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呸”了一聲說道:“事在人為。在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鬼魂?人就是鬼,鬼就是人。即使有鬼,也是心中有鬼。”

葫蘆頭信誓旦旦地說道:“不管怎麼說,反正凶手不是我,肯定是另有其人?”

小狗子說道:“你們每個人都說不是自己,那麼會是誰呢?這個人肯定是在我們之中?肯定不會是從天而降的?”

阿三說道:“放屁瞅別人,其實就是你。也許就是你小狗子乾的呢?沒準你小狗子就是兇手?”

“我小狗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會殺人呢?”

只有伊尹是一言不發。天不言自高,地不語自厚,越是豐滿個穀穗,越是低著頭。一面大鼓腹中空,敲它它就響咚咚。

“俗話說蔫吧人,蠱動心。”葫蘆頭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地說道:“那個很少說話的人,也許這件事就是他乾的,兇手就是他?”

葫蘆頭所說的那個蔫吧人,很少說話的人,當然指的就是伊尹了。伊尹沒有理會他,他懶得和葫蘆頭鬥嘴,小狗子喜歡打抱不平,他為伊尹開脫道:“兇手不是空桑兒伊尹,我可以證明,是他叫醒了我,我們看到了兇手……”

葫蘆頭針鋒相對咄咄逼人地問道:“既然你們看見了兇手,那麼兇手長的什麼樣?兇手是誰?說來聽聽——”

“我們只看見了一個黑影,黑燈瞎火的,我們怎麼能看清楚?”小狗子急忙辯解道:“我一大聲喊叫,你們都醒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了?”

羊倌一語雙關地說道:“我們這些人在一起多少天了都沒有事,伊尹一來了就出事了,這件事情伊尹是脫不了干係的,也許就是伊尹乾的!”

人們是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說什麼的都有。空桑兒伊尹突然間問了一句:“在你們中間,誰是睜著眼睛睡覺的?”

伊尹此言一出,牢房裡面頓時是鴉雀無聲。真可謂是一鳥入林,百鳥無音,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羊倌吞吞吐吐結結巴巴地反問道:“睜著眼睛睡覺與殺人兇手有關嗎?”

伊尹心平氣和地說道:“羊倌,不會就你是睜著眼睛睡覺的吧?”

羊倌理直氣壯地說道:“是我又怎麼樣?”

伊尹答非所問地說道:“其實睜著眼睛睡覺和閉著眼睛睡覺是一樣的,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睡覺。”

羊倌被弄了個啼笑皆非。老太太看地圖,這都哪跟哪呀?根本不沾邊。只聽伊尹又問道:“你們誰睡覺愛放屁?”

眾人異口同聲地答道:“是大牛。”

大牛撓了撓腦袋瓜,氣急敗壞的說道:“我睡覺放屁,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那是因為你睡著了,當然不知道了。”

熟睡中的人和死人差不多,就是多了一口氣。睡眠中的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人死了也叫長眠。與死人不同的是,睡覺的人會做夢,夢境就如同真實存在一樣。如果晚上做夢太多,有時候醒來時大多數都記不起來了。除非你每天晚上做同樣一個夢。夢中出現同樣的景物,夢中有同樣的人。

我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到了之後有一種曾經來過似曾相識的感覺,是怎麼回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人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大牛說我睡覺放屁怎麼啦?難道不行嗎?屁可就是放的。每個人都會放屁的。連馬還會放屁呢?馬屁精馬屁精嘛!

小馬吧嗒吧嗒嘴,感覺不是滋味啦!小馬針鋒相對地反駁道:“大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你說話是驢唇不對馬嘴,狗屁不通!”

在眾人嘰嘰喳喳吵吵鬧鬧中天亮了。至於兇手是誰不得而知?兇手臉上又沒有寫著字,當然分辨不出來了。

白天犯人們出去幹了一天活,到了晚上都累癱在了地上,變成了一攤爛泥。爛泥可是扶不上牆的。每個人都是在家千般好,出門萬事難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伊尹、羊倌等眾人是腰痠腿疼,又困又乏,每個人都筋疲力盡了。前兩天沒有休息好,瞌睡蟲一上來,想不睡覺都難。雖然兇手就在其中,只要提高警惕就行啦,人總不能一宿不睡覺吧?當然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咱們簡短解說,到了半夜三更的時候,牢房裡面的人都睡著了。打呼嚕咬牙說夢話放屁的聲音交織在了一起,神秘的黑影又出現在了牢房之中……

昏暗無光的牢房裡面,伸手不見五指。

漆黑的靜夜裡,蒼蠅蚊子隨處可見。各種氣味混合在了一起。蒼蠅蚊子在肆無忌憚的鬧著。它們在飽餐一頓。

牢房裡面陰暗潮溼,四面是牆壁,沒有窗戶,牢門關得死死的。空氣是靜止的,凝固的,不流通的。茅房的氣味和臭腳丫子味混雜著,令人呼吸困難。飛翔的自由是自由飛翔,呼吸的自由是自由呼吸。

所有的人都進入到了甜美的夢鄉之中。黑影不睡覺,他要做什麼?黑影在牢房裡面漫無目的的遊蕩著,如同失魂落魄一般,更好像是身不由己——

難道他是著了魔?或者是在夢遊嗎?

“我要摘瓜!我要摘瓜!——好大的一片瓜地啊!我先摘一個吧!——”

黑影自言自語地說著話,他走到床鋪前面用雙手摸到了一個腦袋說道:“這個西瓜好大啊!並且熟透了,我就摘了它,解解渴!——”

黑影說著話,雙手死死鉗住這個人的腦袋瓜,用力掐住就是一扭,只聽“嘎嘣咔嚓”一聲脆響,那個人的脖子被扭斷了,當時就一命嗚呼了。見了閻王爺。

眾人睡得死死的,都沒有被驚醒。黑影嘿嘿一聲冷笑,“一個不夠,我還要再摘一個,我要多摘幾個回去分給兄弟們吃……”

黑影在床鋪上面選擇著目標,他從西頭走到了東頭,黑影一雙黑熊般的手掌從小狗子的面前移了過去,停留在了空桑兒伊尹的頭頂上——

“這個西瓜大,熟透了,就是它了。——”

黑影說著話,一雙巨掌抓向了伊尹的脖子……

伊尹的頭顱突然間轉動了一下,黑熊般的一雙巨掌沒有抓到伊尹的脖子,伊尹是仰面朝天睡覺的,當黑影鐵鉗似的大手想要再次抓下的時候,伊尹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是精光四射。黑影感覺到了眸光的照射,在這一瞬間,黑影看到了一張醜陋無比面目猙獰的臉孔,黑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黑影“啊”的一聲大叫,閉上了眼睛。

黑影的叫聲驚醒了熟睡中的眾人,當黑影睜開眼睛之時,他發現在伊尹的眉毛上面好像趴著兩隻毛毛蟲——其實那是兩隻桑蠶。伊尹的臥蠶眉可是活的桑蠶,兩隻桑蠶分別吐出了桑蠶絲,細細的絲線堅韌無比,刀劍斬之不斷,堅不可摧。桑蠶絲纏繞在了黑影的脖子上和身上,讓他無處遁形,無處可逃……

空桑兒伊尹站起身來,冷笑一聲說道:“這回我看你往哪裡逃?”

黑影被桑蠶絲纏繞在了脖子上和身上,越掙扎桑蠶絲線勒得越緊,黑影突然間好像驚醒了一樣,“我這是在哪裡?你們要幹啥?我怎麼被絲線綁住了……”

牢房裡面雖然昏暗,對面看不清楚人,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聽聲音人們還是聽出來了,小狗子和老豬等人幾乎異口同聲叫道:“羊倌!——是羊倌!——”

“羊倌?怎麼會是羊倌呢?”

伊尹冷冰冰地回答道:“為什麼不能是羊倌呢?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阿大驚呼道:“小馬死了?小馬死了?小馬被羊倌殺死了?……”

羊倌歇斯底里地叫道:“我沒有殺人!我不是兇手!小馬不是我殺死的!我怎麼會殺人呢?”

伊尹冷笑道:“羊倌,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你半夜三更起來做什麼?你為什麼來掐我的脖子?”

“我也不知道?”羊倌撓著腦袋說道:“我明明是躺在床上睡覺呢?怎麼會來到了地上,並且讓你們把我給捆綁起來了,我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麼?”

伊尹收起了醜陋的容貌,他怕嚇著別人。羊倌被桑蠶絲捆綁著,動彈不得。他不敢掙扎,否則絲線會勒進皮肉之中。捆在脖頸的絲線令他感覺窒息。羊倌極力在為自己辯解道:“我在床鋪上面睡覺,根本就沒有起來……”

伊尹問道:“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也不知道。天知道,鬼曉得?——”

老豬大聲叫道:“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故問!你這個殺人兇手,我差一點就被你掐死了,我要打死你,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葫蘆頭也大聲叫道:“阿二、阿四和小馬都被你殺死了,證據確鑿,並且抓了你的現行,你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一時之間群情激憤,羊倌還在爭辯。羊倌並不是無理辯三分,只是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的羊倌被人抓了現行,已經是百口莫辯了。羊倌疑惑不解的捫心自問:“難道真的是我嗎?難道真的是我殺了人?我羊倌怎麼會殺人呢?……”

伊尹阻攔住眾人說道:“也許羊倌真的是無辜的?他什麼也不知道?”

眾人紛紛把矛頭對準了伊尹,大牛、阿大和老豬等人說道:“空桑兒伊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自己殺了人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伊尹點了點頭說:“羊倌自己殺了人,他自己還真不知道!”

葫蘆頭叫道:“我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呢?哪有自己殺了人自己還不知道的道理?”

“是呀!是呀!——”小狗子叫道:“這不可能啊!”

“你們聽我說——”空桑兒伊尹解釋道:“羊倌患有夢遊症,羊倌是在夢遊,羊倌是夢遊殺人,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也是他自己控制不了的。——夢遊殺人,夢遊你們懂嗎?”

阿大、阿三、老豬等眾人說道:“夢遊我們倒是聽說過,可是夢遊殺人倒是第一次聽說,可是不管怎麼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羊倌這個殺人兇手是跑不了的……”

夢遊殺人和夢中殺人不是一種境界,夢中殺人比夢遊殺人還要厲害!

夢遊的人的思想意識是不受自己支配的,猶如是在夢境中一樣。夢遊的人在夢遊時幹活做事和正常人一樣。夢遊打水也不會掉到井裡面去。上房也不會摔下來。夢遊有挑水的,有幹農活的,有遊玩的。

至於夢遊殺人,這只是極端的案例。

“難道真的是我殺的人嗎?”羊倌在捫心自問:“我怎麼會殺人呢?我還是我嗎?我還是原來的我嗎?剛才我好像是在做夢,在夢裡我只是摘了幾個西瓜?……我正摘著呢怎麼突然間就醒了呢?……”

伊尹長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原來你是在夢裡摘西瓜?”

羊倌點了點頭說道:“還有冬瓜、南瓜和北瓜——”

經過一番折騰,獄卒和牢頭提著燈籠出現在了牢房門口,他們問明白了情況,然後把羊倌帶走了。

牢房裡面的眾人是唏噓不已,小狗子長吁短嘆道:“怎麼會是這樣的?我們又失去了一個好兄弟!原來夢遊可以殺人,這真是太可怕了!”

葫蘆頭問伊尹,“羊倌是睜著眼睛睡覺的,難道睜著眼睛睡覺的人都會夢遊殺人嗎?”

伊尹說道:“當然不是。睜著眼睛睡覺與夢遊殺人沒有直接關係。”

老豬長長吁了一口氣說道:“殺人兇手終於找到了,我們晚上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大牛冷嘲熱諷的說道:“貪吃貪睡不幹活,你真是一頭豬!”

“我是一頭豬也沒有什麼不好?我們豬的本事可多著呢。我們豬其實最愛乾淨。”

“那你們為什麼在泥地裡面打泥?”

“因為我們面板不出汗,那是我們在散熱乘涼呢。還有呢——”老豬接著說道:“老母豬的鼻子是最好使的,老母豬可以準確地找到松露,獵人也是做不到的……”

阿大說道:“既然天還沒有亮,咱們還是先睡一覺吧!”

阿三說道:“你們兩個一打呼嚕,別人還能睡著覺嗎?”

阿大反駁道:“就你阿三好,你睡覺打把勢,還說夢話,吧嗒嘴!”

阿三說:“我說夢話是因為白天不敢說不能說的話,只好留到晚上夢裡說,反正別人也聽不見!”

小狗子問道:“那麼葫蘆頭咬牙,大牛還放屁呢,反正你們睡覺都擾民。”

大牛說:“我放屁也不經常放,只是偶爾放。反正我也不知道!”

葫蘆頭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經常牙疼,就是晚上睡覺咬牙咬的,我也不想咬牙,可是沒有辦法,我控制不了自己。”

小狗子咋舌道:“你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並且直冒火星子,牙齒能不疼嗎?睡覺咬牙和睡覺打呼嚕,這都是病……”

“牙疼不算病,疼起來就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