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篇:血泊之上的初遇與救贖**

空氣濃稠得令人窒息。那不是尋常的霧氣,而是由億萬縷若有若無、猩紅髮暗的“血絲”交織成的巨大幕布,沉沉地籠罩著整片荒蕪的大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強行將鐵鏽和腐肉混合的腥甜氣味灌入肺腑,沉重得幾乎能凝結成塊。腳下早已不是堅實的土壤,而是由粘稠冰冷的血漿與汙濁爛泥反覆攪拌、發酵而成的混合物,深一腳淺一腳,每一次拔腿都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咕唧”聲,留下一個個迅速被暗紅液體重新填滿的深坑。放眼望去,視野所及之處,只有成堆、成山的屍體,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以各種扭曲僵硬的姿態堆積著,構成了這片死亡煉獄唯一的地貌。

然而,與這地獄景象形成最荒誕、最刺眼對比的,是頭頂的天空。

那是怎樣一片天空啊!

藍,是深海之心最純淨的靛藍;紫,是晨曦初露時最夢幻的霞光。兩種極致純粹的顏色毫無過渡地交融在一起,如同被打翻的、流動的寶石粉末,鋪滿了整個穹頂。雲層薄如蟬翼,透著光,邊緣鑲嵌著熔金般的光暈,緩緩流動,變幻出難以言喻的瑰麗圖案。這美得令人心顫、本該出現在無數少女最旖旎夢境中的天空,此刻卻冷漠地俯視著下方無邊的血海屍山,巨大的反差帶來一種近乎魔幻的眩暈感。

“真好看……”一個稚嫩卻異常平靜的聲音低低響起,帶著一絲乾渴的沙啞。

祁奧陽,十二歲。一身原本應該是灰色的、便於行動的貼身戰鬥服,此刻已被幹涸和新鮮的血漿浸染得辨不出本色,凝固成深褐與暗紅的斑駁硬殼,緊緊貼在瘦小的身體上。袖口和褲腿被撕破多處,露出下面同樣佈滿細碎擦傷和淤青的面板。她的小臉上也沾著星星點點的血汙和泥點,唯有一雙眼睛,黑得純粹,亮得驚人,像兩顆被遺棄在血泥中的黑曜石,正一眨不眨地仰望著那片夢幻得不真實的藍紫色蒼穹。

違和感?太大了。這身彷彿剛從屠宰場爬出來的裝束,與頭頂那片純淨夢幻的背景格格不入,像一個殘酷的玩笑,一個巨大的諷刺。

她乾脆鬆開了手中緊握的武器——一把比她手臂還長的、沾滿暗紅汙跡的合金短刃。那短刃“噗嗤”一聲,輕易地陷入粘稠的血泥裡,只露出半截冰冷的刃身。小小的身體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擔,她甩了甩痠麻的手臂,然後,用那雙沾滿血汙的小手和小腳,開始攀爬眼前這座由無數屍體堆積而成的“山丘”。

動作談不上敏捷,甚至有些笨拙和吃力。冰冷的、僵硬的肢體觸感透過薄薄的戰鬥服傳來,滑膩的血泥讓她腳下打滑,好幾次都差點從屍堆上滾落下去。但她很執著,黑亮的眼睛裡只有那片天空。她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空洞的眼眶和扭曲的肢體,像一隻在荊棘叢中穿行的小獸,終於爬到了這座屍山相對平緩的“山頂”。

她在一塊相對穩固、由幾具交錯疊壓的屍體形成的“平臺”上坐了下來,抱著膝蓋。血泥浸溼了她的褲子和鞋襪,帶來刺骨的冰涼,但她毫不在意。視線終於不再被屍體遮擋,可以毫無阻礙地投向那片無垠的夢幻。

風,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拂過她沾著血汙的黑髮。她微微眯起眼睛,感受著那微弱的、幾乎被死亡氣息淹沒的氣流拂過臉頰的觸感。天空的顏色在她眼中流轉,彷彿有某種魔力,暫時洗刷了鼻腔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也壓下了心底深處那翻湧的、屬於戰場的喧囂和恐懼。這一刻,只有純粹的、近乎虛無的寧靜。

“沙……”

一聲極其細微、幾乎被風聲掩蓋的摩擦聲,如同冰針扎破平靜的水面,瞬間刺穿了祁奧陽短暫的放空。

有人!

她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像一隻受驚的貓。黑眸中的寧靜瞬間被警惕取代,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屍山的另一側斜坡下。一個身影正從一堆殘破的金屬廢墟後緩緩站起。

白髮!在血色的背景和夢幻的紫藍天空映襯下,那抹純粹的銀白異常醒目,如同寒夜裡的一束月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對方同樣沾滿汙跡的衣物和略顯單薄的身形。但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冰錐,隔著老遠就精準地刺了過來!

祁奧陽的心臟猛地一縮。跑!這是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她悄無聲息地伏低身體,試圖藉著屍堆的掩護滑下去。

然而,腳下粘稠的血泥出賣了她。就在她試圖移動的瞬間,左腳踩在一灘更滑膩的血汙上,身體一個趔趄,發出“吧唧”一聲清晰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糟了!

幾乎在她發出聲響的同時,那個白髮身影猛地轉過頭!視線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瞬間鎖定了屍山頂端的她!

他過來了!

動作快得驚人!不像是在粘稠的血泥中跋涉,更像是貼著地面無聲滑行的幽靈。幾個起落間,那道銀白色的身影已經逼近了屍山腳下,並且毫不停頓地開始向上攀爬!他的動作流暢、精準,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近乎冷酷的效率,彷彿眼前的不是屍體堆成的障礙,而只是普通的階梯。那雙眼睛……隨著距離的拉近,祁奧陽終於看清了!

紫色!但那紫色,與雷蟄那種深邃、帶著電光質感的紫截然不同!這雙眼睛的紫色,如同頭頂那片夢幻天空最深處凝結的結晶,剔透、冰冷,蘊含著某種絕對的理性和……此刻清晰無比的、凍入骨髓的殺意!那殺意純粹而凜冽,不帶絲毫情感波動,彷彿她只是下一個需要被清除的目標。

危險!極度危險!祁奧陽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體內的元力在連番戰鬥後早已瀕臨枯竭,像一盞即將熄滅的油燈。她清晰地感知到,對方身上沒有任何元力波動!這太詭異了!一個能在這種地方行動自如、眼神如此可怕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元力?但這片星球上的土著,在她之前的“清理”中,確實都弱得可憐,連覺醒元力的門檻都摸不到。

“很好……”一個無聲的笑容在祁奧陽心底悄然揚起,帶著屬於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近乎瘋狂的興奮和戰意。沒有元力波動又如何?這雙眼睛,這身殺氣,就證明他絕非弱者!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

就在那白髮少年即將踏上屍山頂端,冰冷的紫眸鎖定她,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般擠壓過來的瞬間,祁奧陽猛地抬起了頭!她毫不畏懼地迎上那雙夢幻卻又殺機四溢的紫色眼眸,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沾著血汙的小臉繃得緊緊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清晰地吐出了三個字:

“祁奧陽。”

出於一種……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禮貌”?或許只是想在這個即將動手的對手面前,留下一個名字。一個記號。

然而,對方沒有任何反應。沒有報上名字,沒有詢問,甚至連眼神都沒有一絲波動。他只是微微調整了一下重心,那架勢,分明是下一秒就要雷霆出手!

“哈?”祁奧陽心底那點微弱的“禮貌”瞬間被一股被徹底無視的惱怒取代。竟如此心高氣傲?!連名字都不屑於說?還是覺得她根本不配知道?

就在這時——

“嗡——!!!”

巨大的、撕裂空氣的轟鳴聲如同天神的咆哮,由遠及近,瞬間蓋過了戰場上一切細微的聲音!一股強大的氣壓從天而降,吹得屍山上的血泥飛濺,祁奧陽和那白髮少年的頭髮、衣角都猛烈地翻飛起來!

兩人同時抬頭。

一艘巨大的、線條冷硬、通體覆蓋著深紫色金屬光澤的飛船,如同從夢幻天空撕裂而下的鋼鐵巨獸,正緩緩降低高度!船體上,雷王星皇室的閃電徽記在藍紫色天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而威嚴的光芒!引擎噴射出的灼熱氣流,將下方的血泥地吹出一個巨大的、翻滾著熱浪的漩渦。

雷王星的船!接應來了!

時機稍縱即逝!

祁奧陽的目光飛快地掃過下方白髮少年那張在強風中依舊平靜無波的臉。那銀白的髮絲在狂亂的氣流中飛舞,夢幻般的紫眸在飛船引擎強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更加冰冷、更加無機質的光芒。上等的五官輪廓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清晰,如同最精密的雕刻。那是和雷蟄截然不同的紫,是寒冰深處的紫晶,是理性與無情的完美化身,是這片血色地獄與夢幻天空共同孕育出的……怪物!

一股強烈的、想要留下印記的衝動攫住了祁奧陽。她猛地抬手,用沾滿血汙的小手一把扯下了腦後束著黑色長髮的簡易髮圈!

瞬間,那頭如墨染般的黑色長髮失去了束縛,如同上好的黑色綢緞,在飛船引擎掀起的狂風中猛地飛揚開來!髮絲狂舞,拂過她沾著血汙卻難掩稚氣的小臉,拂過她黑亮如星的眼眸。血汙、稚嫩、黑髮、以及那雙在狂風中依舊燃燒著不屈戰意的眼睛,構成了一幅極具衝擊力的畫面!她要讓這冰冷的白髮紫瞳怪物,記住這一刻!記住她祁奧陽!

狂風捲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吹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她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下方那個在狂風中屹立不動、紫眸冰冷如初的白髮身影,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像一隻靈巧的黑貓,藉著飛船降落掀起的混亂氣流和屍堆的掩護,手腳並用地向下滑去,幾個縱躍,迅速朝著飛船開啟的艙門方向衝去!

艙門在她身後沉重地合攏,隔絕了外面濃烈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粘稠的血泥觸感,以及那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和狂風的呼嘯。機艙內是熟悉的、帶著金屬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氣味,以及恆定的、令人心安的嗡鳴。

祁奧陽背靠著冰冷的艙壁,小小的身體順著金屬壁滑坐到地上。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劇烈的疲憊感和戰鬥留下的痠痛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她。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貪婪地攫取著機艙內相對“乾淨”的空氣。

汗水混合著乾涸的血汙,在臉上留下道道痕跡,黏膩不堪。她抬起微微顫抖的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結果只是讓血汙在臉上抹得更開。

然而,她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完全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燃燒著一種異樣的興奮。

銀髮……平靜如水的神情……如寶石般奪目、夢幻卻又極致冰冷的紫色眸子……還有那無可挑剔、如同神造的上等五官……

那個傢伙!

祁奧陽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露出一排小白牙,形成一個在血汙襯托下顯得有些詭異卻又格外生動的笑容。

“太有趣了!”她低低地笑出聲,聲音帶著喘息,卻充滿了發現寶藏般的驚喜。“冷靜……無情……夢幻的紫……和雷蟄那個暴躁又彆扭的傢伙完全不一樣!”

更重要的是……那雙眼睛深處蘊藏的東西,那種在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純粹的冰冷和意志力……“他日後……定是數一數二的強者!”祁奧陽無比確信地對自己說。這種直覺,來自她在厄流區和無數次生死邊緣掙扎中磨礪出的野獸般的感知。

身體雖然疲憊,精神卻異常亢奮。那個白髮紫瞳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腦海裡。她抱著膝蓋,將臉埋在臂彎裡,黑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她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和亮得驚人的黑眸。飛船平穩地飛行著,將她帶離那片血與夢交織的煉獄,駛向未知的下一個任務點。但她知道,那個身影,她一定會再次遇到。

**回憶篇:血泊再遇與孤注一擲**

在下一顆充斥著灰色岩石和刺鼻硫磺味的星球上,祁奧陽已經待了四天。任務目標早已解決,她只是在等待接應的飛船。這顆星球荒涼、貧瘠,除了偶爾刮過的、帶著沙礫的乾燥熱風,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機。她百無聊賴地蹲在一塊巨大的、被風蝕出蜂窩狀孔洞的岩石頂端,用小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堅硬的巖面,發出單調的“噠、噠”聲。

突然,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氣息,如同冰涼的蛛絲,瞬間拂過她的感知邊緣!

祁奧陽敲擊的動作猛地頓住,黑亮的眼睛瞬間眯起,如同嗅到獵物的貓。來了!

沒有絲毫猶豫!她小小的身體如同蓄滿力量的彈簧,猛地從巨石頂端向下躍去!動作乾淨利落,帶著破空的風聲!落地時腳尖在堅硬的岩石上一點,借勢向前翻滾卸力,激起一小片飛揚的塵土。

就在她落地的瞬間,前方不遠處,一道銀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一塊風蝕巖柱後閃出!速度快得驚人,帶著冰冷的警惕,銳利的紫色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鎖定了她揚起的塵土和落地的方向!

祁奧陽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她拍打著戰鬥服上沾染的塵土(雖然這身衣服早就看不出本色了),慢慢直起身,然後,一步一步,從飛揚的塵土中走了出來。

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在這片荒涼的岩石地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站定,微微歪著頭,黑亮的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絲狡黠的笑意,直直地望向那雙冰冷的、夢幻般的紫色眼眸。

“祁奧陽?”

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如同清泉滴落在寒玉之上,清冽、乾淨、帶著一種獨特的、拒人千里的冰冷質感,卻又奇異地悅耳,每一個音節都敲打在聽覺最舒適的區域。

祁奧陽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這聲音……和任何人都不同!雷蟄的聲音是冷硬帶著金屬質感,雷獅是囂張充滿活力,雷皇是威嚴如同山嶽……而眼前這個白髮紫瞳的傢伙,他的聲音是純粹的冷,是透明的冰,是山巔萬年不化的積雪在月光下碎裂的輕響。

她一時失神,竟忘了回應。隨即,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喜悅如同煙花般在她心底炸開!他記得她的名字!這個心高氣傲、連名字都懶得說的傢伙,居然記住了“祁奧陽”這三個字!

燦爛無比的笑容瞬間在她沾著些許灰土的小臉上綻放開來,比頭頂那顆恆星的光芒還要耀眼幾分。她幾乎是蹦跳著向前走了兩步,黑髮在腦後隨著她的動作跳躍。

“喂!”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雀躍,“你上次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她歪著頭,故意做出苦惱思考的樣子,“是很難聽嗎?那也沒關係的啦,我不會嫌棄的!”她擺擺手,一副很大度的樣子,然後小嘴像連珠炮一樣繼續,“你是怎麼來到這個星球的呀?坐飛船嗎?還是……像我一樣被丟下來的?這裡好無聊啊,除了石頭就是硫磺味,你……”

她嘰嘰喳喳,像只終於找到了玩伴的興奮小麻雀,試圖用一連串的問題打破對方冰冷的沉默壁壘。

然而,格瑞(她後來才知道的名字)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張精緻得如同冰雪雕琢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夢幻般的紫眸裡也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她連珠炮般的話語只是拂過岩石的風聲。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在她試圖再靠近一步時,微不可查地向後退了半步,保持著絕對安全的距離。

“……”祁奧陽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看著對方那副油鹽不進、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她非但沒有氣餒,眼底的興味反而更濃了,黑亮的眸子閃爍著“真有趣!”的光芒。這個冰雕一樣的傢伙,真是……太有意思了!

那次短暫的、單方面的交流之後,祁奧陽的足跡踏過了更多充滿危險和死亡的星球。她像一個被命運之手隨意拋擲的骰子,在宇宙的棋盤上翻滾、碰撞。時間在殺戮、任務和短暫的休憩中流逝。

直到……她再次踏上了那片熟悉的、被詛咒的土地。

又是那片天空。藍得發紫,夢幻得如同虛假的幕布,永恆地懸掛在蒼穹之上。

又是那片大地。粘稠冰冷的血泥混合物,散發著比記憶中更加濃烈、更加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又是那堆積如山的屍體,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然而,這一次,躺在血泊正中央的,不再是冰冷的屍體,而是一個她無比熟悉的身影。

格瑞!

他仰面躺在粘稠的血泥之中,那身原本應該乾淨利落的衣物早已被血汙浸透,破損不堪。銀白色的頭髮沾滿了暗紅的汙跡,凌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那雙夢幻般的紫色眼眸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他胸口微微起伏,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但嘴角卻殘留著一絲未乾涸的血跡,在蒼白的面板上顯得格外刺眼。

一群人,穿著統一的、帶著某個勢力徽記的制服,如同禿鷲般簇擁在格瑞周圍。他們臉上帶著殘忍、貪婪和一絲即將得逞的快意。為首的一人,手中緊握著一柄造型猙獰、散發著不祥紅光的巨大能量戰斧!斧刃上還滴落著粘稠的血液。那人臉上帶著獰笑,高高舉起了戰斧,斧刃上凝聚起刺目的能量光芒,目標直指地上毫無反抗之力的格瑞的心臟!

“終結於此!”那個持斧者發出勝利的咆哮。

“不——!!!”

一股無法形容的暴怒和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祁奧陽的心臟!那感覺比被丟進滾落的集裝箱更甚百倍!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比思維更快!

在跳下飛船的瞬間,她才徹底看清眼前的局勢!一大群全副武裝的敵人!一個手持強大元力武器的頭目!而格瑞……格瑞還未覺醒元力!他怎麼可能在這種圍攻下活下來?!

“住手——!!!”

尖利的吶喊帶著撕裂喉嚨般的痛楚,祁奧陽小小的身體如同炮彈般衝向人群!她的眼中只剩下血泊中那個生死不明的白髮身影,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權衡都被滔天的怒火和恐懼燒成了灰燼!

“赤獄裁罪!!!”

隨著她靈魂深處發出的尖嘯,一股狂暴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暗紅色能量從她小小的身軀中轟然爆發!

嗡——!!!

虛空彷彿被撕裂!一柄長劍在她手中驟然凝聚成形!劍身通體呈現出一種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沉黑紅色,劍刃卻薄如蟬翼,邊緣流淌著刺目的、岩漿般的赤紅光芒!劍格處是扭曲的荊棘纏繞著咆哮的惡魔頭顱浮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兇戾之氣!這正是她內心狂暴與守護意志的極端映照——赤獄裁罪!

“給我滾開!!!”

祁奧陽雙手緊握赤獄裁罪,不顧一切地將體內所有的元力瘋狂注入劍身!黑紅色的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道撕裂空間的巨大暗紅色劍氣,帶著焚盡一切的毀滅氣息和尖銳刺耳的厲嘯,如同來自地獄的裁決之鐮,悍然斬向那高舉戰斧的頭目和擋在格瑞身前的人群!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狂暴的劍氣瞬間撕裂了數名躲閃不及的敵人,殘肢斷臂伴隨著血雨飛濺!那個持斧的頭目首當其衝,被這蘊含著祁奧陽全部憤怒和力量的一擊狠狠劈中!他手中的能量戰斧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瞬間碎裂!護身的能量罩如同紙糊般被撕開!他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狂暴的劍氣狠狠掀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重重砸進遠處的屍堆裡,生死不知!

然而,揮出這驚天一劍的代價是巨大的!祁奧陽只覺得眼前一黑,體內傳來一陣可怕的、彷彿所有經脈都被瞬間抽空的劇痛!喉嚨一甜,一股溫熱的液體湧了上來,被她強行嚥下。赤獄裁罪的光芒瞬間黯淡,劍身甚至變得有些虛幻。她透支了!嚴重透支!

但敵人並沒有被完全嚇退!剩餘的人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搖搖欲墜的祁奧陽和地上依舊昏迷的格瑞,眼中再次燃起兇光!

“格瑞!你給我堅持住了!”祁奧陽嘶啞地低吼一聲,彷彿是在命令他,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她看也不看那些重新逼近的敵人,猛地轉身撲向血泊中的格瑞。

她咬緊牙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格瑞比自己高大不少的身體背了起來。那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好輕……又好重……

她揹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粘稠冰冷的血泥中跋涉,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身後是敵人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和叫囂聲。

“堅持住……格瑞……堅持住……”祁奧陽一邊艱難地挪動,一邊不停地低語,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背上之人的氣息,微弱得彷彿隨時會斷絕。

喂藥?她手忙腳亂地從隨身的小包裡翻出最珍貴的恢復藥劑,顫抖著試圖撬開格瑞緊閉的牙關,但藥液大部分都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混入血泥裡。

元力輸送?她強忍著經脈撕裂般的劇痛,調動體內那點可憐巴巴、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白玉色元力,試圖渡入格瑞體內。但那點微弱的治癒之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間就被格瑞體內那股巨大的、瀕臨崩潰的死亡氣息吞噬得無影無蹤,反而讓她自己的反噬更加嚴重,眼前陣陣發黑。

安撫?她顛三倒四地說著話,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只希望他能聽到一絲聲音。

“不要……不要死啊……”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臟,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所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格瑞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體溫越來越冰冷!

巨大的恐慌和無助徹底淹沒了她。意識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遠去。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從四面八方湧來,吞噬著她的視野,吞噬著她的感知。耳邊敵人的叫囂聲、自己沉重的喘息聲、心臟狂跳的聲音……一切都變得遙遠、模糊。

不要……不要再這樣下去……

不要失去……

不要……

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觸感。只有一片虛無的空曠。祁奧陽感覺自己懸浮在這片黑暗之中,雙手徒勞地抱緊自己的頭,蜷縮成一團。巨大的失重感拉扯著她,彷彿要將她拖向永恆的深淵。她不敢移動半分,彷彿一動,就會徹底粉身碎骨。

下沉……不斷地下沉……

“唔……”

一聲極其微弱、帶著痛苦意味的呻吟,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顆石子,瞬間打破了永恆的寂靜和失重感。

祁奧陽猛地睜開了眼睛!

刺目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適應了片刻,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紫色。

不是血泊天空的夢幻藍紫,也不是赤獄裁罪那狂暴的黑紅。而是一種冷靜的、理性的、如同經過精密計算後呈現出的最優解般的紫色。它深邃、穩定,帶著一種能撫平一切狂亂的奇異力量。

這雙紫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平靜地注視著她。距離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如同紫水晶般剔透的虹膜上,細微的紋理和光影的變化。

是格瑞。

他還活著。那雙標誌性的、夢幻而冰冷的紫眸裡,此刻映著她蒼白而茫然的臉。他看起來依舊虛弱,臉色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那種熟悉的、深潭般的平靜。

祁奧陽怔怔地看著這雙近在咫尺的紫色眼睛,一時間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思考,忘記了所有的恐懼和絕望。一種劫後餘生的、巨大的疲憊感和……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如同溫暖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回憶篇終章:情愫暗生與大賽啟程**

那次血泊中的生死相救,如同一道無形的橋樑,連線了祁奧陽與格瑞之間原本遙不可及的距離。格瑞雖然依舊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如同亙古不化的冰山,但祁奧陽敏銳地捕捉到了冰山細微的變化。

他不再像最初那樣,對她刻意的靠近和嘰嘰喳喳表現出絕對的排斥。當她帶著狡黠的笑容試圖分享一塊在某個星球上找到的、據說是“特產”的奇怪糖果(味道像燒焦的橡膠)時,他雖然皺著眉,眼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轉身離開,而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愚蠢”,但最終……他竟然接了過去!雖然下一秒就精準地把它彈飛到了十米外的垃圾堆裡。

當她在一次戰鬥中不慎被某種帶刺的藤蔓劃傷手臂,疼得齜牙咧嘴時,格瑞會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邊,遞給她一小罐散發著清涼氣息的、效果極佳的草藥膏。動作依舊生硬,沒有任何言語,但那罐藥膏卻帶著他指尖微涼的觸感。

最讓祁奧陽心跳加速的一次,是在一顆開滿了巨大熒光蘑菇的星球上。她因為好奇,差點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孢子洞。是格瑞,在她身體失去平衡的瞬間,快如閃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帶著薄繭,緊緊地箍在她的腕骨上,將她穩穩地拉回了安全地帶。那一刻,他靠得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獨特的、如同冰雪初融般清冽乾淨的氣息。他的紫眸裡倒映著她驚魂未定的小臉,沒有任何情緒,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當她站穩後,他立刻鬆開了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轉身就走。但祁奧陽站在原地,摸著自己被握過的手腕,那裡彷彿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和力量感,心臟在胸腔裡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臉頰也有些發燙。

這種微妙的、如同冰川緩慢融化的變化,在祁奧陽心中悄然種下了種子。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期待看到那道銀白色的身影,越來越想逗弄他,看他那張冰雪般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雖然從未成功)。她開始會下意識地尋找他可能感興趣的東西——一本記錄著古老星圖的石板,一塊蘊含著奇特能量的礦石……儘管他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冷淡地瞥一眼,但偶爾,當他目光在那些東西上多停留一秒時,祁奧陽心中就會湧起巨大的滿足感。

直到某一天。

祁奧陽結束了在某個重力異常星球的艱苦訓練,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雷王星飛船為她安排的臨時休息艙。艙內一如既往的冰冷簡潔。然而,在她的枕邊,靜靜地躺著一件不屬於這裡的東西。

那是一張質地非常特殊的紙張,觸手冰涼細膩,如同最上等的絲綢。它被摺疊得方方正正,一絲不苟。

祁奧陽疑惑地拿起它,小心翼翼地展開。

紙上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沒有任何冗餘的修飾。只有幾行字,用一種極其鋒利、如同刀刻斧鑿般的筆跡書寫而成,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帶著書寫者特有的冷靜和力量感。

內容極其簡潔,甚至顯得有些突兀,卻如同最精準的狙擊,瞬間擊中了祁奧陽的心臟:

> **祁奧陽:**

> **你的存在,是混沌戰場中唯一可計算的穩定變數。**

> **你的力量,是撕裂黑暗的光。**

> **你的靈魂,與我共振。**

> **我,格瑞,確認此聯結。**

> **(署名)格瑞**

沒有“喜歡”,沒有“愛”,甚至沒有一個多餘的情感詞彙。這更像是一份冰冷的觀察報告,一份基於邏輯和感知得出的結論。然而,正是這種絕對的理性陳述,這種將最強烈的情感包裹在最堅硬邏輯外殼下的表達方式,才更顯得無比震撼和……真實。

祁奧陽拿著信紙,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黑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反覆讀著那幾行冰冷的文字。一股難以形容的熱流從心臟最深處洶湧而出,瞬間席捲了四肢百骸。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耳朵尖也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她猛地用手捂住臉,指縫間卻抑制不住地溢位低低的笑聲,那笑聲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巨大的滿足感,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羞澀。

“笨蛋……”她低聲嗔道,聲音卻軟得一塌糊塗,“誰要跟你‘共振’啊……”話雖如此,她卻小心翼翼地將那封信紙重新疊好,珍而重之地貼在了心口的位置,彷彿那裡揣著一塊滾燙的烙鐵,燙得她心頭髮顫,卻又無比甜蜜。

從那天起,一切都不同了。祁奧陽依舊會對著格瑞嘰嘰喳喳,但眼神裡多了幾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和依戀。格瑞依舊沉默如冰,但偶爾,在祁奧陽沒注意到的時候,他那雙夢幻般的紫眸落在她身上時,深處會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捕捉的暖意。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在兩人之間悄然流淌。

當凹凸大賽的邀請函如同紛飛的雪花,落入宇宙各個角落時,祁奧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證明自己,需要……和那個冰山並肩站在更高的地方!而格瑞,那個追求力量巔峰的“所見皆可斬”的銀髮少年,目標更是明確。

於是,告別了雷王星那座華麗而冰冷的宮殿(以及雷蟄那複雜的目光和雷獅咋咋呼呼的“別死太早啊新來的!”),祁奧陽踏上了前往凹凸星球的飛船。她的行囊很簡單:幾件換洗衣物,一些必需品,還有那封被她用特殊材質密封儲存起來的、冰冷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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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賽啟程:一個人的修煉**

“嘀嘀!掃描完成!歡迎參賽者祁奧陽來到凹凸大賽!請全力以赴,爭奪屬於您的榮耀吧!(≧▽≦)/~”

終端機那過於活潑、甚至有些聒噪的電子合成音在空曠的登陸大廳裡迴盪著,螢幕上閃爍著五顏六色的、不斷變換的“加油”字樣和一個咧著大嘴、不停比劃著“v”字手勢的卡通老虎頭像。

祁奧陽面無表情地站在終端機前,任由那毫無感情的掃描光束從頭到腳掃過。她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作戰服,勾勒出少女逐漸長開的、纖細卻充滿力量感的線條。長長的黑髮束成一個利落的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純粹的黑眸。只是此刻,那雙黑眸裡沒有任何初來乍到的好奇或興奮,只有一片沉靜的冰湖。

“請參賽者加油哦!?(????)? 大賽系統將為您提供最貼心的服務!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呼叫小虎哦~”終端機還在喋喋不休地“打氣”,螢幕上的老虎頭像做著誇張的扭動。

祁奧陽直接轉身,黑色馬尾在空中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不再理會身後那臺吵鬧不休的“老虎機”。大廳裡還有其他參賽者,或興奮,或緊張,或充滿敵意地互相打量著。空氣中瀰漫著各種元力波動交織的躁動氣息。

她徑直穿過人群,走向大廳邊緣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她閉上了眼睛,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元力……武器……

祁奧陽在心底默唸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彙。她的思緒沉靜下來,回憶著在雷王星、在格瑞身邊、在無數次生死搏殺中瞭解到的關於元力的資訊。

所謂元力,並非大賽賦予。它如同生命的種子,深植於每個智慧生命的靈魂與血脈深處,是生命本源力量的一種具象化。只是這顆種子,在大多數人身上都處於深眠狀態,需要特殊的契機或者像凹凸大賽這樣強大的系統力量,才能將其“引出”並“喚醒”。大賽系統所做的,更像是一個啟用器和引導器。

而元力武器……祁奧陽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聖光織愈那溫潤的白玉光澤和赤獄裁罪那狂暴的黑紅劍影。它們並非憑空製造,而是每個人內心意志、靈魂本質最直觀、最強烈的對映!是沉睡元力被喚醒後,根據靈魂的“形狀”自然凝結而成的外在武裝!聖光織愈是她內心深處對治癒、對守護、對一絲純淨溫暖的渴望;赤獄裁罪則是她在厄流區掙扎求生、在雷蟄高壓下反抗、在戰場上浴血搏殺所磨礪出的狂暴戰意與守護之刃的雙重化身!

收回飄遠的思緒,祁奧陽緩緩睜開眼,黑眸中一片清明。當務之急,是熟悉並掌握在大賽環境下被“啟用”後的元力武器。她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

心念微動,她嘗試著召喚最需要集中精神控制的——聖光織愈。

嗡……

一聲極其細微、如同玉石輕碰的清越顫鳴在她意識深處響起。不同於在雷王星時的生澀,這一次的召喚異常順暢。一點柔和純淨的白玉色光芒在她攤開的掌心上方緩緩凝聚、旋轉。

光芒漸盛,逐漸勾勒出一個具體的形態。那是一個約莫拳頭大小的白玉鈴鐺,通體溫潤無瑕,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鈴鐺表面流淌著柔和的光暈,內部似乎有無數細小的、散發著微光的符文在緩緩旋轉、生滅。鈴鐺頂端,連線著一條同樣由白玉光絲編織而成的、纖細卻異常堅韌的絲絛。整個鈴鐺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曠神怡、充滿生機的清新氣息,如同初春清晨凝結在嫩葉上的第一滴露珠。

祁奧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感受著聖光織愈傳來的意念波動。它彷彿是她身體延伸出的一部分,與她心意相通。她嘗試著用意識去輕輕“撥動”它。

叮鈴……

一聲清脆悠揚、彷彿能洗滌靈魂的鈴聲在寂靜的角落響起。隨著鈴聲盪漾開,一圈肉眼可見的、如同水波漣漪般的柔和白玉色光暈以鈴鐺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光暈所過之處,祁奧陽感覺自己因長途旅行和緊張而帶來的細微疲憊感瞬間一掃而空,精神為之一振!連周圍空氣中躁動的元力波動似乎都在這鈴聲下變得溫順了一絲。

“成了。”祁奧陽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在大賽系統的“啟用”下,聖光織愈的力量變得更加凝練、更加收放自如了。她嘗試著進一步操控。

“絲線形態。”

心念再轉。掌心的白玉鈴鐺瞬間分解、拉長!化作無數道細如髮絲、卻堅韌無比的溫潤光絲!這些光絲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在她纖細的指尖靈活地穿梭、纏繞、編織!時而交織成一張小小的光網,時而凝聚成一道銳利的光針,時而散開如同守護的薄紗。她對光絲的操控也變得更加精妙,如臂使指。

熟悉了聖光織愈的變化,祁奧陽正準備嘗試召喚赤獄裁罪,一個念頭毫無徵兆地、如同鬼魅般闖入她的腦海。

想雷蟄了。

祁奧陽的動作猛地一僵!指尖纏繞的光絲都隨之一頓。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個嚴厲、彆扭、總愛挑剔她儀態、訓練起來毫不留情、偶爾眼神又複雜得讓她看不懂的雷王星太子……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他?

是因為這陌生的環境?是因為獨自一人的壓力?還是因為……那傢伙雖然彆扭,卻實實在在地給了她一個“歸處”?

“嘖!”祁奧陽煩躁地咂了下嘴,用力甩了甩頭,彷彿要把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甩出去。她抬起手,有些粗魯地揉了揉自己黑色長髮的發頂。“想他幹嘛!莫名其妙!”她低聲嘟囔著,像是在訓斥自己不爭氣的念頭。

然而,心底那一絲細微的、因想起雷蟄而產生的漣漪,卻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和……軟弱?不!她祁奧陽,從厄流區的垃圾堆裡爬出來,在雷蟄的魔鬼訓練下活下來,在無數生死戰場中廝殺出來的祁奧陽,怎麼能被這種無聊的情緒干擾?

“我可不能被打倒啊!”她用力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用疼痛來驅散那絲軟弱。“加油!祁奧陽!”她在心底為自己大聲吶喊,聲音充滿了不屈的鬥志。

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雜念。黑眸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她收起指尖的光絲,讓聖光織愈重新化作白玉鈴鐺的形態,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登陸大廳的角落,匯入了前往初級賽區的人流。

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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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湖:孤影與預感**

一個月的時間,在無休止的刷怪、積分爭奪和偶爾與其他參賽者爆發的衝突中飛速流逝。凹凸大賽的殘酷初露崢嶸,那些抱著僥倖心理、實力不濟或者運氣不佳的“歪瓜裂棗”,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迅速消失在了積分榜的末尾,被大賽系統無情地淘汰(或抹殺)。

祁奧陽的名字,如同她手中那柄時而溫潤如玉、時而狂暴如獄的武器,以一種穩定而強勢的姿態,在積分榜的中上游區域牢牢佔據了一席之地。她的戰鬥風格也逐漸被一些參賽者所知曉——那個黑髮黑眸、外表看似無害甚至偏可愛、戰鬥起來卻如同狂暴兇獸的少女。

隨著積分和戰鬥經驗的積累,祁奧陽開始有意識地尋找更適合修煉和提升的環境。普通的刷怪點已經無法滿足她對力量掌控的精細要求。她需要壓力,需要挑戰,需要更極致的環境來打磨自己。

經過終端機資料庫的篩選和實地勘察,她的目光最終鎖定了一個地方——寒冰湖。

當祁奧陽真正踏上這片被永恆冰封的土地時,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瞬間穿透了作戰服,狠狠扎進面板和骨髓深處!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如同巨大藍寶石般的冰湖。湖面並非平滑如鏡,而是凝結著層層疊疊、造型奇詭的巨大冰稜和冰峰,在不知何處光源的照射下,折射出迷離而冰冷的幽藍色光芒。空氣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每一次呼吸,吸入的彷彿都是凝固的冰晶,肺部傳來刀割般的刺痛。這裡萬籟俱寂,只有凜冽的寒風在冰峰之間穿梭,發出如同鬼哭般的嗚咽,以及腳下堅冰偶爾因巨大壓力而發出的、沉悶的“咔嚓”碎裂聲。

絕對的低溫,絕對的寂靜,絕對的危險。這正是祁奧陽需要的!

“帥到人神共憤的小哥哥……”祁奧陽腦海裡莫名閃過格瑞那張冰雪雕琢般的臉,隨即自嘲地搖了搖頭。她選這裡可不是為了偶遇,而是因為此地極致的冰寒環境,對於錘鍊元力的凝聚力和意志力,有著難以想象的好處。而且,此地環境險惡,怪物等級高且難纏,尋常參賽者根本不敢輕易踏足,也意味著難得的清淨。

她在靠近湖中心區域、一處被幾座巨大冰峰環繞的相對避風處盤膝坐下。冰冷的寒氣透過作戰服和坐墊(一種特殊隔熱材料)依舊源源不斷地侵襲上來。她閉目凝神,將意識沉入體內。

首先,她需要警戒。赤獄裁罪那狂暴的氣息不適合在此地完全釋放,但它的感知力卻不可或缺。

“赤獄裁罪,巡視。”

心念一動。一道暗紅色的流光悄無聲息地從她身側浮現,凝聚成那柄造型兇戾的黑紅色長劍。劍身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彷彿兇獸壓抑的低吼。祁奧陽分出一縷心神附著其上。瞬間,她的感知彷彿被無限延伸!赤獄裁罪化作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暗紅流光,悄無聲息地圍繞著祁奧陽所在的冰峰區域高速盤旋起來,如同最忠誠的獵犬,警惕地掃描著周圍數千米範圍內的一切能量波動和生命氣息。冰峰、裂縫、寒風……一切都在赤獄裁罪的感知中清晰呈現,任何異常的靠近都逃不過它的“眼睛”。

佈下警戒後,祁奧陽徹底沉下心來。她開始調動體內的元力,按照在雷蟄高壓訓練下形成的、近乎本能的路線運轉周天。白玉色的溫和元力與暗紅色的狂暴元力在她體內涇渭分明卻又和諧共存,如同冰與火的奇異平衡。極致的寒冷環境像一塊巨大的磨刀石,逼迫著她必須將每一絲元力都凝聚到極致,才能抵禦無孔不入的寒氣侵襲,同時維持自身的體溫和元力的活性。每一次周天運轉,元力都在寒氣的淬鍊下變得更加凝練、更加精純。她對兩股力量的掌控,也在這種高壓下以緩慢卻堅定的速度提升著。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一種細微的、如同芒刺在背的不安感,開始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起初很微弱,祁奧陽以為是環境壓力帶來的錯覺,強行壓了下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不安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擴散、蔓延、越來越強烈!它毫無緣由,卻異常清晰,讓她心神不寧,元力的運轉都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不對勁!

祁奧陽猛地睜開雙眼!黑亮的眸子瞬間銳利如刀,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赤獄裁罪的感知瞬間被她提升到極致!

冰峰依舊沉默矗立,寒風依舊呼嘯嗚咽,冰湖深處偶爾傳來沉悶的冰裂聲。赤獄裁罪反饋回來的資訊顯示,周圍數千米內,除了幾隻潛伏在冰層深處的、散發著微弱寒氣的原生冰獸,沒有任何強大的能量源或生命體靠近!

但是……那股不安感卻越來越強烈了!心臟在胸腔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一種冰冷的、彷彿被某種無形巨獸盯上的危機感,順著脊椎骨一路爬升,讓她頭皮微微發麻!這感覺……比面對一群高等級怪物更讓她心悸!是未知的威脅!

“聖光織愈!”

沒有絲毫猶豫!祁奧陽果斷中止了修煉!一聲清喝,白玉鈴鐺瞬間在她掌心浮現,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她略顯凝重的臉龐。她飛快地將鈴鐺尾部的絲絛纏繞在自己左側大腿根部,緊緊繫牢!

“建立保護層!最大範圍!”

隨著她意念的指令,聖光織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嗡——!無數道比以往更加凝實、更加緻密的白玉色光絲如同噴湧的泉水,從鈴鐺中狂湧而出!它們不再是溫柔的守護,而是帶著一種嚴陣以待的警惕,飛速交織、纏繞、擴張!

眨眼之間,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倒扣白玉巨碗般的保護罩,以祁奧陽為中心,轟然成型!光罩表面流淌著繁複玄奧的符文光影,散發出強大而堅韌的守護氣息,將她和身周十米範圍的空間嚴密地籠罩其中!光罩內部,那刺骨的寒意都被隔絕了大半,只剩下聖光織愈散發出的、令人心安的溫潤氣息。

祁奧陽站在光罩中心,右手下意識地虛握,赤獄裁罪那暗紅色的劍影在她身側若隱若現,發出低沉的嗡鳴。她黑亮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雷達,警惕地掃視著光罩外那片被幽藍冰光籠罩的、死寂而危險的世界。寒風颳過光罩表面,發出如同砂紙摩擦般的“沙沙”聲,更添幾分詭異。

心底的不安感並未因保護罩的升起而消散,反而如同不斷上漲的潮水,越來越洶湧,幾乎要將她淹沒。

“到底是什麼……”她低聲自語,眉頭緊鎖。這預感來得如此強烈,如此毫無徵兆,讓她不得不停下修煉,嚴陣以待。這片看似平靜的寒冰湖深處,似乎潛藏著遠超她想象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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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篇:血色蒼穹與紫色星辰**

**本不該如此。**

十二歲的祁奧陽站在一片死寂的戰場上,腳下是粘稠得令人作嘔的混合物——**血水與泥漿**。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如同實質的幕布,沉甸甸地壓迫著每一次呼吸,空氣都彷彿凝結成了暗紅色的膠狀物。目光所及之處,是**成山的屍體**。破碎的盔甲、斷裂的武器、以及那些凝固著驚恐或絕望表情的蒼白麵孔,層層疊疊,堆積成令人窒息的山巒。若有若無的、淡紅色的血絲如同詭異的霧氣,從屍堆的縫隙中升騰而起,無聲地籠罩著這片被死亡浸透的大地。

天空,卻藍得發紫。

那是一種純粹到近乎夢幻的、如同最昂貴紫水晶融入了深海般的色澤。陽光穿透這層瑰麗的穹頂,灑下柔和而奇異的光輝,與下方地獄般的景象形成了最荒誕、最刺眼的對比。這天空,美得足以出現在任何天真少女最浪漫的幻想裡。

祁奧陽,就站在這天堂與地獄的交界處。她身上那套原本應該是灰色的、便於行動的**兒童戰鬥服**,此刻早已被暗紅、深褐的血汙浸透,硬邦邦地貼在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鐵鏽和腐敗的氣味。稚嫩的小臉上也沾著乾涸的血跡和泥點,唯獨那雙清澈的黑色眼眸,在血汙的映襯下,亮得驚人,帶著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近乎冷酷的平靜。

她甚至懶得清理。乾脆利落地將手中那柄對她來說還稍顯沉重的、沾滿碎肉和腦漿的合金短刃(赤獄裁罪最初的粗糙形態)隨手插在腳邊的屍堆裡。然後,她用那雙同樣沾滿血汙的小手小腳,像只靈活的小獸,開始**攀爬**這座由同類屍體堆砌而成的“山”。

屍體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和斷裂聲。冰冷、僵硬、失去彈性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戰鬥服傳遞上來。祁奧陽面無表情,動作卻異常穩定。她爬到“山頂”,找了一塊相對平坦(由幾具疊放的屍體構成)的地方坐下,抱著膝蓋,仰起頭,專注地凝視著那片**藍得發紫的夢幻天空**。

真好看啊。她心裡想著。乾淨,純粹,遠離了腳下這片骯髒和血腥。這顏色,比她偷偷在雷王星資料庫裡看到的、那些貴族小姐們描繪的“夢幻天空”還要美上幾分。只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彷彿剛從血池裡撈出來的戰鬥服,又看了看腳下猙獰的屍骸,嘴角扯出一個微小的、帶著點自嘲的弧度——**違和感也太大了!簡直像個荒誕的黑色笑話。**

突然!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冰冷警惕氣息的活人波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被祁奧陽敏銳地捕捉到!就在屍山不遠處的陰影裡!

有人!而且很強!不是腳下這些未覺醒元力的炮灰!

祁奧陽瞳孔微縮,身體瞬間繃緊,像只受驚的貓。她第一反應是**溜走**!在這種鬼地方,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危險。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試圖悄無聲息地從屍堆的另一側滑下去。

然而,腳下粘稠的血泥出賣了她!

“噗嗤……”

一個極其細微、但在死寂環境中卻異常清晰的踩踏聲響起!

糟了!暴露了!

祁奧陽甚至來不及懊惱,一股冰冷的、帶著實質殺意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瞬間鎖定了她!那氣息的主人速度極快,幾個起落,便已逼近屍山腳下!

逃不掉了!祁奧陽心念電轉。她現在的元力在剛才的清理戰中消耗了大半,只夠勉強催動聖光織愈(此時還是更原始的、未成鈴鐺形態的治癒光團)建立一層薄薄的**保護層**!

“嗡……”

一團柔和的、散發著生命氣息的**純白熒光**瞬間以祁奧陽為中心亮起,形成一個直徑約兩米的光球,試圖隔絕那冰冷的殺意。

然而,變故再生!

就在光球成型的剎那,那個散發著冰冷氣息的身影,也剛好踏入了光球邊緣的範圍!

“唰!”

純白的熒光毫無阻礙地將那個身影也籠罩了進去!

祁奧陽:“……?!”

她愕然地看著光球內多出來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一頭**銀白色的短髮**在熒光下流淌著清冷的光澤,如同初冬的薄雪。他的面板很白,近乎透明,五官精緻得如同冰雪雕琢,找不出一絲瑕疵。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種與頭頂夢幻天空最深處、最純粹的紫色如出一轍的**紫色眼眸**!只是,這雙美麗的眼眸裡,此刻沒有絲毫夢幻,只有一片凍結萬物的、如同極地冰川般的**冰冷殺意**!

他穿著一身同樣沾滿血汙和塵土、卻依然能看出原本是淺色系的破舊衣物,身形有些單薄,但站姿卻異常挺拔。他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只是赤手空拳,但那周身散發出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危險氣息,卻讓祁奧陽瞬間汗毛倒豎!

**很好!** 祁奧陽在心底揚起一個近乎扭曲的“笑顏”。這顆星球上全是些不堪一擊的弱者,清理起來毫無挑戰性,一點作用都沒有!眼前這個傢伙,不一樣!他很強!非常強!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危險直覺絕不會錯!只是……為什麼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元力波動?像個純粹的“凡人”?這太詭異了!

祁奧陽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點。她抬起小臉,黑曜石般的眸子毫不畏懼地對上那雙冰冷的紫眸,主動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戰鬥後的沙啞,卻努力維持著禮貌(或者說,一種怪異的儀式感):

“我是祁奧陽。” 她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算是打過招呼。

然而,對面的銀髮少年只是用那雙毫無溫度的紫眸冷冷地注視著她,如同在審視一件死物。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周身那股冰冷的殺意非但沒有因為被籠罩在治癒光球裡而減弱,反而更加凝練、尖銳!

**哈?竟如此心高氣傲?!連名字都不屑說?!**

祁奧陽心底那點怪異的“興趣”瞬間被一股不服輸的惱火點燃!她正要再說點什麼——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撕裂了天空的寧靜!一艘通體覆蓋著冰冷金屬、噴塗著**紫色交叉閃電徽記**的巨大飛船,如同鋼鐵巨獸般,帶著無匹的威壓,強行撕裂了那片夢幻的紫藍色蒼穹,懸停在屍山上空!強勁的氣流捲起地上的血泥和碎屑,吹得祁奧陽的頭髮和衣襟獵獵作響。

雷王星的船來了!接她的時間到了!

祁奧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有解脫,也有被打斷的不爽。她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冰冷沉默、彷彿外界一切都與他無關的銀髮少年,一個帶著強烈惡作劇和征服欲的念頭瞬間衝上腦海!

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腦後用來束髮的、早已被血泥糊住的**簡易髮圈**!

瞬間,一頭如同上好綢緞般的**黑色長髮**失去了束縛,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濃密的髮絲在飛船引擎捲起的狂亂氣流中肆意飛舞,拂過她沾著血汙卻難掩精緻的小臉,拂過她纖細的脖頸,與周圍血腥殘酷的環境形成了極其強烈、極具衝擊力的視覺反差!

她要在這離別的一刻,給予這個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傢伙最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他無法忘記這張臉!這個名字!祁奧陽!哪怕他至死都不肯開口說一個字!

在飛船投射下的牽引光束籠罩住她的前一秒,祁奧陽最後深深地看了那個銀髮少年一眼。她的眼神不再是禮貌的試探,而是充滿了野性的挑釁和一種勢在必得的宣告。然後,她的身影消失在刺目的光束中。

* * *

回到飛船那冰冷、整潔、充滿消毒水氣味的艙室裡,祁奧陽將自己徹底陷進柔軟的醫療床上。身體疲憊不堪,精神卻異常亢奮。

她閉上眼,腦海中反覆回放的,不是腳下屍山血海的恐怖,也不是剛才戰鬥的兇險,而是那張冰雪雕琢般的臉,那雙**紫色夢幻、理性、冷清**的眸子!

那紫色,和雷哲的完全不同。雷哲的紫是深沉的、帶著權力和掌控欲的紫黑,是冰冷的儀器。而那個少年的紫,是純粹、夢幻、理性到極致、冷清到彷彿不屬於塵世的紫色星辰!是冷靜的無情,也是無情的冷靜!那五官,更是如同造物主最精心的傑作,上等得令人窒息!

**這太有趣了!** 祁奧陽的心跳莫名加速。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探索欲和征服欲在她心底瘋狂滋長。而且……她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這個少年,日後必定是立於眾生之巔的、數一數二的強者!**

這個認知,讓她血液都隱隱沸騰起來。

* * *

被雷哲以“歷練”之名丟到下一顆混亂星球的第四天。

祁奧陽正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顆巨大的、佈滿彈孔的廢棄能源罐頂端,晃悠著兩條沾滿灰塵的小腿,嘴裡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摘來的、有點發苦的草莖。她在想那雙紫色的眼睛。

突然,一股極其熟悉的、冰冷而內斂的氣息,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感知範圍內!

祁奧陽猛地睜大眼睛!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不可能吧?!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著氣息來源的方向望去——只見在廢墟的陰影邊緣,一個穿著洗得發白、卻依舊整潔的舊衣的銀髮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裡!依舊是那副冰雪雕琢般的面容,依舊是那雙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紫色眼眸!正抬著頭,平靜地看著她。

真的是他!

巨大的驚喜如同煙花般在祁奧陽心中炸開!她甚至忘記了思考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身體比思維更快做出反應——她直接從十幾米高的能源罐頂端**跳了下去**!動作乾脆利落,帶著一種不管不顧的任性!

“砰!” 她穩穩落地,激起一片塵土。這個突兀的動作果然瞬間引起了銀髮少年的警覺,他身體微微繃緊,紫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祁奧陽卻毫不在意,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綻放出比這顆星球上任何恆星都要燦爛的笑容,一步一步,像只發現寶藏的小獸,慢慢地從陰影裡走出來,走到他面前。

“祁奧陽?”

一個聲音響起。

冰冰涼涼的,如同雪山融化的清泉滴落在玉石上。音質清冽乾淨,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微啞,卻又有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與任何人都截然不同的獨特韻律。

**和任何人都不同的聲線!** 祁奧陽一時愣住了。這聲音……太好聽了!像羽毛輕輕搔刮過耳膜,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卻又冰冷得拒人千里。

短暫的失神後,祁奧陽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得更加燦爛奪目,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和好奇,像只嘰嘰喳喳的小雀:

“喂!你上次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她湊近一步,黑亮的眼睛緊盯著他,“是很難聽嗎?那也沒關係的啦,我不會嫌棄的!” 她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調侃,試圖打破那層冰冷的屏障,“你是怎麼來到這個星球的呀?也是被丟來歷練的嗎?你……”

她噼裡啪啦問了一大串問題,語速快得像連珠炮。

然而,對面的銀髮少年依舊不為所動。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夢幻般的紫眸裡,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被打擾的惱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彷彿她所有的熱情和話語都落入了無聲的虛空。

這份徹底的、冰冷的沉默,非但沒有澆滅祁奧陽的熱情,反而讓她覺得——**真有趣!太有趣了!**

她對這個謎一樣的銀髮少年,更加勢在必得了。

* * *

**再次相見,還是那片血水。**

只是這一次,躺在血水與泥濘混合物正中央、氣息奄奄的人,**換成了他**。

一群穿著統一制服、手持能量武器、臉上帶著貪婪和殘忍笑容的暴徒,正簇擁著一個手持造型奇特、散發著不穩定能量波動的**元力武器**(顯然是某種實驗品)的壯碩頭目。那頭目正用腳踩著銀髮少年(格瑞)的胸口,狂笑著,手中的武器對準了格瑞毫無防備的頭顱,能量核心正在危險地充能!

“終結於此吧!小子!你的基因樣本歸我們了!”

祁奧陽乘坐的雷王星小型運輸船剛剛降落。她跳下飛船的瞬間,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股從未有過的、冰冷刺骨的**暴怒**如同岩漿般瞬間沖垮了她的理智!

**格瑞!!!**

她甚至沒時間去想為什麼他會在這裡,為什麼會落到如此境地!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尖叫:**殺光他們!**

“終結於此——的是你們!”

祁奧陽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刺耳!她甚至沒有落地緩衝,在半空中就召喚出了已經進化出劍刃雛形的**赤獄裁罪**!黑紅色的劍身瞬間被暴怒的元力點燃,爆發出刺目的暗紅光芒!

“給我——死!!!”

她如同復仇的魔神,從天而降!赤獄裁罪帶著撕裂一切的煞氣,化作一道毀滅性的暗紅閃電,狠狠地劈向那個手持元力武器的頭目!

快!太快了!那群暴徒甚至沒反應過來!

“噗嗤——轟!!”

劍鋒斬斷武器的脆響與能量核心被引爆的轟鳴同時響起!那頭目連慘叫都沒發出,上半身連同他手中的武器一起,在狂暴的能量和劍氣下瞬間炸成了漫天血霧!周圍的暴徒被爆炸的衝擊波和四射的劍氣掀飛,慘叫聲此起彼伏!

祁奧陽看都沒看那些雜魚,落地後一個箭步衝到格瑞身邊。他躺在冰冷的血泥裡,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溢位鮮血,胸口有著明顯的凹陷,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那雙漂亮的紫眸緊閉著。

“格瑞!你給我堅持住了!” 祁奧陽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和哭腔。她毫不猶豫地彎下腰,用盡全身力氣將他**背**了起來。他的身體冰冷而沉重。

回飛船的路,不過短短几百米,卻彷彿漫長得沒有盡頭。

祁奧陽揹著格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同揹負著整個世界。她一邊跑,一邊神經質地**試探**著他的鼻息和頸側的脈搏。

“喂!別睡!聽到沒有!”

“藥……藥呢?!” 她手忙腳亂地翻找著隨身攜帶的急救藥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格瑞嘴裡塞,但他牙關緊咬,根本喂不進去。

“元力!對!元力!” 她強行催動體內所剩無幾的元力,掌心貼在格瑞冰冷的後心,試圖將溫潤的治癒能量輸送進去。然而,格瑞的身體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她的元力湧入進去,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無蹤,沒有激起一絲漣漪!反而因為強行輸送,祁奧陽自己臉色也迅速蒼白下去。

“不要……不要死啊……” 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背上的重量越來越沉,視線開始模糊,透支的身體發出痛苦的哀鳴。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飛速流逝。

“堅持……住……”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呢喃,眼前徹底被濃重的黑暗吞噬。身體一軟,連同背上的格瑞,一起重重地向前栽倒。

* * *

**黑暗。** 沒有盡頭的黑暗。

濃烈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充滿了整個視野,沉重地壓在眼皮上。祁奧陽感覺自己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在虛無空曠的深淵裡不斷下沉。巨大的失重感帶來滅頂的恐慌。

不要……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不要!不要死!

格瑞……格瑞……

她雙手緊緊抱住頭,蜷縮在意識的最深處,完全不敢移動半分,彷彿一動就會被這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

下沉……不斷下沉……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永遠沉淪在這片虛無之中時——

一股強大而溫和的暖流,如同破開黑暗的曙光,猛地湧入她的意識深處!

巨大的失重感瞬間消失!

“呃……” 祁奧陽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艱難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眼睛。

**紫色夢幻的、理性的、冷清的紫色眸子。**

如同記憶中最瑰麗的那片天空,又如同冰雪覆蓋下最純淨的紫水晶。此刻,這雙美麗的眼眸裡,冰雪似乎消融了一些,倒映著她蒼白虛弱的臉,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關切?

**是格瑞啊……**

他還活著……真好……

這個念頭如同最溫暖的泉水,瞬間驅散了祁奧陽心底最後一絲寒意和恐懼。她甚至沒力氣去想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顯然是雷王星的救援隊找到了昏迷的他們),也顧不上身體的虛弱和疼痛,只是怔怔地望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紫眸,嘴角下意識地、極其微弱地向上彎了一下,然後再次陷入了安心的沉睡。

* * *

之後的故事,彷彿水到渠成。

在那次生死相依之後,某種微妙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悄然滋生。格瑞依舊沉默寡言,但他冰冷的紫眸在看向祁奧陽時,會不自覺地融化堅冰,染上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暖意。他會默默記住她喜歡的玫瑰香氣,在她訓練受傷時遞上帶著涼意的藥膏,在她對著星空發呆時安靜地坐在不遠處陪伴。

祁奧陽依舊是那個明媚張揚、偶爾任性撒嬌的少女,但在格瑞面前,她的笑容裡多了一份真實的、毫無保留的依賴。她會嘰嘰喳喳地跟他分享所有瑣事,會霸道地要求他陪她曬太陽睡懶覺,會在雷哲佈置的魔鬼訓練後,像只耍賴的小貓一樣掛在他身上求安慰。

直到那一天。

格瑞將一封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信,沉默地放在了祁奧陽最喜歡的那片玫瑰園中的白色小圓桌上。信紙是乾淨的素白,字跡是與他性格如出一轍的冷峻工整,力透紙背,卻只寫了一句話:

> **「祁奧陽。此心所屬,至死方休。」**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多餘的修飾。只有最直白、最沉重、也最鄭重的承諾。

祁奧陽拿著那張薄薄的信紙,看著上面那八個彷彿用靈魂刻下的字,臉頰瞬間紅透,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破喉嚨!她猛地抬起頭,看向站在不遠處、身姿挺拔如松、耳根卻同樣泛著可疑紅暈的銀髮少年。

陽光穿過玫瑰藤蔓的縫隙,在他銀白的髮梢跳躍,在他紫色的眼眸中灑下細碎的金光。那眼神裡,不再是純粹的冰冷和理性,而是翻湧著一種壓抑到極致、卻又無比熾熱的**愛意**,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終於找到了噴發的出口。

那一刻,祁奧陽知道,她完了。

她像只歡快的蝴蝶,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環住他勁瘦的腰身,將滾燙的臉頰埋在他帶著清冽氣息的胸口,聲音悶悶的,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甜蜜:

“格瑞!我也是!最喜歡你了!比喜歡玫瑰、巧克力、草莓、睡懶覺……加起來還要喜歡一萬倍!”

兩顆在血色與黑暗中相遇的靈魂,終於在玫瑰的芬芳與陽光的見證下,緊緊相擁。

而這份沉甸甸的愛意與守護的承諾,也最終成為了祁奧陽毅然踏入**凹凸大賽**這殘酷漩渦的、最強大的動力和勇氣之源。為了與他並肩,為了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光明,她願意去面對一切未知的挑戰與荊棘。