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再！立！妖！庭！

他的話語，冰冷而又現實，像一柄淬了寒冰的利刃，精準地剖開了所有妖魔殘魂心中那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幻想。

剛剛才因仇恨而勉強凝聚的魂體，那跳動著的復仇火焰，瞬間被一盆來自九幽之下的冰水澆得透心涼，只餘下縷縷青煙，那是絕望的形狀。

是啊……復仇？

多麼可笑的詞彙。

九靈元聖的九顆頭顱，此刻只剩下三顆尚算完整，其餘皆是殘破不堪，魂光黯淡，彷彿風中殘燭。他苦澀地環顧四周。

這裡是北俱蘆洲的最深處，一片被遺忘的血色廢土。

天空永遠是鉛灰色，大地之上，骸骨堆積如山，那是上個紀元妖族最後的悲鳴。

空氣裡瀰漫的不是靈氣，而是濃得化不開的怨念與死氣，甚至連時光都在這裡凝滯，反覆播放著昔日妖庭崩塌，萬妖被屠戮的慘烈畫面。

他們這些苟延殘喘的餘孽，不過是這片廢墟上飄蕩的孤魂野鬼。

而天庭呢？

那是懸於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不朽神國，光輝普照三界，威嚴鎮壓萬古。別說殺上天庭，他們只要敢在任何一片天庭秩序籠罩之地，洩露出一絲一毫屬於上個紀元的妖氣，下一瞬，那座代表著天帝意志，鎮壓一切異端的【幽天殿】，便會降下滅世的雷罰，將他們從存在層面徹底抹去！

差距，大到讓人連仰望的勇氣都生不出。

絕望，如同最深沉的沼澤，無聲無息，卻又無可抗拒地吞噬著每一個殘魂。他們的魂體明滅不定，意識漸漸模糊，似乎連最後的執念也要被這無盡的死寂所磨滅。

就在此刻，就在這片連天道都已然遺棄的絕望之地。

一道充滿了腐朽、終結、混沌、萬物歸墟的至高魔念，毫無任何徵兆，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悄無聲息地降臨。

這股氣息出現的剎那，整個北俱蘆洲那本就昏暗的天空，驟然間變得漆黑如墨！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拉入了一個不可名狀的深淵。時空凝固，法則崩解，唯有一雙無形的、冷漠到極致的眼睛，從混沌的最深處投下視線，漠然注視著這群卑微的螻蟻。

“汝等，可願與吾結盟？”

那聲音並非透過空氣傳播，也非神念交流，而是如同宇宙初開的第一道法則，直接烙印在他們神魂的最核心！宏大、陰冷、不容置疑。

“誰？！”

九靈元聖等人驚駭欲絕，殘破的魂體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塊，劇烈地波動、扭曲，幾乎要當場崩潰蒸發！

這不是威壓，這是生命位階上的絕對碾壓！

是草履蟲面對造物主時，源自存在本能的、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無法言說的至高恐懼！他們的一切秘密，一切過往，一切念頭，在這道目光下都無所遁形，被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個……能賜予你們復仇力量的存在。”

鴻鈞的意志，如同一條潛伏在歲月長河之底的深淵毒龍，緩緩吐出充滿了致命誘惑的信子，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正面衝擊，你們毫無勝算。他所建立的天庭新秩序，如煌煌大日，光耀寰宇，正值鼎盛。”

那聲音在他們靈魂中迴響，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但，再偉岸的參天巨木，也禁不住根鬚從內部開始腐爛！”

“去吧，去那廣袤的下界，去那些天庭秩序之光尚未完全滲透的凡人國度，去那些窮山惡水的蠻荒角落。去扶植邪祀，去篡改信仰，去扭曲人心，去汙染地脈！他要建立光輝的秩序，你們便為這世界獻上極致的混亂！”

“將混亂、墮落、毀滅的種子，灑遍整個洪荒的每一寸土壤！讓他的信徒背棄他，讓他的子民詛咒他！讓他的天庭，成為一座建立在無邊流沙之上的空中樓閣！”

鴻鈞的意志循循善誘，為這群絕望的妖魔規劃出一條陰毒至極的道路。

“當他的根基徹底腐爛，信仰崩塌，秩序動搖，他那棵所謂的參天大樹，無需外力，便會轟然倒塌！”

“甚至……”鴻鈞的意志變得更加陰冷，那股寒意彷彿能凍結神魂，“若是能尋到那個代表著【秩序火種】的蒼昊轉世之身，在他尚未覺醒之時，將其汙染，扭曲，甚至……吞噬……”

“屆時，本座可許諾爾等……”

“重歸妖族正統，再立……妖庭！”

再！立！妖！庭！

這四個字，宛如億萬道混沌神雷，在九靈元聖等所有妖魔殘魂的意識核心之中，轟然炸響！

他們眼中那因極致恐懼而黯淡到近乎熄滅的魂光，在這一瞬間，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熾烈到扭曲的貪婪與瘋狂徹底點燃！

那是一種輸光了一切，連性命都已不在乎的賭徒，在生命的盡頭，看到那根能夠翻盤所有，贏回一切的救命稻草時，所爆發出的，足以焚盡理智的狂熱！

過往的榮耀，逝去的同胞，無盡的屈辱……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燃料。

他們不再顫抖，不再恐懼。

殘破的魂體猛然挺直，對著那片虛無的、不可名狀的黑暗源頭，重重跪拜下去！那是一種五體投地的，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祭出去的姿態。

“我等……願為大人效死命！！”

嘶啞的咆哮，不再是哀鳴，而是賭上一切的猙獰誓言。

一場由上個紀元的妖魔餘孽為主導，旨在從根源上腐蝕整個洪荒世界，動搖天庭根基的“腐蝕之戰”，就此，悄然拉開序幕。

……

然而，無論是那些舊時代神祇的“懷舊派”輿論戰，還是這群妖魔餘孽的“腐蝕戰”。

在天庭內部滋生的第三股，也是最深邃、最隱秘、最致命的暗流面前，都顯得有些……稚嫩可笑。

【天庭·神工部】。

這裡，是整個新天庭的心臟，是驅動天帝宏偉藍圖的終極引擎！

這裡沒有尋常仙宮的祥雲瑞氣，仙鶴長鳴。

映入眼簾的，是凡人乃至尋常仙神都無法想象的，充滿了力量與秩序之美的，撼天動地的宏偉與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