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走了大運,當上了侯爺,但以這副脾氣心性也未必能走長遠。

還是我家寶玉,性子溫柔和善,最是彬彬有禮,別說是對待下人,就算是對院裡的貓兒狗兒也是慈悲為懷。

這樣的孩子,才是知書達理的好孩子,諸天神佛都得保佑著我家寶玉,將來一定也是封侯拜相,長長久久的。

至於東府那位混世魔王,醫生的玩頑煞氣,斷然不能長久,怕不是哪天就得落得個橫死短命的下場。

到時候東府的那份家業,說不定還能落在我家寶玉的身上…

王夫人手上撥動佛珠,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個活菩薩,但心中的歹毒念頭卻一個接著一個。

正應了那句,青青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就在榮慶堂的氣氛越發凝重之時,一聲通傳聲突然從屋外傳來。

“侯爺道。”

短短三個字,便彷彿擁有魔力一般,讓整個榮慶堂都為之一靜。

就連剛剛還在哭天抹淚的賴家人也是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而賴嬤嬤則是神色猙獰,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轉頭朝著門口望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害死了她的兒子。

而人還未至,門廊外便是傳進來一陣溫和的談笑聲。

“我出征的這一年裡,老太太的身子骨可還安康?我這次在漠北,倒是從蠻族王庭繳獲了幾根上百年的好人參,正好孝敬老太太。”

“回侯爺,老太太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有時候操心過度,晚上睡覺不太穩當,飯食倒是還好…”

聽著外面傳進來的對話,賈母的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心中感慨一聲。

這孩子縱有百般不是,卻也是個孝順的。

只不過是性子冷冽了一些,隨便殺人倒也未必是他的錯,也可能是在漠北待久了,心中的殺性壓不住…

而這時,鴛鴦已經是拉開了門簾。

“侯爺請!”

在眾人的矚目下,賈琰那身披蟒袍,俊朗不凡的偉岸身影便是緩緩步入榮慶堂中。

頃刻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也隨之降臨,把原本榮慶堂內因為賴家眾人帶來的哀切,悲涼的氛圍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鐵血,肅殺的意味,讓在場的眾人皆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直到這時,人們才想起。

這位爺不只是賈母的一個晚輩,更是聖上親封的冠軍侯,在漠北殺的蠻族聞風喪膽的神威天將軍。

賈琰大踏步來到榮慶堂內,冷冽的目光朝著堂內一掃。

在看到那幾具棺材之時,某種寒意更甚,但也只是冷笑一聲,但也沒有多言,將目光望向賈母,拱手道。

“許久不見,老太太還安好?”

“託你的福,老婆子的身子骨還算硬朗。”賈母深深望了賈琰一眼,但還是緩緩開口,語氣不冷不熱。

賈琰彷彿是沒有聽出賈母的語氣,仍是淡淡道。

“老太太找我有事。”

賈母頓了頓,語氣有些發冷,硬邦邦的說道:“自然是有事。”

此言一出,榮慶堂內的氛圍瞬間為之一凝。

林黛玉等女也是屏住呼吸,目光中浮現出幾分擔憂之意。

而賈琰卻是不為所動,目光一掃,見林黛玉身邊還有個空位置,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直到坐下來之後,才淡淡答道。

“老太太,我這人不喜歡繞彎子,有事你就直說。”

這句話一出,更是讓榮慶堂內的眾人心頭為之一顫。

這話也太…

一眾丫鬟婆子們都想不出該如何形容了。

她們這輩子還沒見過,敢在老祖宗面前這般放肆的人。

就連林黛玉也是有些擔憂,檀口微張,輕聲道:“琰大哥…”

但她還沒開口,便被賈琰擺了擺手,示意莫要說話。

林黛玉也只好乖乖的閉嘴。

而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賴嬤嬤卻是抓住了機會,拍著地板,叫嚷道。

“好哇,真是了不得了!”

“在賈家竟然還有人敢跟老祖宗這麼說話,天打雷劈的不孝子孫…”

她的話說到一半,便是戛然而止。

因為有一道凌厲的目光,正冷冰冰的盯著她,讓她的心臟都為之一顫,冷汗瞬間便流了下來。

“你是哪來的狗奴才,也敢在本侯面前叫囂?”賈琰坐在椅子上,隨手拿起林黛玉身邊的茶盞,輕輕品了一口,淡淡道。

林黛玉俏臉微微泛紅,本想提醒一下,那杯茶是喝過的,但卻是被賈琰說的話給嚇住了,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

完了!

琰大哥怎麼敢這麼說老祖宗身邊的老人!

老太太怕是要動怒了!

果不其然。

在聽到賈琰的話後,坐在主位上的賈母勃然大怒,拍案道。

“琰哥兒!”

老太太被氣的渾身發抖,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怒斥道。

“你雖是武將,但也是個讀過書的,可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你就這樣說話?”

在這個時代,尊老可是主流思想。

老人一旦過了七十,便是從心所欲,不逾矩,哪怕是犯了殺人放火的罪名,官府也是能夠從輕發落。

更何況,這賴嬤嬤曾經還是伺候過賈母的老人,身份更是非同尋常。

按照原著眾多話來說:“從老太太,太太屋裡出來的貓兒狗兒,輕易也傷他不得,這才是讀過書的公子行事。”

可賈琰現在卻是毫不客氣,一口一個狗奴才,自然是惹得賈母火冒三丈,動了真怒。

這一刻,榮慶堂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賈琰的身上,心想這位爺這會總該是服個軟,道個歉了吧?

可賈琰卻沒有半點服軟的意思,反而是語氣越發生硬,淡淡道。

“怎麼?老太太以為我說的不對?做了一輩子的奴才就不是奴才了?難道還能凌駕在我這個身上御封的冠軍侯之上?”

賈琰毫不客氣,直接便是三連問,把賈母懟的啞口無言。

而賈琰卻還沒罷休,繼續道。

“就算是宮裡的太監總管,本侯喊一句奴才,他也得受著,難道老太太以為,這老婆子比宮中內相還要尊貴?”

這一句,更是致命。

就連賈母也不敢輕易答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