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影的尾椎掃過洞頂,藍水晶簌簌墜落,孫小朵抱著頭就地一滾,髮梢擦著晶稜險險避開,後頸卻被碎晶劃開道血痕。

她抹了把臉,血珠混著冷汗滴在地上,把星屑染成暗紅:"這破龍比我爹當年鬧龍宮時遇見的那隻老泥鰍還兇!"

"小朵小心!"蕭逸突然拽著她往旁一撲。

龍影的爪尖擦著她剛才站的位置,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尺深的溝。

孫小朵摔得屁股生疼,抬頭正看見龍影喉間翻湧的黑霧——那是要噴毒霧的架勢!

"符紙!

韋陽!"蕭逸扯著嗓子喊,手已經摸向腰間的火摺子。

可韋陽沒像往常那樣立刻翻符袋,他站在原地,眼神發直地盯著自己的掌心。

方才扶孫小朵時被龍影餘波震裂的符紙碎片,此刻正浮在他手心裡,泛著暖黃的光,像被線牽著的金蝴蝶。

"韋陽?"孫小朵爬起來拍他肩膀,這才發現他的佛印在發光——不是平時那種溫和的乳白,而是亮得刺眼的鎏金,連領口的佛珠都在發燙,"你中邪了?"

"疼。"韋陽突然悶哼一聲,指尖掐進掌心。

那些符紙碎片"唰"地鑽進他胳膊,面板下浮出金色紋路,像活了的金線,順著血管往心臟竄。

他想起三天前在秘境入口破解封印時,指尖觸到石壁的瞬間,有個沙啞的聲音在腦子裡響:"契約者,歸位。"當時他只當是幻聽,現在才明白——原來那不是幻聽,是秘境本源在等他。

龍影的毒霧已經漫到腳邊,孫小朵捏著金箍棒的手直冒汗。

這霧沾到她胳膊立刻起紅泡,疼得她倒抽冷氣:"蕭逸你倒是放火啊!"

"放了!"蕭逸甩著火摺子撲過去,可火苗剛碰到毒霧就滅了,"這霧他孃的帶水屬性!"

"退到珠子旁邊!"韋陽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沉了八度。

他往前跨一步,那些金色紋路已經爬上脖頸,眼尾也染了金,"星屑在纏小朵的腳,那是龍影的根!"

孫小朵這才注意到腳腕上的星屑,正像活蛇似的往腿上爬,涼得刺骨。

她掄起金箍棒就砸,可星屑沾著棒身又往手上竄,急得她直跺腳:"敖丙這孫子玩得挺花!"

"結三才陣!"韋陽雙手快速結印,掌心騰起團金色符文,竟把逼近的毒霧逼退半尺。

他額角滲著汗,卻說得篤定:"蕭逸引它注意力,小朵砍星屑,我破它本源!"

蕭逸眼睛一亮,抄起腰間的鐵劍就往龍影喉間刺:"老龍爺爺看劍!"龍影果然甩尾來掃,他藉著水晶壁的反彈翻了個跟頭,險險避開。

孫小朵趁機彎腰抓住腳腕的星屑,金箍棒上運足了猴家蠻力——她爹教過,對付這種邪祟,得用最純粹的力量。

"咔!"星屑斷裂的瞬間,龍影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韋陽的符文突然暴漲三尺,"轟"地撞進龍影心口。

黑霧翻湧間,龍影的身體開始透明,露出裡面裹著的——竟是具龍骨架!

"那是定海神珠的封印!"韋陽盯著骨架上的鎖鏈,"龍太子把死龍的怨氣封在珠裡,誰強取就會被怨氣反噬!"

孫小朵一棒子砸碎骨架,定海神珠"叮"地落在她掌心。

珠子涼絲絲的,剛才的幽光褪成溫玉色,倒像塊普通的寶石。

她把珠子往懷裡一揣,叉著腰笑:"合著敖丙搞這麼多么蛾子,就怕別人發現他用死龍當保安?"

"快走!"蕭逸突然拽她往洞外跑,"我聽見洞外有動靜,像是兵甲聲!"

三人剛衝出水晶洞窟,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龍宮外的珊瑚林裡,密密麻麻站著持戟的蝦兵蟹將,龍太子敖丙騎在青紋蛟上,正摸著下巴冷笑。

他腰間掛著個青銅鈴鐺,每晃一下,蝦兵們就往前逼一步。

"孫小朵,把定海神珠交出來。"敖丙甩了甩披風,"否則你這猴腦袋,可不夠我龍宮的油鍋炸。"

"放你孃的屁!"孫小朵把珠子往褲腰裡一塞,金箍棒在掌心轉得呼呼響,"是你派妖蛟陰我們,現在倒來要東西?

當我孫小朵是你龍宮的小丫頭片子?"

"小祖宗小聲點!"龜丞相突然從珊瑚叢裡鑽出來,頭頂的烏紗帽歪到耳朵上,"密道在東邊第三棵珊瑚樹底下,我用龜甲給你們標了記號!"他往孫小朵手裡塞了團東西,是塊刻著"善"字的龜甲,"拿這個碰珊瑚,會開條縫。

快走,龍王馬上就到了!"

"老龜你..."孫小朵剛要問,遠處突然傳來炸雷似的吼聲:"敖丙!

你乾的好事!"

東海龍王敖廣駕著雲衝過來,龍鬚氣得直抖。

他身後跟著幾個龍子龍女,都嚇得縮著脖子。

敖丙的青紋蛟"撲通"一聲栽進水裡,他本人也從蛟背上摔下來,跪在地上直磕頭:"父王明鑑!

是孫小朵她們偷神珠,兒臣只是...只是..."

"只是勾結海妖取死龍怨氣?"敖廣甩袖指向水晶洞窟,"龜丞相早把你私養妖蛟、篡改典籍的事報給我了!

龍族以正為本,你竟學那些歪門邪道!"他轉向孫小朵,語氣軟了些,"小友,神珠本是我龍宮鎮寶,但若小友是為救天河..."

"誰要救天河啊!"孫小朵翻了個白眼,卻把珠子往懷裡按得更緊,"我就是看敖丙不順眼!"

"小朵!"蕭逸拽她胳膊,"密道!"

三人貓著腰往東邊跑,身後傳來敖廣的怒吼:"把敖丙給我捆回龍殿!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追!"可到底有幾個蝦兵偷摸跟了上來,舉著戟喊:"抓住偷珠賊!"

"韋陽!"孫小朵把珠子塞給他,"你帶著,我斷後!"

"不用。"韋陽摸了摸懷裡的珠子,掌心又騰起金色符文。

他往前一站,符文憑空畫出個圓,那些衝過來的蝦兵被符光一照,立刻抱著腦袋喊疼:"眼睛!

我的眼睛!"

蕭逸吹了聲口哨:"可以啊韋小胖,這符比你師祖的還厲害!"

韋陽摸著發燙的佛印,突然笑了:"我之前總覺得,跟著你們就是拖後腿。

現在才明白...原來我也能保護大家。"

孫小朵勾住他脖子晃了晃:"早說過你行!

走啦,再晚菩提爺爺該來拎我耳朵了!"

三人鑽進密道時,龜丞相正被兩個蟹將架著往回拖。

他看見孫小朵,偷偷眨了下左眼。

孫小朵心領神會,把金箍棒往地上一杵——蟹將腳下的珊瑚突然裂開條縫,兩人"撲騰"掉進海里。

"老龜謝過小友!"龜丞相摸著光頭爬起來,"快走吧,密道直通南天門。"

等三人鑽出密道,已經站在天庭的雲階上。

夕陽把雲層染成金紅色,孫小朵剛要蹦躂,頭頂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小朵。"

菩提祖師坐在雲頭,手裡轉著菩提子,眼睛卻盯著她懷裡的珠子:"定海神珠能穩天河,卻也能引劫數。

你可知,這珠子裡...還鎖著半道沒消的怨氣?"

孫小朵吐了吐舌頭:"爺爺又嚇唬我!"

"不是嚇唬。"菩提祖師的眼神沉下來,"當年大禹治水用它鎮過蛟龍,後來蛟龍怨氣未消...罷了,你且收著。

但記住——莫要輕易示人。"

他話音剛落,就化作片菩提葉飄走了。

蕭逸摸著下巴嘀咕:"祖師爺這話...怎麼聽著像珠子有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孫小朵把珠子舉到眼前,夕陽透過珠子,在她臉上投下片藍汪汪的光,"大不了等我爹回來,讓他一棒子砸了!"

韋陽望著她發亮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掌心的符文。

風掀起他的衣角,佛印在暮色裡閃著微光——他突然覺得,這趟冒險,好像才剛開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