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富貴攥著汗溼的袖角,卻見塵風周身騰起若有若無的魂力光暈。

塵風毫不退縮地直視呼延震,言語間盡是鋒芒。

“象甲宗雖強,可在這方地界肆意妄為,怕是要掂量掂量。”

話音未落,拍賣場深處傳來幾道雄厚魂力,那般魂力即使沒有達到呼延震的程度,可也差不太多了。

整個大陸皆知,拍賣場與大斗魂場同氣連枝,任何破壞規則者,都將成為兩大勢力的公敵。

呼延力剛要發作。

粗爆的嗓音還未出口,便被呼延震抬手製止。

有些蒼老卻不失威嚴的手掌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帶著莫名的壓迫感。

呼延震撫著鬍鬚,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小兄弟,自古英雄出少年。”

“既然你對這狐女如此上心,老夫又怎會奪人所好?”

作為在江湖中摸爬滾打數十載的老江湖,呼延震深諳進退之道。

如今拍賣場已經表態,他也不好繼續以勢壓人。

呼延震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鷹隼般審視著眼前的年輕人。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一旁的呼延力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那個平日裡雷厲風行,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象甲宗宗主,此刻竟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面前選擇了退讓。

他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卻只能將滿腔的疑惑和不甘咽回肚子裡。

“力兒,咱們走!”

呼延震拂袖轉身,玄鐵戰靴重重碾過青金石地磚,震得周遭賓客紛紛避讓。

父子二人周身縈繞的怒意凝成實質,彷彿連空氣都要被灼燒出焦痕。

泰富貴喉頭滾動,望著塵風的目光裡翻湧著驚濤駭浪。

“公子,為這狐女得罪象甲宗,當真值得?”

泰富貴的金絲眼鏡泛起冷光,餘光瞥見角落處來自象甲宗弟子陰鷙眼神。

塵風輕撫檀木桌案上的青萍劍,琥珀色茶湯在盞中漾開漣漪。

他垂眸望向鐵籠裡蜷縮的身影,少女狐耳上的銀鈴隨著顫抖輕響。

“商賈權衡利弊,武者只問本心。”

話音未落,籠中狐女忽而抬頭,澄澈的狐瞳與他對視。

眸光流轉間竟比拍賣場的琉璃燈還要清亮幾分。

當鎏金玉錘第三次重重落下,全場死寂如淵。

原本此起彼伏的叫價聲早在象甲宗威壓下消弭。

如今這橫空出世的變數,倒讓眾人如觀戲般屏息。

誰都不願在塵風這尊煞神面前出價,能夠逼退象甲宗宗主呼延震絕對不是普通人。

鎏金吊燈下。

玉錘起落聲與競價吆喝交織成熾熱浪潮。

即便方才風波暗湧,後續拍品依舊引得滿堂爭搶。

塵風與泰富貴在接連入手幾件小物件後便選擇離去了。

來到拍賣場的接待室。

推開雕花檀木門,馥郁的龍涎香裹挾著暖意撲面而來。

塵風踏入接待室時,只見青玉榻上,那狐女正垂眸撫弄鬢邊的銀絲流蘇。

往日禁錮她的玄鐵鏈鎖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襲潔白色長裙。

腕間戴著一串晶瑩剔透的玉珠,襯得本就絕美的面容更添幾分楚楚動人。

此刻的狐女,堪稱極品小蘿莉。

這煥然一新的模樣,讓整個接待室都彷彿染上了層朦朧的柔光。

“這拍賣場的人還真是服務周到。”

泰富貴摩挲著金絲眼鏡,目光似有意無意掃過榻上蜷縮的狐女。

月白鮫綃勾勒出少女玲瓏曲線,九條蓬鬆狐尾無力地垂落床沿,襯得那抹嫣紅唇角愈發楚楚可憐。

他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調侃意味。

“要不公子,我先出去會兒?”

話音未落,泰富貴便看見塵風冷冽如霜的眼神。

那目光像是淬了冰刃,生生將他後半句調笑堵了回去。

狐女勉力撐起身子,耳尖卻仍在不住輕顫。

鐵鏈留下的血痕還蜿蜒在纖細腕間,連日來的囚禁與驚嚇,早已將她元氣耗盡,連指尖都泛著病態的青白。

“富貴,揹著她咱們走。”

塵風解下外袍披在狐女肩頭,轉身時衣袂帶起一陣勁風。

泰富貴瞠目結舌,顫抖的手指戳著自己鼻尖。

“我……我背?!”

“胖子身上柔軟,最適合揹人。”

塵風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笑意。

不等泰富貴辯駁,廣袖一揚便推門而出。

泰富貴望著空蕩蕩的房門,喉結上下滾動,活像被掐住脖子的一隻大肥鵝。

此刻狐女怯生生地揪著塵風那件墨色外袍,九條蓬鬆狐尾在身後蜷成毛茸茸的團,倒讓他到嘴邊的抗議全化作了嘆息。

“得得得,我這膘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他認命地蹲下身子,任少女纖弱的手臂環上脖頸。

拍賣場到塵風住處的路程本不算遠。

可帶著身形臃腫的泰富貴和虛弱的狐女,他既不便御劍飛行,又怕馬車顛簸傷了狐女。

三人只能沿著青石長街慢慢步行。

夜色漸深,當行至一處拐角時。

塵風忽然拉著泰富貴的胳膊,將揹著狐女的他猛地拽進旁邊暗巷裡。

“公子,你這是……”

泰富貴驚得差點咬到舌頭,狐女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輕呼一聲,九條狐尾下意識收緊。

只見塵風食指抵在唇間,眸光如寒星般掃向巷口。

耳廓微動間,遠處隱約傳來甲葉摩擦的輕響,伴隨著幾句粗啞的低語。

“那小子肯定走這條路……少主說了,活要見人,死……”

巷子深處的月光被高牆切成一片片。

三人隱藏在陰暗角落裡。

泰富貴這才驚覺後背已沁出冷汗,背後的狐女更是抖得像片落葉。

陰影中忽有腳步碾過碎石的輕響,五個鐵塔般的身影從巷口兩側轉出。

他們身披玄鐵甲冑,刻意戴著青銅鬼面,可那厚重如山的體型,無一不在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三人哪去了?”

“哼,他們跑不遠,咱們分開追!”

話音未落,巷尾突然亮起一抹寒芒。

塵風負手而立,青萍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冽銀光,劍穗隨風輕擺,掃過他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們這群象甲宗傻大個,還知道戴個面具。”

他漫不經心地轉著劍柄,劍尖挑起地上一片枯葉。

“說你們是真傻呢,還是假傻呢?”

五人皆是一滯,為首者下意識攥緊狼牙棒。

“你……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象甲宗弟子?”

塵風無奈地按住眉心,彷彿在為幾人智商擔憂。

就這種腦子,還敢出來當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