜晚顯得神秘悠遠。
李千帆不知是什麼東西,一個健步躲進了附近的房屋,伏在牆頭,悄悄向外看去。
咚咚聲越來越近,隨著一股寒意籠襲來,一個身高丈二的暗紅身影越來越近,直到近前,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李千帆才看清了對方的真容。
這真容,卻把李千帆嚇了一跳。
只見一個青面獠牙的妖魔正站在屍體旁邊,周身暗紅色,黑氣繚繞,面板像風乾的雞皮一樣緊緊貼在身上,雙手下垂,指甲鋒利如刀,散發著滔天兇焰。
在這股兇焰面前,李千帆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螻蟻,興不起半點反抗的意念。
妖魔每踏出一步,地面都會留下深深的腳印,方才的咚咚聲正是怪物踏地的聲音。
“這是什麼東西,竟然如此恐怖?”李千帆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身軀往下低了低。
這妖魔給李千帆的感覺,絕對是生平罕見,當然,這也跟李千帆剛踏入修行界,所知不多有關。
妖魔緩緩扭頭,一雙赤紅的眼珠四下看了一眼,忽然,巨口緩緩張開,越張越大,最後竟然達到了三尺見方,一股巨大的吸力捲起地上的屍身,向著妖怪口中而去。
“這是什麼神通?”李千帆看的目瞪口呆。
很快,地面一乾二淨,除了已經浸透血液的暗紅色的土壤,再也沒有村民的肢體。
妖魔彷彿已經吃飽,調轉身軀,慢慢向著遠處走去,“咚”,“咚”……不絕於耳。
李千帆不敢靠的太近,遠遠的吊在後面,眼看著那妖魔來到了村子後面。
那是一片荒涼的山坡,死氣沉沉,幾棵稀疏的樹木點綴在上面,才顯得有那麼一絲生機。
妖魔到了山坡上面,冰冷無情的目光回頭看了身後一眼,縱身一躍,消失不見。
李千帆不敢近前,直到天色大亮,朝陽升起,才輕輕的走向前去。
那裡枯草叢生,在枯草中央竟然有一個黑乎乎的大洞,深不見底,散發著陣陣涼氣。
李千帆實力不足,不敢冒險,躡手躡腳的退了回來,生怕被妖怪發覺。
回到小張村,兩個捕快正把守著村口,外面站立著十幾位過路行人,指指點點。
村口裡面,一個五十來歲的捕頭模樣的漢子,鬢角滿是白髮,正在問著報案之人。
“小人三姑家在這裡住,小人本想過來看望三姑,結果到了之後,發現三姑家門大開,卻沒有人。小人連續看了幾家,都是如此。後來,小人在其中一戶人家中,竟然發現了兩具屍體。小人大驚之下,趕緊向衙門報案。”報案之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因為過度驚嚇,臉色有些蒼白。
這時,從村子中快步走出一個捕快,臉色驚慌,來到捕頭面前:“頭,共發現屍體二十三具,其他小張村一百三十五名老幼皆不知所蹤,但在村中街道上,發現地上有大批血漬,屬下懷疑……懷疑……”捕快彷彿自己都不敢相信,遲疑著說不出話。
“吳奇,有話快說,懷疑什麼?”捕頭喝道。
“屬下懷疑,其他所有人都已經遇害,遇害地點就在大街上。但奇怪的是,現場沒有發現任何一具屍體。”捕快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嘶~”不止捕頭,圍觀的眾人也被這話嚇了一跳。一百三十五條人命,意味著什麼?絕對是大案。
這裡屬於吳堡縣,也是受災比較嚴重的一個縣,捕頭名為王澤,縣令名為陶仕樂。
王澤急忙道:“走,過去看看。”
其他人等想要前去看熱鬧,被兩個捕快攔住,喝道:“閒雜人等,不許靠近。”
不一會,王澤心事重重的走了出來,眉頭緊鎖,沉思半晌,吩咐道:“守住這裡,我去跟陶大人彙報。”
說完,王澤急匆匆的向著縣城的方向趕去。
走出不到二里路,王澤猛然回頭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
李千帆想不到這捕頭竟然如此靈敏,自己跟在後面四五十米,竟然被發現了。
不過,李千帆本就想單獨跟捕頭見面,告知詳情,此刻被發現,也不遮掩,從路邊草叢中走了出來,說道:“見過捕頭大人。”
“你是何人,為何偷偷跟蹤王某?”王澤狐疑的看向李千帆。
李千帆告罪道:“貧道千玄,知道小張村的真相,本想早告訴捕頭大人,又恐人多眼雜,所以才跟了上來。”
“什麼!你知道真相?”王澤又驚又喜,向前一步道。
自己正犯愁如何跟陶大人交代,想不到眼前這個青年竟然知道事情的真相。
王澤趕緊道:“小道長,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勞煩跟王某好生說說,王某感激不盡。”
李千帆道:“昨夜,貧道借住一戶農家,半夜時分……”
李千帆將昨夜白彥虎流匪殺人,無名妖魔吃人一事詳細說了一遍,王澤聽的目瞪口呆。
“原來是流匪作惡……”王澤喃喃道:“小道長,你所說可是實情?”
李千帆道:“貧道不敢隱瞞,所說句句屬實。”
王澤道:“可否麻煩道長隨我前去面見縣令大人,訴說詳情。”
李千帆想了想,說道:“可以。”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向著縣衙而去。
不多時,來到了吳堡縣縣衙門口,王澤徑直將李千帆帶到了客廳,說道:“道長稍候,待王某前去通報大人。”
李千帆點頭。
王澤匆匆而去,很快,又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名瘦高官員,身著七品官服,相貌儒雅,看年齡,大約四十來歲。
王澤道:“大人,這就是千玄道長。道長,這是縣令陶大人。”
不待李千帆見禮,陶大人急聲問道:“昨夜的經過道長都看的一清二楚?”
李千帆想起昨夜的慘像,臉色變得黯然,回道:“是,大人。”
“請道長詳細跟本官道來。”
李千帆又將昨夜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陶大人大怒:“想不到我陝西境內,竟然出現了此等流匪,不行,此事我必須上報知府大人,請其派兵剿匪。”
想了想,陶大人又道:“那妖魔所在道長既然已經知曉,必須儘快剷除。道長稍等,我即刻修書一封,報與知府大人。”
說完,陶大人令王澤陪著李千帆喝茶,自己去了後堂。
兩盞茶下去,陶大人從後堂出來,拿著兩封書信,吩咐王澤道:“王捕頭,安排一人將此信送達知府大人,請知府大人派兵剿匪。這一封,你親自去一趟八仙宮,請董道長出手,除掉妖魔,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是,大人。”王澤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