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再無子挑父於陣前
呂布穿水滸,從遼國突圍開始 遊鼠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河北之地下起了大雨,數日雨水不停沖刷天地,落下的雨滴嘩啦啦的打著庭院中的樹葉。
接連天地的雨幕擋住人的視野,在屋簷下交織成一道雨簾,穿著蓑衣計程車卒快步穿過庭院,手裡拿著帶有“馬上飛傳”的字樣。
自大軍從大名府開拔,幾日間就有訊息傳過來,周圍軍州雖未曾有覬覦之舉,卻也偶爾有叛亂的訊息。
然而這些還不足以寫成八百里加急文書向這邊傳遞。
作為守將的呂岩急忙迎上來,這種公文的到來往往伴隨壞訊息,這時候就是不知道是哪邊來的訊息。
“報!”雨水隨著抱拳的動作四濺到地上:“杜壆將軍八百里加急,還請太守協助小的將之送入陛下手中。”
“嘶——”呂岩眼角抽搐一下,隨即先回一禮:“我為司農呂岩,暫代大名府太守一職,信使稍等,我這就讓人前來領路。”
信使樣子感激:“勞煩呂司農。”
呂岩連忙叫人去尋中善於尋找蹤跡之人,得空才開口詢問著:“可是發生什麼了?怎地需要八百里加急通知?”
手示意一下,帶著士卒朝外走去。
那士卒知他是宗室,跟在其身後,面上疲憊,輕輕揉下臉頰:“杜將軍本與宋軍大小種戰於野,先後將其擊退,本部損失也有,但多是原宋軍降卒,結果本是該繼續與我交戰的兩軍莫名其妙先後撤走。”
隨後喘口氣:“杜將軍攻太原府,為張孝純與王稟率軍阻於此處不得寸進,是以派小的前來彙報,可能我軍要失期。”
呂岩緊皺眉頭,暗忖果然八百里加急沒有好事兒,趕忙找人換了快馬,又命一隊騎兵護送。
這隊人馬當先自城中飛馳而出,一路向著南邊呂布中軍趕去。
……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洶湧奔騰的河水經過開德府的北端,齊軍兵馬所過之處未有能抵擋的城池與軍隊。
一路上南樂、清豐兩城先後投降,先鋒而行的楊再興、韓世忠兩人將降軍打散重新組編,一路向著濮陽挺進。
大軍冒雨行進迅速,一眾平日絕不會在雨天出操的宋軍降兵穿著蓑衣,興奮的快步趕往這開德府的府治所在。
前方,打起曹字大旗的隊伍正在快速接近著。
兩軍相對,穿著緋紅軍裝,雙臂綁著黑色布巾的降兵看著前方的隊伍漸漸露出兇狠的神色。
……
雨水帶來的溼氣與地面泥土的腥味兒混合在一起,微風吹過空中旗幟,卻帶不動浸水的旌旗,往來的傳令騎兵帶起泥水,身上濺滿泥點兒的人無奈看看身上的“千瘡百孔”,隨後繼續前行。
“……濮陽守軍主動出擊,這倒是讓人意想不到。”呂布看著前方傳來的軍報,抬頭對著低頭待命的人說著:“先下去吧,等前方傳來更確切的戰報。”
身旁幾名中軍的將領湊上前來,呂布的聲音在低聲說著,左右武衛的騎兵在泥土中踏響地面,偶爾踩到水坑,發出一聲沉悶的水響之音。
“難得宋軍有敢戰之人。”
“這等天氣出戰,確實對我等有影響,只不過依我看,宋軍所受影響更大。”
“看來韓潑皮與楊小子馬上又有一筆軍功進賬,陛下,你這是厚此薄彼啊。”
史文恭、縻貹、王政幾個人面上帶著笑意開口,這一路下來,眾人輪番前行,實際上對於做先鋒之職雖然熱心,卻更多的是想著如何在汴梁之戰中表現。
“少說這等沒用的。”呂布笑罵一句,轉頭看著麾下這些將領:“選先鋒之時沒見你們上前,這時候來說嘴,都給朕閉上,不然都罰一年俸祿給朕做軍資。”
幾個人連忙收了笑容,縻貹更是兩手捂嘴,以示不會開口,呂布又和他們笑著說了幾句話,微微抬頭看下天上的雨水。
“不過可以從這部宋軍的出戰來看,可算是英勇。”雨水從頭頂斗笠濺射開,呂布抹去臉上的雨滴:“傳令韓世忠、楊再興,令他們……”
一句話沒說完,陡然住口,目光看向前方,身邊的眾將也連忙將目光看向前面。
“報——”只見一令騎飛馳而來,在呂布面前停下。
“稟陛下,前方發生激戰,濮陽城統軍曹榮攻我軍前部降兵,其子曹寧槍挑兩名降軍校尉,兩名軍司馬在校尉陣亡後接掌所部,亦為曹寧挑殺……”
呂布眉頭一挑,旁邊幾個將領面上露出有趣的神色。
“我部楊將軍與韓世忠將軍本待揮軍攻擊曹榮軍,其人打起白旗請降,韓將軍已經將其穩住,還望陛下示下是否接受其部投降。”
“有些意思……”呂布摸了摸下巴處修剪整齊的鬍鬚,沒有猶豫:“傳令楊再興、韓世忠,接受其投降,令其帶著那個曹寧前來中軍見朕。”
“喏!”
那騎兵拱手一下,連忙撥轉戰馬就跑。
縻貹看著人遠去的背影:“陛下要收那什麼曹榮?這廝分明是打著展現實力的主意,若是其先對上楊、韓兩人,未必能撥的動算盤。”
“時也命也。”呂布搖搖頭,失笑一下:“他能與其子碰上先行的降軍,繼而立威,那就是他的運道,不妨給他這個機會讓他過來,也讓人看看,朕對待這些宋人降將並無偏見。”
王政摸摸有些涼的臉頰:“只是也要防備日後人人都有此想法,若是傷了人……”,看一眼皇帝轉過來的面孔:“那就不好了。”
呂布眼珠動了動,本待說相信自家的將領,然而想起“熟人”夏侯淵下場,點點頭:“說的也是,那今後出戰,先以降兵為先,咱們自己人在後,這般若是有事,也不至於連個緩衝時間也無。”
接著一笑:“若是前方的降將立功,那就是他的運道。”
其餘人相互看看,雖然覺得這般有些小題大做,然而想想宋國疆域不比遼國小,人口眾多,不知何時何處能碰上有能耐,若是自己親朋因此受傷多半會心疼,也就抱拳應是。
雨一直在下,滴落的雨點兒小了一些,兵馬行進的速度隱隱有所提升。
也就行了一段路的時間,前方一隊騎兵飛馳而來,兩道外穿緋紅戰袍的人夾雜其間,看著的人頓知是那曹家父子。
潑刺刺——
戰馬踏過淺淺的水窪,馬上騎士拉住韁繩,片腿下馬。
“陛下,曹家父子帶到。”
那邊,身上只穿甲冑,未帶兵刃的兩人走上前,齊齊抱拳:“罪將曹榮、曹寧,見過陛下!”,隨後不顧地上泥濘,雙腿一曲跪下:“我父子二人欽羨齊國,歸降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赤兔上,呂布的神色未變,目光向兩人望過去:“你二人好大的膽,隨意殺朕將領,是否以為投降就不用受罰?”
“不敢。”稍微年老的聲音響起,雙手著地的曹榮並未起身抬頭:“只是罪將自信,我的用途比那些酒囊飯袋要強的多。”
頓一下,不待呂布開口,快速開口:“陛下明鑑,罪將於這開德府任職日久,此處將領成色如何更是心知肚明,說所有人都是尸位素餐之輩或有過分,但若說八成之人只是貪圖那口兵血與百姓錢財,那是毫不誇張。”
“哦?”呂布挑了下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下方趴伏的曹榮:“你……不貪?”
“貪!”曹榮沒有絲毫猶豫:“在這大宋朝中,有哪個領兵的敢說自己沒喝過兵血、未敲詐百姓財貨?”
頭埋的更低一些:“只是罪將也是無奈,世道如此,我若獨善其身,早被其他人打斷骨頭吞了下去,既然如此,不如同流合汙,還能留的一條命在,至於今後罪將是貪是廉……端的看齊國治下是否如宋國一樣。”
嘩嘩雨聲澆滅了曹榮的聲音,一旁曹寧微微側臉看了父親一眼,隨後默不作聲的一起低頭等著呂布決斷。
“陛下,這人有點兒意思……”縻貹在旁聽了半晌,忍不住策馬向前靠了靠。
王政摸著鬍鬚,有些意味深長看著趴著的父子:“布本無色,浸入黑則為玄,落入紅則為赤。”
呂布大笑一聲:“這般說來,朕為了不讓你變得貪腐,還要注意治下的清廉。”
曹榮微微低頭,讓人看不到其面上表情,“不敢……”兩字方出口,旁邊曹寧陡然手上發力,直挺挺跪著仰頭:“舉世皆濁,為何我父定要與眾不同?融入其中,亦是為臣之道。”
雨水沖刷而下,淋在其稍顯稚嫩的臉上,方正的國字臉,雙眼炯炯有神,看起來甚是有精神的樣子。
呂布怔了怔,隨後一笑,回頭指著他對身後眾將道:“小小年紀倒是有幾分膽氣。”
曹榮大急,連忙一拽兒子:“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快趴下。”
曹寧手臂一扭,甩開父親的手,嘟囔一句:“我又沒說錯。”
曹榮更急,卻聽前方一陣笑聲,趕忙抬眼看去,就聽呂布開口:“行了,朕也沒想真個將你等如何,都起來吧。”
曹榮大喜,連忙磕頭,泥水四濺開:“多謝陛下寬宥。”
站起身,拽了曹寧一下,這少年才不情不願的起身。
呂布再次上下打量一下父子倆,見曹寧比其父已經高出一頭,雄厚肩寬,只是臉龐稚嫩,忍不住開口:“你是叫曹寧?及冠否?”
曹榮伸手碰了下兒子,曹寧趕忙拱手:“臣尚有四年及冠,此前在北地遊歷學藝,今次回返探家,巧遇陛下。”
呂布笑了起來,自己問一句,他倒是將自己賣了個乾淨,確實是個少年人模樣。
再次打量一番曹寧,看他國字臉,長得又白皙,雖與往日的友人眉眼處沒有相像之處,卻也勾起他幾分回憶,遂開口:“朕身邊缺一侍衛,可願屈就?”
曹寧一怔。
曹榮卻是大喜過望,臉上似乎笑開一朵花,連忙抱拳躬身:“陛下賞識抬舉犬子乃是他的榮幸,自然願意。”
呂布笑著看看曹寧,伸手一指:“讓他自己說。”
曹寧沉默一下,小心開口:“我自然願意,只是我這次還家是師父允許的,不和他說,似乎也是不好。”
曹榮面色有些無奈的捂住臉。
呂布指著他,回頭笑一下:“倒是個尊師的人。”,回過頭:“你給你師父寫封信,告訴他你已經入軍,若是他願意來教授你,朕也可邀他入軍為將,若是不願,朕這裡猛將如雲,另找一武藝高強的人任你師父,絕不會比他弱就是。”
曹寧頓時糾結起來,旁邊曹榮擠眉弄眼的意思是快些答應,他看著也沒吭氣兒,半晌方才開口:“末將願意為陛下侍衛。”
隨後又若有所覺的補上拱手。
呂布等人鬨笑出聲,曹榮臉上擔憂盡去,咧著嘴在那笑著,似乎路上撿了萬貫家財一般。
“來人,給曹寧尋一套武衛的衣飾甲冑讓他換上,那身宋軍的太醜。”
“喏!”
衛鶴在後面應了一聲,胖臉上帶著笑意上前,向後一比劃:“曹家小子,隨我來。”
曹寧看看父親,見他點頭,方才向呂布告罪一聲,隨著衛鶴走去後方。
呂布看他走遠,轉頭看著曹榮:“既然你父子擊敗了開德府降軍,那現在就由你來帶領所部在前,朕會再派幾人上前協助於你。”
曹榮趕忙施禮:“多謝陛下,末將定當效死。”
呂布這才點點頭,揮手讓他下去,轉頭看著後方的傳令兵:“傳令李師雄、索超率兵上前,隨曹榮部一起為先鋒南下。”
傳令兵應聲而走。
呂布這才轉頭看著前方,揮手:“大軍繼續前進。”
連下了數天的雨水漸漸停下,天色黑後,兵馬駐紮下來,營內的兵士升起篝火,烘烤著淋了雨的衣服,說話聲、笑聲在營內瀰漫開。
曹寧穿著一身嶄新的玄色甲冑,撫摸著甲冑上的甲葉,心中帶著種不真實的錯覺感。
這就……變成齊軍的一員了?
感覺也沒甚……
左右扭著看了看,曹寧沉思一下,好似還是有些不同。
有戰馬飛馳入營,少年人本能抬頭想要上前阻攔,旁邊衛鶴一把拉住他:“小郎君且住了,這可攔不得。”
曹寧一愣,轉頭看著他:“為何?”
衛鶴向前示意一下:“你沒看著他背上三角旗,那可是八百里加急。”
曹寧怔愣一陣,不自覺地摸摸頭:“這……適才光顧著新奇,一時間沒注意。”
衛鶴咧嘴笑出聲,看著羞惱的少年,拍拍他:“好好學著吧,沙場不是誰武藝高誰能活到最後的。”
那邊的少年一愣,若有所思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